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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网络流行语看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

2018-03-22

关键词:流行语话语政治

杨 巧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 青少年工作系,北京 100089)

青年代表着民族的未来,青年思想政治教育是国家意识形态工作的重中之重。网络流行语作为网络空间中的重要交流语言,主要被青年网民所创造、使用和传播,是反映当代青年心理需求与时代特征的亚文化符号。网络流行语从虚拟空间往现实生活的快速蔓延,给传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同时也给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带来了新的契机。以网络流行语为窗口,观察流行语背后所反映的当代青年心理需求和语言喜好,契合青年特点有针对性地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是信息网络化背景下加强和改进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路径。

一、网络流行语折射出的青年心理需求

青年心理需求是决定青年行为以及青年文化形成发展的内在动因,是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必须了解和研究的前提。而不断推陈出新的网络流行语作为当代青年文化的重要代表,由青年所创造,在青年中流行,是及时折射青年心理需求的多棱镜。从近年的网络热词来看,其背后所反映的青年心理需求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宣泄情绪的需求

“互联网是一个与社会异体同源的技术系统,并且,它与现实社会的耦合建构了一个相互嵌入的复杂巨系统。”[1]转型期的中国一方面经历着政治、经济、文化与社会等领域的快速发展,同时又面临着医疗、教育、社会分配、生态环境等各类矛盾,这一时代特点为流行语言的生成与传播提供了丰沃的土壤。处于学业、情感、就业等多重人生任务打拼期的青年对社会发展与问题的体悟尤为敏感,而价值观的不成熟与人生经验的不充足往往让青年在接触社会现实的过程中产生各种片面甚至极端的情绪。“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虚拟、自由的网络世界为青年提供了释放郁积情绪的空间,网络话语随之成为青年网民宣泄情感的重要方式。从近年的网络流行语来看,绝大部分都通过或调侃或讥讽的语言方式展现了现实中隐藏的社会情绪,并且正是因为这些情绪引发了众多网民的共鸣而使相关话语得以扩散和流行。如表达对现实处境无奈和迷茫的“矮矬穷”“屌丝”“伤不起”“羡慕嫉妒恨”“小目标”“醒工砖”“神马都是浮云”;表达就业等压力的“农夫、山泉、有点田”“亚历山大”“咆哮体”;表达对情感失望情绪的“累觉不爱”“人艰不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表达对社会不公现象愤怒不满的“我爸是李刚”“欺实马”“躲猫猫”等等。随着自媒体时代的纵深发展,网络流行语日益成为青年疏泄不快情绪的解压阀,正因如此,这些话语也成为跟踪观察青年思想情绪和心理动态的晴雨表。

(二)获取娱乐快感的需求

由于物质的快速丰沛以及受消费文化的影响,与老一辈相比,20世纪80年代及以后出生的年轻群体更关注于休闲娱乐文化,青年的生活方式出现了“以消费为中介,以娱乐为目的”的转向[2]。移动互联网的普及更是极大地激发了青年群体的娱乐精神,互联网成为青年制造狂欢并获取快感的重要“广场”。“狂欢理论”的提出者巴赫金曾将中世纪人们的生活划分为两个世界:“一种是常规的、十分严肃而紧蹙眉头的生活,服从于严格的等级秩序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教条、崇敬、虔诚的生活;另一种是狂欢广场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充满了两重性的笑,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了不敬和猥亵,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3]可以说,狂欢世界是对现实秩序世界的反叛和颠覆,是疏解现实生活压力,获取生命激情的重要来源。如果说互联网之前的时代人们主要依靠节日时间和公共广场空间,通过传统舞蹈、服饰、仪式等来获取狂欢体验的话,那么网络时代的青年则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将网络空间营造成为全民持续狂欢的世界,网络流行语既是青年制造狂欢的载体也是狂欢文化的重要表现。现实中面临多重压力而充满紧张和焦虑却又不得不“体面”生活的青年通过戏仿、调侃、自嘲、恶搞等方式对自我和社会进行创造性表达,可以极大地释放秩序化生活中被压抑的能量,在嬉笑打闹中获得释放自我的快感。细究网络流行语的传播过程会发现,几乎每一语词的流行本身都伴随着网民的娱乐狂欢式参与,“模因式”全民造句便是这一典型代表。对娱乐快感的追求也使得青年对任何情绪的表达都穿上了一层喜剧搞笑的外衣,如用“屌丝”和“土豪”表达阶层差异的失落,用“杯具”表达现实的惨不忍睹,用“蒜你狠”表达对物价的焦虑,用“楼歪歪”表达对豆腐渣工程的不满。总之,青年网民们总能在悲剧中找到喜剧,在严肃中发现滑稽。这一方面让青年排解了负面情绪,另一方面又能让他们以相对轻松的方式正视这些情绪。正是这一需要的支撑,让层出不穷的网络流行语能掀起一浪高于一浪的热潮。

(三)争取话语权的需求

改革开放以来,青年人的主体意识在不断增强,与此同时他们也渴望更多的社会话语权。网络与自媒体为青年提供了畅所欲言的广阔平台,让许多在现实中缺乏话语感的青年得以表达他们的情绪与观点,许多鼓励发言的网络流行语应运而生。如“现在问题来了”,青年网民一般将该句式应用于评价某一社会事件或提出自己的质疑。又如“元芳,你怎么看?”成为网络上公众表达诉求和质疑的经典句式,甚至一些地方的政府机构也开始尝试运用“元芳体”发布微博,提醒公众防止上当受骗。再如“我妈是我妈”,源自现实办事过程中母子关系的证明尴尬,引发网友对各种“无法自证的清白”的共鸣并得以迅速走红,表达了现实中青年在面对权力部门时的话语无力感及渴求话语权的强烈需求感。

追溯来源,许多网络流行语都源于青年网民为巧妙规避网络审查而创造的替代语,如“躲猫猫”“俯卧撑”“欺实马”“周老虎”“表哥”等都指涉了现实中的敏感热点事件,为减轻舆论的影响,网络“把关人”往往用过滤关键词的方式对相关网络评论采取“堵”和“禁”的措施。简单粗暴的筛查和删除反而进一步激发了网民发言的欲望和巧妙规避审查的智慧,采用更为形象生动的“暗语”,引发了更大范围网络话语的爆发。这说明当代青年网民的话语权需求已达到了必须正视和尊重的程度,片面地“防”和“堵”只会适得其反。

(四)展现个性的需求

市场经济对自主意识和个性解放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成长于市场经济时代的当代青年,其个性化需求表现得尤为强烈。以标新立异来吸引注意,并希冀得到他人与社会的认可,是青年个性化的重要表现,因此许多网络流行语都凸显了青年追求新异的特点,对最新事物的喜爱和追逐也成为推进网络语言流行的直接动力。青年群体对新奇事物和自我个性的刻意追求导致他们在创造和使用网络词汇时常常抱有一种猎奇的心态,尽量做到不落窠臼。例如,创造网络象形符号“Orz”来表达一个人被某事击垮跪地的郁闷形态,用歌词“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表达看到某事物的震惊。通过对各种语言符号原有形式和意义的解构与创新,新颖奇异的网络词语极大地满足了青年追求与众不同的内心需求,不管是创造者还是使用者都能在其中感受到自己个性的张扬。

对于大部分网络流行语的使用者来说,对最时尚最前卫流行语的追逐便成为满足求异心理的重要方式,并由此使得时尚的网络流行语层出不穷、更迭加速。从2010年的“我爸是李刚”到2016年的“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剁手”“洪荒之力”,各类网络热词接踵而至,让人应接不暇,每一特定时期某些热词往往成为前卫的标识,然而又在某一天变成“过时”的话语。

(五)寻求群体归属的需要

在追求个性张扬的同时,青年还表现出了强烈的归属需求,希望自己因青年共同个性的表达而被同辈群体所接纳,害怕被青年群体“边缘化”。网络流行语便是青年的“群体身份证”,这些语言的不规则性、隐喻性、夸张性使其同传统语言相区分,而对这些语言的使用也就同时意味着同传统语言的使用者相区隔开来,成为青年群体认同的语言纽带。为了表明自己一直与站立时代潮头的青年群体同伍,青年网民常常对网络中出现的新奇话语保持极为敏感的状态,争抢先机成为早期使用者,以获取同辈群体的关注和称叹。正因如此,网络流行语从诞生到流行往往只在一夜之间,即使错过了先机,青年也会以高度的认同感积极“解码”并参与到使用的热潮之中,以证明自己至少不“out”。很多网络热词的流行都是青年迎合群体文化的产物。如东北方言表示震惊之意的“一脸懵逼”由于其隐含的喜感而从文字发展到表情包,从“一脸懵逼”衍生成各大微博论坛的“万脸懵逼”“大写懵逼”“博弈论懵逼”“矩阵懵逼”“高阶懵逼”等。“一脸懵逼”成为青年人聊天的重要词汇与表达自己群体归属的身份象征。不愿“被时代落下”和“被群体抛弃”的心态让青年人对代表青年话语的网络流行语始终保持着敏锐的捕捉力,并以自己的熟练使用展示自己作为青年人的“有趣”。

(六)寻爱求暖的需要

在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看来,社会现代化的另一面是传统共同体的解体,同时也就意味着传统的亲密人际关系的瓦解和人们精神抚慰家园的丢失。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脱离了传统乡村共同体进入城市社会,然而看似人口密集的生活环境并未给人们带来实际抱团的温暖,冰冷的钢筋水泥与防盗门将近在咫尺的邻里隔绝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人心的疏离、心灵的空虚、灵魂的失托和集体性的孤独。青年正处于对人际拓展和社会交往的强烈需求期,心灵的敏感与脆弱又让他们对人际关怀的温暖产生了强烈的渴求。炙热的愿望与冰冷的现实形成了剧烈的冲突,为此他们将寻求关爱和温暖的愿望寄托到了虚拟的网络世界。近年被网民广泛运用的“寂寞式”话语直白地表达了青年的孤独心境和对人际温暖的渴望,从“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到“哥×的不是×,是寂寞”的万变句型的流行,反映了青年内心普遍存在的落寞感,仿佛所有青年都变成了“寂寞党”。为了驱散孤独,缩短人际距离,青年网民热衷于创造和使用一套“熟人式”的话语体系,最典型的便是对“淘宝体”的熟练运用。在网络空间对话中甚至还形成了一套“潜规则”,如用双字“嗯嗯”取代单字“嗯”,发完文字需添加表情等,而这些看似复杂的“规则”实际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指向,即制造说话者之间的亲近感。“×××,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句型的流行更是反映了独自漂泊的青年网民们难以名状的辛酸和对家庭温馨的渴望。虚拟空间营造出的温度往往是有限和短暂的,寻求温暖而不得的情况又进一步加深了寂寞,让青年感慨“人艰不拆”“男默女泪”“说闹觉余”,使得本该朝气蓬勃的青年染上了老气横秋的暮气。

正能量是驱散心灵冰冷阴霾的阳光。寻爱求暖的需求让青年渴求正能量,并使他们对社会现实中的正能量现象保持着较高的敏感性。从理想信念层面的“中国梦”和“青年梦”到生活日常的“最美×××”“给力”“为×××打call”等话语的流行,既反映了青年在孤独现实中的自我救赎,又展现了当代青年独特的“时代精神”。

二、从网络流行语看当代青年喜好的语言特点

作为使用和传播网络语言的主体,青年的喜好决定了某一网络语词是否得以流行,而流行的网络热词则折射出当下青年感兴趣的话语特点,这些语言特点从网络空间走向现实生活,全面影响和塑造着青年的话语思维。

(一)简洁性与便捷性

网络流行语产生的最初动力来自于网民在网络交流中的便捷需求。互联网发展早期,由于上网成本较高,青年在使用网络进行交流时往往采取最大经济化的原则,力争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少的键盘输入表达最充分的意义,如用“3Q”表示感谢之意,用“886”表达再见,用符号组合“∶)”表示高兴之情等。以简单快捷的方式表达语义的做法逐渐形成一种“潜规则”并影响着网民们的思维方式,即使随着网络的不断升级和普及,在上网成本已可忽略不计的情况下,人们依然延续着这样的交流方式。据胡冬芳和李婷的统计,从2004年到2015年间高度流行的120条网络流行语中,有55%的词语字数小于等于3个字,29.2%的流行语字数为4~6个字[4]。如果说前互联网时代的青年在追求语言简捷的同时还遵守大众语言构造规则以准确传达意义的话,那么网络时代的青年则将传统语言规则进行了彻底的解构与重构,汉字、英文、符号、表情包均可组合转化为话语,象形、谐音、比喻、缩写、拼接均可成为话语的构造规则。这种简捷化程度甚至大大超过了人们的理解力(如“不明觉厉”“喜大普奔”“说闹觉余”),好似一种语言“密码”,为了交流,人们必须时刻更新自己的密码本以提高解码能力。

(二)内涵性与可再造性

许多研究者担忧网络信息的快餐化会影响到人们理解和思想能力的发展,降低人们对深刻意义的喜好。实际上,网络时代语言形式的“微”化并不必然导致使用者思想追求的“浅”化。从网络流行语来看,在使语言“能指”最大简化的同时,青年还对“所指”进行了最大程度的拓展和挖掘,表达出了对“低调优雅有内涵”的追求。受到青年所喜爱的网络流行语中不乏涵义深刻而丰富的话语。如“且行且珍惜”一语,出自古诗句“相离莫相忘,且行且珍惜”,原意为:虽然相互道别,但不要忘记一起走过的日子,不管走了多远分开多久,都要珍惜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娱乐明星马伊琍针对其婚姻危机在微博发文“恋爱虽易,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导致该语快速流行于网络。除了用该语来形容爱情的可贵之外,网民们还开始创造性地全民造句,模仿马伊琍的句式,表达对其他珍贵事物的珍惜,如“拜师虽易,情分难分,且行且珍惜”,“创业虽易,坚守不易,且行且珍惜”,“生存虽易,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选择虽易,坚持不易,且行且珍惜”,等等。“且行且珍惜”语体成为青年表达对生活和情感之感悟与思考的重要话语,其意涵也因为青年群体的不断创造与挖掘愈加深刻和丰富,“凡客体”和“陈欧体”也是如此。青年对内涵性语言的喜爱也表现在对官方热词的使用上,如近年来由党和政府提出或推动的“获得感”“互联网+”“创客”等热词便因其意义的深刻而在青年中广为流行。

除了正向意涵外,很多流行语均采用了隐喻的方式调侃现实复杂的热点事件或某一类复杂的情感态度,如“欺实马”“躲猫猫”“你懂的”等,简单符号背后传递和展现的丰富信息与意义才是青年热衷使用并引发共鸣的真正原因。

(三)幽默性与解构性

青年的活泼特性及虚拟空间交流中对轻松语境的需求,使得广泛流行的网络语言一般都经过了幽默化的包装。对正式、严肃的事物进行娱乐化解构是青年制造幽默感的重要方式,解构得越彻底带来的幽默效果就越明显。幽默化、解构化的语言能快速吸引青年的注意,并让他们在使用过程中获得娱乐感。从近年流行的网络热语来看,嘲弄式幽默占据了大壁江山,其中又可细分为自嘲与他嘲。如“屌丝”“单身狗”“吃土”“宝宝心里苦”“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等便是对自我的嘲解,“土豪”“城会玩”“duang”“小目标”等则是对他人或社会现实的调侃。这类语言通过幽默的方式能够让青年疏解自我卑微感带来的尴尬以及不满于社会引发的嫉愤,在调侃之中获得轻松与自尊。除嘲弄之外,青年网民还善于运用各类形式创造幽默,如对“元芳”体、“且行且珍惜”体、“友谊的小船”体、“切糕”体、“我可能×××了假×××”体的大众接力造句,使用地方特色语言“杠杠的”“酱紫”“黑凤梨”“猴赛雷”“木有”等制造滑稽的语气,运用“十怒然应”“十动然拒”“不动然泼”等语词创造冲突喜剧画面感,运用叠加词“么么哒”“小姐姐”“萌萌哒”或谐音词“大虾”“童鞋”“河蟹”表达说话者调皮呆萌的形象等。值得一提的是,解构文化的蔓延还波及到了许多本应该严肃、庄重、神圣以待的人事物,众多“恶搞”语言得以畅行,致使很多青年在幽默之名的蒙蔽之下模糊或忽略了搞笑形式背后对价值观的侵蚀。

另外,网络时代群体化幽默的环境不断刺激着青年的幽默细胞,使越来越多的人感慨自己原来不是“普通青年”而是“2B青年”。在每个人似乎都成为高超的“段子手”的同时,当代青年对于幽默的阈值也在不断提高,普通的幽默往往难以让他们产生“笑点”。

(四)现实性与通俗性

现实生活是网络世界的“根”与“源”,贴近生活的网络语言更易得到接受和亲近,实现流行化并进入现实世界得以大众化。网络流行语的生活性主要表现为现实性、时事性与通俗性。从现实性来看,网络流行语主要涉及的是网民的现实生活,是生活中经常接触的人事物,实际表达的是网民对生活的一种“共鸣”态度,如“广场大妈”“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剁手党”“老铁”“套路”等。从时事性来看,热点事件往往是网络流行语产生的源头,表现出了网民对时事的关注,如“工匠精神”“创客”“洪荒之力”“我妈是我妈”“抢头条”“且行且珍惜”等。从通俗性来看,简单、形象、易懂的口语化是网络流行语的重要特点,许多日常的口头语言常常经某些偶然的事件发酵后快速盛行于网络,如“也是蛮拼的”“你家里人知道吗?”“也是醉了”“现在问题来了”等,另外还有一些热词通过自带的生活画面感实现了事物表达的通俗化,如“拣肥皂”“吃土”“葛优瘫”等。修辞简单易懂,指涉意蕴丰富的语言风格生动地反映出了青年求简从易的语言喜好特点。

三、针对当代青年特点创新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指出:“宣传思想工作创新,重点要抓好理念创新、手段创新、基层工作创新。”[5]作为宣传思想工作的重要载体,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创新是所有创新的贯穿主线与集中体现。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提出了与时俱进的要求,而面对矗立时代前沿的青年群体,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不断进行改革创新的必要性显得尤为迫切。一定程度上讲,网络流行语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分别代表了青年思想教育过程中教育者与受教者双方的话语系统,而这存在巨大差异的两大话语系统之间的互动与对话直接关系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效性。透过网络流行语认识当代青年的需求与喜好,并以此为前提和依据,推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主动改革与创新,是打破话语隔阂、避免话语断裂与对立僵局的必要路径。

(一)调整话语格局,推动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念创新

改革的核心与灵魂是理念的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念关涉到对教育本质观与教育价值观的理解,是其他一切创新的基础。对于青年群体来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念的创新最为关键的是对话语格局的重新定位。在传统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借助于信息资源的优势与相对封闭的环境,教育者往往垄断了话语权,受教者自然处于被支配与控制的地位。在互联网、新媒体与自媒体快速发展及其所带来的信息传播扁平化、多极化的影响下,青年的自主性日益彰显,对话语权的需求愈加强烈。固守传统的话语权格局,只会增强青年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排斥力或冷漠式抵制力。因此,针对网络化背景下的当代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应尊重青年的主体地位,确立民主平等的对话理念,调整传统单向的话语格局。

要树立对话理念,鼓励并帮助青年表达困惑与诉求,倾听青年心声,不断促进“双主体”之间的话语沟通;要树立人文关怀理念,发挥思想政治教育面对面开展工作的传统优势,传递人际温暖,关心青年生活,将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打造为青年宣泄情绪、获取情感归属的重要渠道;要树立平等理念,改变居高临下的对话方式,建立亲近人心的谈心式话语,革除“必须”“一定”“保证”等命令式话语,让青年成为真诚的对话者;要树立民主疏导理念,尊重青年话语权并非意味着教育者话语权的消匿,而是要求教育者从话语的垄断者调整为话语的引导者,既要以平等的姿态疏解与倾听青年思想困惑,又要以代表社会核心价值观的话语引导青年正确认知与行为,这是保证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方向性的必然要求。

(二)关照现实问题,深化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论创新

理论创新从根本上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生命力。网络流行语折射出了当代青年对正能量和深刻思想的需要与喜爱,他们思想活跃,关注现实,渴求深刻的观察工具帮助他们拨开思想的迷雾,在前进的道路上得到正确的引领。理论是否深刻,说理是否彻底,是影响青年接受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最根本因素。当前,复杂化的现实社会问题与多元化的社会思潮给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话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回应现实的无力是思想政治教育陷入实效性困境的关键所在。近年来流行的网络热词绝大部分都来源于社会热点事件,在缺乏科学引导的情况下,青年往往自发通过讽喻的方式表达内心的愤懑,负面情感又会进一步助推他们对社会的不信任与低认同。以理论回应现实,推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论创新迫在眉睫。

从构建具有现实解答力的理论话语体系来看,首先要充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话语,持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关注中国发展,破解现实问题。网络流行语与社会现实的紧密相关性表明,青年对我国建设与发展过程中的现象极为敏感与关心,而对于负面问题,若缺乏引导往往容易让他们产生以“嘲弄讽刺”为特征的犬儒主义心态。为此,思想政治教育者应确立问题意识,围绕青年最关心的社会问题,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话语的创新,构建具有穿透力的理论以增强对现实发展问题的解释力、分析力与预测力,有针对性地为青年释疑解惑、疏导情绪,提高青年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与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其次,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论话语,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多元的青年文化。对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教育不能仅仅停留于24字的表面符号,也不能将其作为口号式话语,应深入阐释每一价值的独特内涵,揭示其依据的世界观基础,分辨其与资本主义价值观的区别,紧扣青年生活,开发具体化、深刻化、生活化的价值观教育话语,使核心价值观能真正融入并指导青年生活,产生能深入人心且生根发芽的生命活力。

再次,要积极转化中国优秀传统话语,以优秀传统文化滋养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悠久的中华文明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提供了丰沃的文化土壤,同时也是认识和理解中国社会现象与社会心态的文化基因。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创新应不断“返本开新”,从传统文化中汲取理论营养,推动人格修养论、道德论、价值论、教化论、知行论等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坚实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文化根基,建立具有社会亲近性的文化教育话语,引导青年正确认识个人与社会的关系,自觉将个人价值的实现与社会的发展以及国家的昌盛相结合,坚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的理想信念。

复次,要学习并吸收人文社会科学理论话语,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对现代化问题的剖析能力。当前中国社会面临的许多问题也可视为现代化的问题。人文社会科学紧扣人类社会发展问题,从各个角度认识人与社会,对社会发展进程尤其是现代化进程中的诸多现象与问题都进行了深入广泛的研究,提出了众多具有思想穿透力的理论。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内容的涉及面极为广泛,从个人道德到社会发展再到政治上层建筑,要顺利实现思想引导必须以分析解答其中包含的无限问题为前提,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必须打破学科壁垒,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充分吸收人文社会科学的经典理论与最新理论,创建全方位理解社会问题尤其是青年所关心的现代化问题的理论教育话语,以理论的透彻性提高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说服力。

最后,要促进学术理论话语向通俗教育话语的转译,构建青年化和大众化的理论话语。理论的根本使命在于指导群众实践,作为理论掌握群众的关键环节,思想政治教育传递的理论话语必须贴近群众,将学术性理论话语转译为通俗性理论话语。因此,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除了“深入”探究理论问题之外,还需承担“浅出”之责,不断构建青年化理论教育话语体系,抗日战争时期对中国青年之世界观产生重要影响的《大众哲学》便是此类经典范例。

(三)吸收流行话语资源,促进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创新

青年流行语是青年之间沟通交往的媒介,是青年亚文化的典型表现,这一话语体系与传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之间形成了不容忽视的话语差异局面。无规则性、速变性、娱乐性的青年话语给规范性、稳定性、严肃性的教育话语带来巨大冲击,教育者如若固守成规,常常会引发青年的抵制与逆反。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实质是以正向的话语引领多样的青年话语,而引领的前提必然是无碍通达的对话。因此,克服话语差异导致的话语阻隔,在“共情”和“共境”中实现流畅的话语沟通,是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的重要目标。要打破话语对立格局,关键在于教育者一方。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者应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尊重青年话语文化,要明白“青年人最善于接受新的价值观,最少保守思想,不受旧的落后文化的制约。因此,他们敢于向传统习俗、传统文化观念挑战,他们也常常给社会文化注入新的内容,促进社会文化的变迁”[6]。因此,要摒弃对青年流行语的漠视、轻视心理,主动走进青年生活,向青年学习,亲近并吸收青年话语,促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的不断发展与创新。

首先,要选择性吸收网络流行语。网络流行语虽发端于网络,但使用的惯性让其快速占领了青年现实交往的语言领域,为青年的认识与思考提供了重要的概念框架与思维方式。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若能积极运用这些青年所熟悉的话语,往往能达到“同频振动”的理想效果。习近平总书记就非常擅长吸收和妙用青年中流行的有趣网络词汇,如“APEC蓝”“点赞”“蛮拼的”“撸起袖子加油干”等,得到了青年广泛的赞扬与认同。除了网民自发创造的正能量网络热词之外,网络红人、网络意见领袖的正向话语、网络文学作品中的爱国话语等也都为青年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重要的话语资源。

其次,要选择性吸收流行文艺作品中的话语。青年是每一时期流行文艺作品的追捧者,文艺作品所隐含的价值观对青年产生着潜移默化的重要影响。因其文艺性与潜隐性,青年更易消解防备和抵触心理,倾向于认同文艺作品所传递的思想与观念。一定时期所流行的文艺作品往往会转化为青年热议和交流的重要话语,如电影《手机》中的台词“做人要厚道”,电影《战狼》中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赵本山小品里的“马甲”“忽悠”“不差钱”等契合青年喜好的语言便成为一段时间内青年的话语时尚。捕捉并吸收流行文艺作品中传递健康价值观的话语并以此为载体同青年对话,常常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教育效果。

最后,要选择性吸收青年现实生活中的交往话语。除了大众流行语之外,青年围绕其生活圈还会形成独特的小范围青年文化,生活交往话语是这类青年文化的集中体现,传递了青年对生活及其中的人事物的态度。例如,每所大学都会因为教师、课程、考试、饮食、宿舍、自习室、校园环境甚至周边设施等形成青年大学生共同的生活文化,而每一生活文化圈中都有属于其成员才能意会的交往话语。因此,要提高青年思想政治教育的针对性、亲和性与实效性,思想政治教育者还应善于吸收这些贴近青年生活、为青年频繁使用的具有群体标识意义的良性话语。

(四)转换话语表达方式,实现青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形式创新

面向青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需要契合青年语言交往特点持续进行话语形式的创新,以实现教育内容的有效传递。首先,要善于将平铺直叙的灌输话语转变为情理兼施的故事话语,运用鲜活生动、有趣实在的事例和故事为青年将道理讲“活”、讲“透”、讲“实”。除了历史中的经典故事之外,要主动发掘现时代青年身边发生的故事,充分揭示故事背后的教育意义,让青年产生情感共鸣和情感鼓舞,以“情通”实现“理达”。

要善于将规整正式的书面话语转化为喜闻乐见的生活话语。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中曾谈道:“现在我们有许多做宣传工作的同志,也不学语言。他们的宣传,乏味得很;他们的文章,就没有多少人喜欢看;他们的演说,也没多少人喜欢听。”为此,他认为:“要向人民群众学习语言。人民的语汇是很丰富的,生动活泼的,表现实际生活的。”[7]对青年的思想政治教育应防止对教材、文件、报告的照本宣科,应多讲青年爱听、愿听、听得懂、能使用、可传播的“接地气”的大众化语言,用贴近青年生活的大白话和大实话深入浅出地传达正式的政治话语与理论话语。

要善于将长篇繁复的说理话语转化为短小精悍的形象话语。在网络“微时代”成长中的青年更倾向于接受言简意赅、简明生动的语言,短小精悍的形象话语常常能让青年快速领会其深广的意涵并得到青年的频繁使用与传播。因此,教育者应善于抓住繁杂思想观念背后的本质,将抽象的道理上升为形象的具体,其影响青年的范围与持久性往往要比一时的长篇说理更广泛和深远,如毛泽东的“纸老虎”之喻、邓小平的“猫”之喻以及习近平的“钙”与“扣子”之喻等都是这类语言的成功范例。

最后,还要善于在严肃庄重的引导话语中增添轻松活泼的幽默话语。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庄重的工作,但并不意味着只能传递严肃深奥的话语。事实上,以人为工作对象的思想政治教育要取得实效,必须努力营造既严肃有序又轻松活泼的教育场域,面对崇尚娱乐精神与搞笑文化的当代青年尤为如此。教育者需主动亲近青年文化,学习并吸收健康积极的青年搞笑方式,以轻松幽默的话语调剂严肃晦涩的思想理论教育话语,建构松弛有度的教育过程。实践中,得到青年欢迎与喜爱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堂往往都充满了笑声与掌声的交替更迭和此起彼伏。

网络时代,一切都在快速更替,网络流行语亦是如此。要在不断更新的流行语中观察当代青年的整体需要与思维特点,及时有针对性地调整思想政治教育的策略,实现对青年的思想引领,团结青年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还需思想教育实践者与研究者的持续关注和研究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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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不过硬,必定不可靠——政治体检不能含糊
巧借 流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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