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猛禽金雕和苍鹰亟待保护

刘昌景 周用武

(1.南京森林警察学院刑事科学技术学院，南京，210023；2.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司法鉴定中心，南京，210023)

猛禽在自然界中有重要的生态意义，在中国自然分布的猛禽有隼形目(Falconiformes)和鸮形目(Strigiformes)，其中隼形目猛禽共64种，鸮形目猛禽共31种[1]。中国重视对猛禽的保护，将所有猛禽均列为中国国家重点保护的Ⅰ级和Ⅱ级保护动物，非法猎捕、出售、收购和运输猛禽将触犯刑法[2]。然而，近年来涉猛禽案件屡禁不止，如引起媒体高度关注的“大学生掏鸟案”中闫啸天非法收购、出售国家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猎隼(Falcocherrug)等猛禽16只，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零6个月，并处罚金10 000元[3]，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的“全国最大网络贩卖濒危野生动物案”中涉案野生动物包括金雕(Aquilachrysaetos)、大鵟(Buteohemilasius)、猎隼、游隼(Falcoperegrinus)等共计13只猛禽[4]。我国注重生态文明建设，加强对野生动物的法律保障，然而猛禽作为常见涉案野生动物，尚未有对其案情特点、涉案物种种类、案发季节等的详尽报道，因此，加强对涉案猛禽的研究对提高涉猛禽案件的防控侦查效果至关重要。

我国针对猛禽的猎鹰习俗已有三四千年历史，随着对野生动物保护的意识提升，特别是对野生动物的立法保护，该陋习得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打击，然而因糟粕风俗和巨大利润空间，仍然有大量不法分子铤而走险，非法猎捕、运输和买卖猛禽[5-6]。此外，中东等国盛行驯养鹰隼，面对巨额的走私利益诱惑，猛禽走私案件亦时有发生[7]。为更好地保护我国猛禽，以及为打击猛禽违法案件提供理论依据，本文系统梳理了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司法鉴定中心(以下简称“鉴定中心”)所受委托鉴定的案件卷宗，总结我国常见涉案猛禽名录及其违法案件数和涉案个体数量，并分析其案发季节特性，提出对猛禽的保护建议及对违法案件的防控对策。

1 材料与方法

梳理鉴定中心2011年1月至2017年1月所受理的262起涉猛禽案件，记录其涉案猛禽物种学名、送检时间、违法案件数量、涉案个体数量等。如涉案动物无法鉴定到种(如送检物证已为被扒皮的尸体，或因其案件推动时间紧迫性和办案经费等问题不支持分子鉴定方法等原因无法从照片中鉴定其具体种类，但尚可判断其所属目和属)则仅统计其目和属。数据输入由两人完成，并进行二次核对。

2 结果

据统计，鉴定中心历时6年受理的涉猛禽违法案件共249起鉴定到种，覆盖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海南省、江苏省、山东省、北京市等20个省级行政区(占我国省级行政区的64.5%)，共涉及物种38种，占我国分布所有种类的40%，涉案个体数442只，高频涉案种类集中，违法案件数超过10起的物种9种，分别为苍鹰(Accipitergentilis)、长耳鸮(Asiootus)、雕鸮(Bubobubo)、红隼(Falcotinnunculus)、雀鹰(Accipiternisus)、普通鵟(Buteobuteo)、松雀鹰(Accipitervirgatus)、金雕和短耳鸮(Asioflammeus)。其中涉案最多国家Ⅱ级重点保护动物的物种为苍鹰，达36起88只，国家Ⅰ级重点保护动物的物种为金雕，达12起14只(表1)。涉猛禽违法案件呈现明显的季节差异，秋冬季节案发数量可达86起和82起，几乎是春夏季节(51起和40起)的2倍之多(图1)。

图1 中国涉猛禽违法案件数的季节分布Fig.1 Seasonal distributions of no.of illeagal hunting，operation，and smuggling cases of raptors

3 讨论

鉴定中心受理案件覆盖全国31个省级行政区中的20个，且历时6年涉猛禽违法案件数达262起，鉴定到物种的249起，442只次，其涉案猛禽的种类和频次颇具代表性，可反映我国常见涉案猛禽的种类现状。不过，因案情的涉密性，案件具体信息不便透露，且送检机构与实际案发地常常不统一(如非法运输、收购案件，涉案动物几经倒手，查获送检机构仅为其运输的途经地点)，因此，我们主要对我国常见涉案猛禽的种类和数量进行探讨。从案件数量来看，我国涉猛禽案件年均约44起，约74只次。因部分案件未由我中心鉴定或者相关案件未被全部打击查获，则实际的涉案猛禽数字还会更大。该数量一方面说明，涉猛禽违法案件对猛禽的侵害程度之高，影响之恶劣；另一方面，案件高发体现出我国对该类违法案件的打击力度和坚决打击的决心。猛禽本身繁殖力相对不高且种群数量小，该数量对于猛禽来说的危害巨大应进一步加强打击力度，保护珍贵濒危野生动物。

具体分析涉案猛禽种类的结果中揭示：我国常见涉案猛禽种类众多，其中高频涉案种类与猎鹰文化中推崇的种类高度吻合。唐景文等[8]在其文中指出适合驯养的常见物种为：金雕、猎隼、游隼和苍鹰。马鸣等[9]在对新疆鹰猎活动历时3年的调查中，发现当地主要猎鹰物种为苍鹰、金雕和雀鹰。上述5种猛禽均为涉案中常见物种，其中以苍鹰的涉案频次为最高，涉案个体数达88只，对于猛禽来说该数量可谓巨大，而为驯化获得此数量，其背后“熬鹰”导致死伤的数量更难以估量。猎鹰文化因其历史渊源流传已久，但其对猛禽的迫害之深愈发显著，对于传统陋习当存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不可因其短期的经济收益便伤害猛禽。涉猛禽违法案件直接侵害着猛禽的种群数量等生存现状，本文所得常见涉案猛禽种类，特别是高频涉案种类需引起野生动物主管部门、公安机关和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有关部门应加强对高频涉案物种的重点保护力度，社会各界也应提升对猛禽的保护意识。

中国涉猛禽违法案件的高发季节(秋冬季)与猎鹰驯养技巧中强调的秋冬季节为捕鹰最佳季节完全吻合。首先，因春夏为猎鹰繁殖季节，其性情凶猛难以驯服，其次，因猛禽生育环境极其苛刻，我国内几乎无人工饲养下的成功繁殖先例，因此春夏将猎鹰放出，秋冬再抓回捕猎可降低驯养成本[8-12]，此与我国涉猛禽违法案件的发生季节高度吻合。幼鸟相较于成鸟，更易于驯化，秋季猛禽繁殖结束时，幼鸟大量出飞且相对易于捕猎。因此，秋冬季节的涉猛禽违法案件的案发率远高于春夏季节。野生动物资源的利用，应当在合法合理的科学指导下进行，我国猛禽均为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其驯养应取得国家林业局野生动物主管部门的批准许可，方可进行。据此，应重点在秋冬季节加强对野外猛禽的保护，从高危捕猎地区入手侦查防控对猛禽的非法猎捕行为。

猎鹰文化虽历史悠久，且因民族风俗，经济利益驱使等难以祛除根治[13-15]，但猎鹰驯养过程所必须的野外猎捕猛禽势必对野生种群造成侵害，而且，其驯化过程中亦会造成大量的猛禽死亡和伤病。我国尚不具备人工繁育猛禽的成熟技术[8-9]，因此无法达到对猎鹰资源的良性可持续利用，一味的放任猎鹰文化的宣传和其产业化发展会对猛禽的生存现状带来负面的影响，最终影响生物多样性，破坏生态环境。此外，从法律角度来说，猛禽全部属于珍贵濒危野生动物，我国法律明确指出，非法猎捕、运输、出售、收购一只珍贵濒危野生动物便可立刑事案件，追究其法律责任。因此，关于合理利用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猛禽资源，我们提出以下几点建议：首先，禁止宣传非法驯鹰，打击非法猎鹰市场，即便应民生等社会问题不可完全杜绝，也应规范化驯鹰管理，依法驯养；然后，提升猛禽人工驯养和救护治疗技术，着力攻克人工驯养技术难点，减少对野外种群的抓捕需求；最后，加强对广大民众的普法宣传和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的宣传。保护野生动物，从长远和根本上来说，需要改善的是广大民众的法律和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综上所述，我国猛禽保护任重而道远，需要野生动物主管部门、公安部门、民间保护组织以及广大民众等共同努力。

致谢：感谢成都观鸟会朱磊博士对本文提出的建设性修改意见；感谢南京森林警察学院李元学和温晓杰学警在数据整理上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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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中国常见涉案猛禽鸟类物种

Tab.1 A checklist on raports in illegal hunting，operation，and smuggling cases of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