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州的榆木疙瘩
2018-03-20柏江·鲁
小小说月刊 2018年3期
柏江·鲁
乌鸦州里有秋天落果的枣树,春天刺空的白杨,夏天轻拂的垂柳,冬天傲雪的松柏,但都不及榆树居多。山坡上,州河边,甬道旁,屋根下,都少不了这被乌鸦州人称为榆木疙瘩的身影。
榆树,成才不易,通直的很少,要么歪脖,要么曲弯多杈,但它木性坚韧,刨出的纹理又通达,是乌鸦州人做家具的良材。
当榆树风华正茂的时候,我们用它的叶子玩一种藏的游戏——就是掐一根榆树叶子揉搓成团藏在附近,让对方找。那次,我耍了猾头,没有藏叶子,我都回家吃完饭了,三牙子摸着黑还在那找。
谁让他笨得像那榆木疙瘩似的呢!
我耍了他,他也不恼,有时候我还训他,指著一旁的榆树,对他说:“和榆木疙瘩玩去,别烦我!”
榆木疙瘩就和榆木疙瘩玩去了。
三牙子家境不好,偷拿出地瓜,藏榆树上让我找着吃。被他爹发现了一阵好打。那时三牙子抱着老榆树,嘴贴榆树皮上,疼得额头上冒汗,也不吱声,真是块疙瘩。事后,我领他去看榆树皮,一排牙印,陷在里面。他看着我,只傻笑。
事过境迁,和他错过了缘分的我回家看他,不大的小院里,放满了木料。已成为乌鸦州木工的他,越发的敦实。
我凑近看去他弯腰正刨着的木料,那面上的花纹清晰,通透,犹如沟沟壑壑,山山水水,好看着。
他直起被岁月压弯的腰:“听说你要出嫁了,我琢磨着给你打一样像样的家具。”
我从木头的纹理中回过神来。他抹了汗,不看我,却摩挲着木料说:“这是老屋房梁上拆下来的老榆木,干透着呢,不变形。”
从他家出来,他没出来送我,低头只一个劲地刨磨那老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