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企业生态位测度及策略选择

(山东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山东 泰安 271018)

一、引言

由于资源的稀缺性特点，众多畜牧食品企业聚集在集群中必然会引发集群内的激烈竞争。若将畜牧食品产业集群看作一个动态循环的生态系统，则每个企业在集群中都具有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企业的生态位，生态位之间的联系就是企业间关系最有力的表现。然而畜牧食品企业生态位重叠度过大会产生过度竞争，造成资源浪费，市场秩序混乱，不利于产业集群和区域经济的发展。本文在分析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企业关系影响因素的基础上，通过对生态位宽度和重叠度的测算，从生态位的角度分析集群内企业间的竞争与合作关系，进一步发现食品产业集群中企业间存在的问题，并提出相关生态策略以及优化方针，以期为政府和相关部门提供政策参考，也为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各企业如何合理选择企业生态位策略提供现实参考。

二、基于生态位理论的企业竞合关系框架分析

生态位理论是现代生态学的重要理论概念，从Johnson(1910)最先使用“生态位”一词，再到Grinnell(1917)、Elton(1927)、Hutchinson(1957)、Odum(1959)、Pianka(1983)等著名学者对生态位的研究中，生态位理论可以总结归纳为三个要点：物种的位置、功能和联系。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每个物种存在于一个稳定适应的空间位置，除此之外它还具有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功能和联系，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们以具体的数量指标进行刻画，例如生态位测度中生态位宽度、生态位重叠、生态位体积以及生态位维数等。

随着生态位理论在企业经济中的不断应用，国内一部分学者已经形成了具有自身特点的企业生态位观点：企业生态位是企业在整个生态资源空间中所能获得并利用的资源空间的部分，是一个企业乃至一个行业在企业生态大环境中拥有的明确位置，企业在行业中的生态位是企业在行业内竞争实力的标志(梁嘉骅，葛振忠等，2002)。它是一个企业与其他企业相关联的特定市场位置、地理位置和功能地位(林晓，2003)。企业生态位中，企业在特定市场环境中占据一定的位置并发挥作用，类似于“市场定位”的概念，但比“市场定位”多了生态的内涵(许芳，李建华，2005)。企业生态位是指企业在特定时期特定生态环境里能动地与环境及其他企业相互作用过程中所形成的相对地位与功能作用(闫安，达庆利，2005)。

食品产业集群中的生态位可以理解为不同类型的食品企业在集群中拥有自己稳定的空间位置，每个企业所占据的位置都体现了其在行业内的综合实力，日常生产中食品企业在特定的集群生态环境中与其相关联企业保持密切联系，充分发挥其在集群中的重要功能，相互作用。通过借鉴国内外学者对于生态位理论的研究和拓展结果进行分析，可以将抽象的集群企业关系通过上述提到的数量指标具象描述。在这里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集群内企业间的竞争可表达为生态位重叠；第二，集群内企业间的合作可表达为生态位弥补；第三，集群内企业间的共生可以表达为中性理论的均衡(由于均衡状态是在高度成熟与发达的产业集群中出现的一种极为理想的状态，本文现不对其进行深入探究，主要针对企业间竞合关系研究)。

食品产业集群企业生态位的宽度可以理解为，食品企业对于市场资源的需求利用总和。这间接表现了食品企业在竞争中的竞争水平，如果一个食品企业资源越多越丰富，生态位越宽，企业的生态位越泛化则说明生态位重叠的可能性越大；反之，一个食品企业的生态位越窄，它的生态位越专业化则说明生态位重叠的可能性越小。以上的这种规律反映为图1所示三种类型。

图1 生态位类型示意图

图1中以畜牧食品企业A1和A2为例，以上三种类型分别为：包含，即随着时间的流逝，优胜劣汰，企业A1逐步获得更高的竞争力，渐渐淘汰掉A2(包含可以看作是重叠的一种特殊情况，也可理解为由于企业A2的竞争不足所引起的淘汰)；重叠，即企业间存在竞争，企业A1、A2在竞争中此消彼长；分离，即企业A1、A2间存在着合作或共生关系，两者生态位平行，同增同减，相互依存。

在实际情况中不能忽略企业所处的环境因素，所以与研究企业相关的对象也要考虑进来，此处建立一个多维坐标来进行分析。在本文的研究中假设所研究的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有三类主体：第一类为以物流运输为导向的企业，设为X轴；第二类为以自然资源为导向的农户，设为Y轴；第三类为研究畜牧食品产业企业，其作为以生产加工为导向的食品企业，设为Z轴。

图2 企业二维生态位示意图

图2是一个二维视角下畜牧食品企业在不同关联对象环境下所处的生态位。从X轴的方向上来看企业A2与A4，企业A1、A3与A8，以及企业A5、A7与A6分别具有相同的纵坐标，即从物流的角度来看，这些企业拥有一样的生态位；从Y轴的方向上企业A1与A2、企业A3、A7与A4分别具有相同的横坐标，即从农户的角度来看，这些企业生态位一样，也就是说在不同维度下企业的生态位也存在差异，所以在研究过程中不能忽略相关联对象的视角。为了更加直观地反应生态位重叠的现象，每个研究企业都可以建立一个三维坐标。在这里以企业A1、A2为例，构建三维坐标。

图3 企业三维生态位

在图3中，企业A1、A2在Y轴具有相同的生态位，也就是说A1、A2对于农户来说是相似性很高的货源供应商，A1、A2之间竞争将相对激烈，两者在农户处的竞争都假设为3；在X轴上企业A1、A2有不同的生态位，假设A1在物流处的竞争力为1，A2为3；Z轴所代表的是企业自身评价(当然这个评价需要通过对企业进行深度了解之后做调整)，这里假设A1为3，A2为2；由此对企业A1、A2分别建立了三维空间中的△133和△332，如图3中c所示，把两者放入同一个坐标系，相较于直线l处。

若某企业与其他企业相交的线段越长或者点越多，说明它与其他企业在生态位上的重叠就越多，生态位就越宽，企业越多元化，反之，企业越专业化。相同的，农户对企业的竞争力评价也会影响农户之间的竞争力，因为农户会想和竞争力强的企业合作，但是在农户处竞争力强的企业，在物流处不一定也同时具有强竞争力，所以企业自身的竞争力也会导致其合作伙伴行业内的竞争关系。

三、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企业生态位测度

(一)生态位测度样本选择

在我们先前研究中，通过建立结构方程模型已经明确了在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影响企业生态位的各种因素，包括供给资源、人力资源、资金资源、技术资源、市场资源与物流资源在内的6个二级生态因子，以及22个三级生态因子。接下来在R食品产业集群中选取两家主要畜牧食品企业A、B来进行生态位测度，在进行调查问卷时，有目的性地搜集了这两家企业的具体数据，用于本文的研究。由于数据来源以及商业保密性的受限，在收集的现有数据基础上，我们依据现实情况进行假设。

(二)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企业生态因子的权重分析

通常用主观方法和客观方法确定评价指标的权重，主观方法主要是根据专家对各项指标的主观重要程度进行赋权的方法，其中适用最广的是德尔菲法(Delphi)、层次分析法(AHP)、二项系数法、环比评分法。本文主要采用层次分析法(AHP)对影响企业生态位的二级生态因子和三级生态因子进行评分，层次分析法是一种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层次化、系统化的多目标决策分析方法。该方法的核心是将决策者的经验判断定量化，提高决策依据的准确性。AHP法的原理是在建立有序递阶的指标体系的基础上，对同一层次上的各要素之间的相对重要性进行判断，最终通过综合计算来得出各指标的权重。具体步骤如下：

1.建立递阶层次结构模型。根据研究的需要建立关于各生态因子的多级递阶结构。

2.构造指标重要性判断矩阵。按照某一规定准则，对每一层次上的因素进行逐对比较，得到其关于上一层次因素重要性比较的标度，建立判断矩阵。在对指标的相对重要性进行评价时取1-9比例尺度(如表1所示)。

表1 相对重要性比例尺度表

注：尺度是重要方得分，对方的得分是相应尺度的倒数

3.根据判断矩阵C，把矩阵中的每一行的Cij相乘，利用式(1)得到Mi，即：

(1)

(2)

Wi即是所求的权系数，即权系数矩阵Wi=(W1，W2，…，Wn)。

4.判断矩阵与权系数的合理性，还要进行一致性检验，把判断矩阵C和权系数矩阵W相乘，得到矩阵CW；再利用式(3)：

(3)

求出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λmax；再把λmax代到式(4)中得到一致性检验指标CI的数值。

(4)

表2 随机一致性指标RI取值

最后由式(5)得出CR数值，即相对一致性指标的数值。

(5)

当CR≤0.1时，判断矩阵合理，求出的权系数恰当，否则要对判断矩阵进行调整，重新求权重系数矩阵。

我们通过层次分析法得到企业生态位生态因子的权重如表3所示：

表3 影响畜牧食品企业生态位的生态因子权重

(三)企业生态位重叠值计算

生态位的重叠现象在产业集群中的具体表现原因是，资源的稀缺性导致了企业对资源的有限利用，从而进一步导致了企业间的相互竞争。产业集群中，企业之间的生态位重叠度越大，意味着其中企业所占有的生态资源就越匮乏，竞争也就越激烈。激烈竞争的结果与生物学中自然选择相似，适者生存，不适者则很快地退出市场，或者主动或被动地将生态位分离，后者则是企业在产业集群中实现共存，达到一种理想的均衡状态。本文选择的生态位重叠度测度公式是MacArthur公式，它可以反映企业在资源利用上的重叠，以及企业由生态位重叠而导致的竞争压力，此公式如(6)所示。

(6)

公式中，Oij代表i企业和j企业的生态位重叠度，Pia和Pja分别代表i企业和j企业对资源a的利用率与资源a的重要性的乘积。n为企业生态位资源等级，Oij的范围为0—1,0表示生态位完全分离，1表示生态位完全重叠。

通过实际测算，我们得到了畜牧食品企业A、B的重叠值(如表4所示)。

表4 A、B畜牧食品企业三级生态因子重叠值

由上表可以看出，结合六个生态因子指标算出的重叠值总计结果中，畜牧食品企业A的0.32明显小于畜牧食品企业B的0.41。根据生态位的重叠理论分析，企业A的竞争力与生态位宽度都大于B企业。在集群的竞争中，掌握竞争优势的企业A对企业B的影响相对较大，反之企业B则对企业A影响甚小，由于两者数值均在适当的范围内，虽为竞争，但属于良好竞争状态。

进一步观察可发现企业A、B在物流资源上的生态位重叠程度最高，两家企业的OAB值与OBA值分别为0.61和0.70。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在产业集群中企业A、B很有可能在该区域内共用相同的第三方物流公司，因此导致其在物流资源上的竞争相对激烈。由于企业A、B主营产品是肉类加工食品，在经销商、顾客源与产品性质上分化程度并不明显，且产品迎合度高，所以导致了企业A、B在市场资源上的重叠值为0.46和0.52，相对较高，其竞争程度也较大。企业A的技术资源重叠值是0.21，这一数值明显小于企业B的0.39，由于企业A的自身研发能力较强，所以受企业B影响较小。企业B可能由于企业研发投入不足，缺乏一定的创新能力，导致技术资源方面与A企业重叠度较高，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企业的进一步发展。由此，我们也可以发现在资金和人力资源方面企业A的生态位重叠度同样也是略低于企业B的重叠度，说明企业A的综合竞争力强于企业B。由于区域经济的集聚，企业A与B在原料方面有共用的供应商，但近几年来在产业集群园区的扶持下两家企业开始建企业自有的畜牧养殖基地，带动生产链向前延伸，从而弱化了部分共用的供应商对企业生态位的影响。这也解释了企业A、B在供应资源方面虽有部分重叠，但重叠值不大的原因。

四、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企业生态策略选择

企业综合能力的改变和产业集群的生态演替都会对企业产生影响。在一个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集群所处不同的发展阶段，企业就面临不同的生存环境，则企业可利用的一系列资源都会随之发生改变。企业应时刻关注竞争对手以及整个畜牧食品产业集群的变化，及时调整企业的竞争策略，找到适合企业自身发展的生态策略，做到与大环境相适应，在增强企业的生存能力的同时，避免在集群的竞争和产业集群演化过程中消亡。本文根据企业生态位测度的结果，针对企业A、B提出了生态位泛化与特化策略、生态位错位经营策略与生态位协同进化策略。

(一)生态泛化与特化策略

泛化的生态位悬着策略指的就是r-策略。在畜牧食品产业集群演化过程中，企业应预期存在风险或集群环境的可能带来的变化，通过扩大企业在各种资源上的生态位，降低环境与集群竞争带来的影响，从而保证企业在集群变化中保持企业利润持续稳定的增长。从生态位重叠的计算结果来看，企业A可通过在市场资源、技术资源、资金资源和供应资源等方面提高企业占有新资源的能力，由此扩大企业生态位。具体来讲，企业可通过对r-策略的应用，研发食品新种类、提高产品知名度与覆盖率、加大对冷链物流等新技术的引进与应用，进一步提高产品和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相对成熟的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一般几个核心企业与若干中小企业并存，如果实力一般的企业想与核心企业抗衡，在畜牧食品产业集群激烈的竞争中生存，则k-策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k-策略与r-策略相对，是一种特化策略。对综合竞争力不强的畜牧食品企业来说，提高企业在某几个优势资源方面的生态位，可以很好地提高企业的核心竞争力。由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企业B在供应资源、人力资源和市场资源方面受企业A的影响相对于其他资源维度来说相对较小。企业B可通过在原料供应方面建立多标准化的畜牧养殖基地，保证原料供应的质量，减小在供应资源上与其他企业的生态位重叠度；人力资源上可加大对企业员工的培训力度的资金投入，提高企业员工素质与工作效率；市场资源方面以企业的主营优势品牌与产品，适当弱化或放弃竞争力相对不足的产品，以节约资源，优势互补。

图4 r-k策略企业成长曲线

(二)生态错位经营策略

企业为了在集群中生存与发展下去，会根据自身特点与优、劣势来选择与竞争对手不同的生态因子组合，实现生产和经营的异质性或不对称性，从而尽可能避免同质化现象，这就是错位经营策略，它是一种避免企业之间生态位过度重叠的有效方法。本文一直强调在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企业利用资源的有限性，若集群中的企业在各个资源生态因子上出现普遍重叠，就容易引起激烈的竞争，激烈竞争带来的后果是企业不惜牺牲企业信誉与产品的质量为代价来换取竞争中的胜利，这就是恶性竞争，使集群内的竞争环境恶化，造成资源的过度损耗与浪费，形成恶性循环，最终带领整个集群走向灭亡。因此适当地运用错位经营的策略，有利于在生态位竞争中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恶性竞争，也有利于保持畜牧食品产业集群的良好竞争环境。通过生态位重叠计算结果可知，企业A的整体实力与企业B相比较强，且对于企业B来说生态位的重叠度已经达到了0.41。

这种情况下，企业B可以通过错位经营战略，避免与企业A的生态位继续重叠，从而弱化两者之间的竞争关系。在k-策略中提到企业B可以主要从供应资源、人力资源、市场资源、物流资源等方面拓宽企业的生态位，在错位经营战略中则要进一步进行细化。例如，企业还需引进生产和经营方面的高层次管理人才，吸纳更多的技术型稀缺人才，与高校和科研机构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提升人才储备；从生产角度提升畜牧食品生产的效率和质量，生产能够与企业A相区别的竞争优势新产品；还要优化企业的市场资源，充分利用互联网+的技术，与分销商、零售商、网络电商平台等建立合作共赢的长期伙伴关系，对其他市场区域进行适当产品的投放；物流资源方面可以提高企业自身冷储、保鲜能力，加大企业对物流链的综合管理能力，选择与企业A相区别的其他冷链物流技术和先进的、新兴的物流企业签订合作协议。

错位经营主要是将两个企业的生态位重叠部分分离出去，虽然在实际运用中这种完全错位经营方法较难完全实现，但企业要想避免不必要的竞争，充分利用生态位资源，可以适当采用错位经营策略。

(三)生态协同进化策略

在产业集群中，协同进化策略的优势在于它的最优化，这是任何一种策略都不能达到的，且适用于任何一个产业集群。它可实现集群内资源有效且充分的利用，甚至是超效利用，但是这种策略的实施需要企业的管理者对集群内的环境有清晰的掌握，以及对企业的发展有深层次的觉悟。在这种情况下，集群内企业已经从追求竞争胜利转变为追求企业长远发展和对整个集群生态系统的维护，当集群中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企业生态位发生重叠，产生竞争时，企业首先想到的不是夺取生态位，而是根据各个企业的自身情况和优、劣势进行分工合作，协作共赢。由此，企业不需太过激烈的竞争就能通过合作内化或分离，形成理想的生态位互补的利益共同体。

在这里，畜牧食品企业A和企业B也可通过协同进化的策略达到共赢。两个企业虽规模与实力有所差距，但都是该产业集群内的核心企业，且生态位的重叠度在0.32—0.41之间，证明两个企业都独立拥有一半以上的生态位优势。由此，根据双方的优势和特点进行协作发展，双方可以有选择性地将重叠的生态位分离出去。不能分离的部分双方也可以进行共同利用，成果共享，这样既有利于企业自身的发展，又有利于快速提高双方的企业实力与核心竞争力，从而提高整个集群的综合竞争力。

五、小结

本文以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为对象，运用群落构建理论，分析食品产业集群中的生态位包含、重叠等关系。研究发现，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同质企业位于生态位重叠状态时，会出现此消彼长交替上升的激烈竞争阶段，也会出现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的结果。通过对重叠值的分析，针对性地提出了生态位泛化与特化策略、生态位错位经营策略和生态位协同进化策略，为畜牧食品企业A、B的企业关系优化提供了理论参考。本文所构建的分析框架，为后续从生态学角度研究畜牧食品产业集群内企业关系提供了较好的理论与实践基础。后续研究将在生鲜肉、蛋、奶等各类细分畜牧食品产业集群中展开实证研究，以为政府部门提供政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