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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新乱局

2018-03-21雍熙

人民周刊 2018年3期
关键词:库尔德人库尔德库区

雍熙

在种种不确定中,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库尔德人的力量在壮大,越来越作为一股独立的势力,与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和犹太人并驾齐驱。这一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土耳其军队入叙清剿库尔德武装,开启2018中东大乱新节奏。

2018年1月20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宣布称,土耳其军队已经开始发起针对叙利亚北部阿夫林地区库尔德武装的代号为“橄榄枝行动”的军事行动。之前,土耳其总统曾不止一次表示,必须清除阿夫林地区的叙利亚库尔德武装。

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丁工告诉《人民周刊》,库尔德因素突起会进一步鼓舞库尔德人独立建国倾向,致使库尔德人与所在国政府的紧张关系持续加剧。这意味着诱发中东地缘战略变局的铺垫和点燃潜在战火的伏笔已被预埋,将给本已错综复杂的中东局势增加新风险。

多位接受记者采访的中东专家分析,中东地区的地缘政治版图和秩序正在重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在种种不确定中,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库尔德人的力量在壮大,越来越作为一股独立的势力,与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和犹太人并驾齐驱。这一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乱中而起

库尔德是中东第四大民族,居住地发布极广。人口约有3000万左右,主要分布在土耳其(1400万)、伊朗(480万)、伊拉克(450万)、叙利亚(150万)等国,也有少部分生活在黎巴嫩、亚美尼亚等国。

长期以来,库尔德人要求所在国政府承认其少数民族身份,扩大其民族权利,允许其民族自治或独立——构成今天的库尔德问题,该问题早已成为了中东地区仅次于巴以冲突的第二大热点民族问题。

库尔德的崛起,因乱而生,乘乱而起。

6年的叙利亚内战,库尔德人成为叙利亚数一数二的实力派,靠着与美国携手打击极端组织“伊斯兰国”,治下的罗贾瓦占全国面积的20%。库尔德人趁势而起施压叙政府下放管理库区的行政权力,实现与中央政府“分权共治”的目标。

IS无疑也成就了库尔德人的武装力量。据报道,在叙利亚北部的战局中,库尔德武装表现得非常英勇。在国际联盟的支持下,库尔德武装不断从IS手中收复失地。经过持续的激战,他们从极端组织手中夺回了更多区域。库尔德武装如此卖力的动机也许只是为了乘乱而起,但这确实符合某些大国的利益。

2017年9月25日,在库尔德人领袖巴尔扎尼的领导下,在伊拉克就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库尔德独立公投”事件。

除以色列外,伊库区公投几乎遭到域内国家和域外大国的一致反对。土耳其、伊朗等相关邻国自然不愿意看到库尔德人的离心倾向。对于美国来说,肢解伊拉克、打破地区权力平衡并不符合其利益;尽管俄罗斯措辞“模糊”,但考虑到伊朗和土耳其的感受,它也对公投持保留意见。唯独站在阿拉伯世界对立面的以色列,乐见库区独立的局面发生。

“当前在中东地区,域内外群雄围绕扩大影响力激烈博弈之际,手握数万“精兵”的库尔德人已然成为各方积极争取的关键力量。”丁工分析说。

美国的棋,土耳其的不安

美国支持库尔德人民保卫军这支武装部队,无疑是在中东地区形成一股扰乱中东的祸水。

这与美国的中东政策分不开——如果说中东是世界的十字路口的话,那么库尔德地区就是十字路口的十字路口。库尔德地区位于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四国交界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美国布此棋局可以追溯到1991年海湾战争时期,当时伊拉克北部的库尔德人趁机造反,为了削弱萨达姆的政权和保护库尔德人免遭报复, 美、英、法三国在伊拉克北部和南部都划定了禁飞区。

而如今叙利亚库尔德人也同样得到了美国的保护和扶持,在美国的关照下,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实际控制区已经扩大了30%以上。继伊拉克库尔德地区在美国保护下实现高度自治之后,叙利亚库尔德人的地位也大幅度提高。在库尔德问题上,美国已经掌握了主动,赢得了库尔德人的民心,以很小的代价提高了对库尔德问题的操控能力,进而对周边产生重要影响。

实际上,美国要把库尔德武装包装成“边防军”后,反应最强烈的不是主权受到侵犯的叙利亚,而是“外来户”土耳其。

为何土耳其如此坐卧不安?因为多年来土耳其一直饱受库工党袭击之害。土军2016年8月发起“幼发拉底盾牌行动”,名为打击“伊斯兰国”,实为在叙北部建立“安全区”,实现罗贾瓦与土耳其的隔离。尽管美国强调“边防军”优先用于管控叙伊边境,但土耳其认为该武装迟早会部署在土叙边境上,如果美方保持强势介入,土耳其的“隔离计划”存在完全泡汤的风险。

中东地缘格局之变

目前中东已经形成俄罗斯、土耳其、伊朗、叙利亚为一方,对以色列、美国再加上库尔德为一方的对峙。阿夫林地区大战也即将开始,这可能也是库尔德想独立的最大的首战,也是中东格局之变的开端,中东的乱局又将因库尔德而乱上加乱。

“库尔德‘突起诱发中东地缘政治的结构嬗变。”丁工对《人民周刊》指出,尽管库尔德人身处西亚腹地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一直以来却更多是四大主体力量用以牵制对方的一张牌,并时常被各方势力当作利益置换和“幕后交易”的要价筹码。但现今,库尔德人在解放“伊斯兰国”占领的大片领土后,实际控制地盘已经分别达到叙利亚和伊拉克各自领土面积的四分之一,实力不断强大的库尔德人通过与叙总统巴沙尔对话,首次被允许拥有本民族的政治组织和武装力量,并试图推动东北部库族聚居区成为具有更高自治权和独立权的联邦区。库尔德势力突起从一定程度上扭转了中东地缘战略构造中“南高北低”的传统形态。

当前,库尔德势力崛起使其“独立建国”渴求迸发,中东地区又将面临一次阵营的轮转变换和格局的改组洗牌。从对待本次伊拉克库区“独立公投”的态度看,针对库尔德人问题展开阵营划线的征兆已隐约闪现,中东似乎再度形成以美国、欧洲、俄罗斯(暗地里)和以色列、沙特(公开)为支持一方,以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叙利亚以及阿盟为反对一方的对垒态势。

在丁工看来,库尔德“突起”的另一个影响,就是导致地区阵营的轮转变换。

事实上,库尔德问题既是促成分化改组的“离心力”,也是强化抱团结谊、利益捆绑的“黏合剂”。伴随库尔德人地区影响持续扩大,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和叙利亚巴沙尔政府等之前分属不同阵营的相关方,在此问题上互动频频甚至加强了共同应对。2017年8月,伊朗武装力量总参谋长首次访问土耳其,成为伊斯兰革命爆发以来到访土耳其的伊朗军方最高指挥官。土耳其不仅与巴沙尔政權在维护叙利亚领土和主权完整上达成某种“默契”,还缓和了同伊拉克中央政府之前一度较为紧张的双边关系。

由此可见,在中东进入地区秩序重构的特殊时期,由伊拉克库区公投掀起的“涟漪”已不可能趋于平静,其按下的独立建政按钮正引发多方战略力量投身地区秩序重塑的又一轮激烈角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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