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经典成因论
2018-03-12韩博韬
韩博韬
《海贼王》(《One piece》)自1997年创刊以来,至今已走过 20个春秋,恰如一个赤子成长为一个人人羡慕的青年。“动漫”是漫画与动画的合称,作为日本文化产业代表之一的动漫产业,有促进国外青少年语言学习者以日语作为重要外语学习音像资料的作用,如今对于传播日本的民族文化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日本动漫之所以于世界独领风骚,主要原因应在日本漫画艺术传统、文本创作技巧和相当成熟的动漫产业链三个方面。综观国内文艺学界对于日本动漫的研究,有从民族学角度探讨《海贼王》的文化特色的,如马攀[1];有从图书情报学角度解读我国青少年对日本动漫出版物的喜爱,如杨银娟[2];另有从文艺美学视角对《海贼王》的分析,如郭焕焕[3],于文本的论述和探讨最显不足,本文将从人物塑造、情节设计、故事主题、继承与创新及艺术综评五个方面论《海贼王》的经典成因,以冀求教于文艺学人。
一、白描大千世界:《海贼王》的人物塑造
在《海贼王》的角色设定中,属于海贼势力的草帽海贼团船员、十一超新星、王下七武海、四皇,隶属世界政府势力与海贼针锋相对的海军三大将及元帅、卡普与戏份最多的中将斯摩哥,代表神秘势力的革命军龙、萨博和伊娃科夫,这些基本可以视为贯穿全剧始终的常客。动漫中的人物初设与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设计有一致的原理,即任何一名角色的身世与职业、身体及心理素质、爱好与志向均需满足“逻辑合理”这个要求,这构成读者与创作团队高效对话的基础。以火拳艾斯为例,父亲本是海贼公认的、开启大航海时代的海贼王罗杰,出生后接受海军英雄卡普的教育,童年时放荡不羁,出海后获得自然系烧烧果实能力,正像火焰那样,艾斯有着勇敢忠诚、爱憎分明、豪侠仗义的红色胆汁质性格,最具煽情意义的是:火焰燃烧时照亮了世界,最后也必将熄灭自身。这样一个丰富而合理的人物才能够得到读者的认可。
《海贼王》的创作团队对于人物的初设遵循着“有据可循”的原则,可以视为对大千世界的直接白描。在人名起用上,如麦哲伦、汉尼拔、夏洛特·玲玲、多弗朗明哥、凯撒等均有历史原型,多为世界所知的名号,能够给读者天然的熟悉感,便于读者识别和记忆多如牛毛、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外型塑造上,如香克斯的西洋剑和黑色披风有西式盗贼的特色,黑胡子枪别腰间、满手珠宝则是典型的传统夺财海盗形象,青雉的原型是参考自日本已故男星松田优作,卡彭·贝基形象原型来自已故意大利黑手党教父艾尔·卡彭等,借鉴中外历史上的经典形象,给重要人物赋予实在的历史厚重感。
就目前人物而论,剧中塑造最具特色的是七武海而非草帽海贼团船员。此处仅以在剧情最初的七武海为例(参照出场顺序),以作说明。
基于以上身份及角色效用概括,单以形象而论,米霍克的我行我素,克洛克达尔的目空一切,熊的缄默果断,多弗朗明哥的绝对冷血,莫利亚的志大才疏,汉库克的痴情深深,甚平的狭义肝胆实可谓第一流的人物塑造,海迷过眼不忘。四皇地位高不可攀,超新星被誉为极恶的一代,王下七武海则被认为是海贼世界中最聪明的一类人,但是实际上王下七武海确属最尴尬的一个群体,实力非凡却少了超新星的锋芒,由于出道稍晚于四皇、新世界又没有足够的空间支撑更多的王者,他们的梦想很多处于“可望不可求”的状况,考虑到王下七武海制度被藤虎建议废除这一内容的出现、王下七武海的频繁更换、最强王下七武海多弗朗明哥的落败,王下七武海越来越濒临四皇与超新星之间生存夹层的边缘。
千面海贼,名不虚传,除路人甲、路人乙以外的角色,《海贼王》做到了人物的极致雕刻,容貌、服装、性格、身世、梦想百态纷呈,找到相似的海贼十分困难。剧中的每个海贼均有其价值观念和处世法则,在知行两个维度看,杰出的海贼总有着不同程度的相似。而主角路飞的智慧则有必要重点论述,“审美的包容与伦理的底线”可以构成其自出海以来一以贯之的致知原则。小角色从猎狗贝拉米到鱼人小八、Mr.3,大人物从克洛克达尔到女帝、卡彭·贝基,路飞从不偏执于过去,善于使自己的敌人成为朋友,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可能是美的,如功夫海牛和鱼人岛篇的大章鱼,他的梦想那样执着以致于太多人甚至不忍心不支持他;但从与他对战的主要人物看,阿龙、克洛克达尔、艾尼路、路奇、莫利亚、麦哲伦、霍迪·琼斯、凯撒、多弗朗明哥均是怀有邪恶目的地妄图限制某些人自由或自由意志的代表,而路飞始终言明“海贼王是最自由的人”,可见路飞的底线即对手怀有恶意干涉朋友的自由或自由意志,换言之,倘若没有人妄图恶意干涉其他人的自由,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路飞的朋友。在 20年的动漫历程中,路飞的乐天派精神对于海迷是重要的财富,这种强调意志与精神的作用与“海贼及海贼王的精神”相吻合。
二、“五”的哲学与《海贼王》历史架构
我们可以将《海贼王》的剧情建构划分为五个时代,其中罗杰时代、白胡子时代与大航海时代一目了然,而罗杰时代之前以“五老星”为代表的天龙人如何掌握世界实权的时代与大航海时代的继替时代究竟为何?
从目前的已知剧情来看,这成为影响故事走向的决定性因素。实际上,这源自一种重视数字“五”的哲学,中国古老的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之法则,就可视为重视数字“五”之哲学的源头。仅以画面、音效而言,由于制作技术进步等原因,目前《海贼王》动画与其首次出现相比有了质的飞跃;但从故事情节来看,首篇“东海冒险”的精彩并不输于最近的“德雷斯罗萨篇”,这主要源于其故事的环环相扣、节节呼应——作者尾田荣一郎在创作《海贼王》之初便做了整体谋划。
白胡子时代与大航海时代均有几个重要的故事节点,而这些节点又与五个时代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主角路飞经历着难度系数不断提高的挑战才完成了个人实力的提高,这种“逆水行舟式”的设计符合现实世界“努力才能成功”的人生哲学,以至于成为动漫故事叙事的惯常套路。草帽海贼团实力的增长则与船长路飞的成长有着一一对应的关系。我们可以通过重要部分的关键敌对人物来分析故事节点。
情节设定是一部文学作品的骨架,不成熟的情节架构方法无法使一个故事成为经典。相比于《七龙珠》这部有相当多外太空幻想情节的纯虚构动漫,《海贼王》采用了成熟厚重的历史架构方法。在时代设定上,前者概指未来,后者确指时值大航海时代;在空间设定上,前者虚设那东南西北四界王星、纳美克星、达尔星等代表的宇宙空间及黄泉世界这一死后空间并与地球组成三元世界,后者则分为东南西北四片海域、隔断四海的红土大陆、伟大航路及新世界四个部分,艾尼路的去向可能为第五个空间设定提供条件;在人物势力设定上,前者主要以正邪的对立双方作为故事的主要着力点,后者则模拟历史与现实,再造出代表天龙人的世界政府、四皇、王下七武海、十一超新星及革命军五大阵营。历史架构的最大特色在于时间、空间与人类活动的逻辑联系,而《海贼王》无疑在此处非常严密。
“研讨过去,指引未来”是历史研究的初衷之一,《海贼王》中“天龙人时代”和“路飞时代”就体现了“过去”和“未来”两个时间上的延伸,而历史是“现在跟过去之间的永无止境的问答交谈”[4],代表所谓未来的“路飞时代”就书写于草帽海贼团今后的冒险中。
三、梦想为何:One Piece的未解之谜
《海贼王》共有两大主题,梦想和友谊显而易见,人性的回归则是隐性的主题。雄杰崇尚梦想,剧中雄杰人物有三重划分,英雄式的白胡子,奸雄式的黑胡子,枭雄式的红发。罗杰找到了历史正文,是公认的海贼王,但由于其他事迹不够详细,对他最好的定位依旧是“海贼王”;而路飞在“德雷斯罗萨篇”中声明道“不想做什么大哥,是要做海贼王”,可见并不是一心要做一个英雄。探讨《海贼王》的经典因素构成,必须对其主旨加以分析。
《海贼王》体现着三种主义,即理想主义、英雄主义与和平主义,可对应“仁、礼、和”[5]。“理想主义之争”是对人类生息繁衍动力的不同理解,也可以视为对“仁”的不同理解,天龙人自以为造物主,奴役其他物种,而白胡子、香克斯和路飞皆实践着宽容、博爱的理念。“英雄主义之争”是对实践人生理想方式的不同理解,也可以视为对“礼”的不同理解,白胡子为家人情愿牺牲自己,黑胡子为梦想的果实从容杀死伙伴,香克斯为走上海贼巅峰甘心只身重新寻找杰出的船员。“和平主义之争”是对理想的终极生存形态的不同理解,也可以视为对“和”的不同理解,白胡子非常在意家人,香克斯、贝卡·彭吉和路飞非常重视朋友,而多弗朗明哥做海贼的目的在于破坏世界,克洛克达尔则有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价值取向,这些就表现了对理想的终极生存形态的不同理解。
《海贼王》全剧立意深远,探讨的根本问题恰恰就是理想的终极生存形态。在诠释主题“梦想与友谊”之余,创作团队采用悬疑的手法,以“One Piece”“拉夫德尔”“历史正文”为代表的最终秘密始终让人猜不透,而更高明的、不可复制之处在于,由于庞大而独一无二的故事架构,最终秘密很难让读者猜到。实际上读者所关心的结局还与另一个秘密有关——为什么会有恶魔果实?或者说自然的恶魔果实是怎样产生的?这个秘密还与全剧的势力斗争即世界政府与海贼之间的斗争有关。
全剧的势力间对决是人的活动,对历史正文的探索是想解读被遗忘的一百年过去,而在未来的剧情中,这些都将可能与恶魔果实如何诞生和古代兵器究竟为何有关。在已知剧情中,三大古代兵器“冥王”和“海王”都已出现,“天王”尚无任何线索,古代兵器具有极大的破坏力,因此世界政府不会公之于众。区别于古代兵器,恶魔果实的能力有极大的开发可能性,数量之庞大极其惊人。自然形态的恶魔果实不可能凭空诞生,四皇凯多与多弗朗明哥做人造恶魔果实交易就为恶魔果实的创造者提供了影子。就性质而言,有极大可塑性恶魔果实的能力和古代兵器与财富、荣誉、地位、权力截然相反,前者为实,后者为虚,前者为实物,后者为符号。罗杰和白胡子的临终遗言是猜想“One Piece”的重要依据,雷利、犬岚公爵和猫蝮蛇均到达过拉夫德尔,后两者为什么还要再次前往和之国呢?所谓的 D之一族很可能就是恶魔果实的创造者,创造机理是D之一族的个别人能够聆听万物之声,能够将天地万物的任何性质附于任何一个水果之上。D之一族善于想象,亲和自然,情智均非常发达。“天王”可能就是D之一族的意志继承者,罗杰之死则与路飞之生有关(可能与中国清代金瓶掣签相似),由此D之一族的意志完成继承,所以罗杰能够掌握“天王”即自己、“冥王”和“海王”。天龙人可能是“阴谋家”的一种定位,追捕着D之一族,企图覆灭拥有创造恶魔果实能力的继承者。
如果必须将“One Piece”实象化,则是创造恶魔果实的能力,或者D之意志的继承者,而这一意志如何理解呢?恰恰是“One Piece”的抽象化,即“Piece”的同音词“Peace”,即和平和睦,内心的安宁。因为亲和自然和博爱万物的D之一族崇尚这样一种生活理念,与天龙人创造圣地、奴役非天龙人的做法必定不同。而 D可能是“Democracy”民主一词的代指(梦想“Dream”与命运“Destiny”亦有可能),从阿拉巴斯坦篇、空岛篇、水之七都篇、恐怖的三桅杆篇、推进城篇、顶山战争篇、鱼人岛篇至最新的蛋糕岛篇,路飞的冒险实际上就是一个反对专制与暴行、让更多人获得自由与和平的战斗历程,而革命军也恰有这样一种色彩。
罗杰发现历史正文却没有公之于众有两种解释,一是其身患不治之症难以再行动,另一则是借伟大的遗言创造新的时代。被隐藏的100年历史真相可能就是天龙人对D之一族的迫害史,欧哈拉事件就是一个样本。路飞时代怎样结局则是最具艺术创造力的想象,如果联系起《七龙珠》这部动漫,或者其余日本风格的动漫或者电影,浪漫主义的、憧憬未来的和平结局可能最适给予读者一个交待。我们可以看到同样看到过历史正文的雷利等人不再做海贼后依旧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这可能就是草帽海贼团其余成员的“后海贼时代”。恶魔果实能给能力者带来超自然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欲望和贪婪,倘若路飞拥有创造恶魔果实的能力,可能也会拥有消除恶魔果实的能力,使让人能够变得邪恶的“恶魔果实”彻底消失,这样的结局则相对辩证和完满。
四、文化认同:包容的继承和批判的创新
《海贼王》的 20年就像一次世界旅行,因为创作团队对于人类历史上的诸多世界文化资源做出了精细加工,使得整部动漫显示出一种罕见的磅礴大气。自进入伟大航路之后,主要篇目文化元素来源简述如表3所示。
表3 主要篇目文化元素来源
由表 3可知,《海贼王》对亚洲、欧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的文化元素均有借鉴,足见创作团队的功夫之深。对世界多元文化的认同和吸纳是其得到世界各地动漫爱好者追捧的重要原因,不愧为吉尼斯世界纪录官方认证为“世界上发行量最高的单一作者创作的系列漫画”。在文化归属的定性方面,日本动漫贯以经典的文化遗产为师,如《圣斗士星矢》以古希腊文化为师,《七龙珠》以世界各国武道文化为师,《火影忍者》发挥日本本国的忍者文化,《海贼王》名“贼”实“侠”,实际上是对中国侠客文化的传承,或者说是世界各地均存在的“侠义”精神的阐扬。
如果说对不同文化元素的包容继承是《海贼王》在素材多样上的成功,那么“恶魔果实”这一遵循了自然相生相克的法则的核心想象则是《海贼王》在艺术史、动漫史上的卓越贡献。
超人系果实、动物系果实和自然系果实的能力设置成为《海贼王》情节曲折、人物多样的关键因素,实际上三种果实的元灵感可能出自人类文明共同的超自然力崇拜、动物图腾崇拜和自然元素崇拜。渴慕与恐惧是图腾崇拜的两种情绪来源,对超越人的能力的想象和憧憬始终是人类的追求,也是推动人类社会进程的一股原生力量。《七龙珠》中孙悟空的“界王拳”是对力量与速度的提升,“元气说”与吸人眼球的各类气功招式则是对中国传统的“气”论的应用和当代艺术阐释。恶魔果实能力获得的限制及能力发挥的各种条件是一个非常严密的整体,所以可以说恶魔果实能力的极致想象是《海贼王》最重要的创新,恰同《七龙珠》中龙珠能力及起源的想象。
恰如前文所论,“恶魔果实”的诞生本身是一个谜团,这一很大程度上影响故事发展和结局的关键谜团是作者在想象力上的高人一等。倘若要追溯“恶魔果实”灵感的源头,其设定也不可谓前无古人,在史前社会的采集、狩猎生活方式的共同历史记忆前提下,水果作为支撑人类生存的重要物质基础很容易被人类崇拜,恰如《西游记》中的“仙桃”,《倚天屠龙记》昆仑仙境中的“大蟠桃”,再如《七龙珠》中孙悟空在黄泉世界中吃到的“圣果”,都可以使人本身产生体质与能力上的变化,《海贼王》则是抓住这种想象,批判地发扬了——恶魔果实的丰富使全剧的可创作空间极大增加了。这种“批判的创新”可以基本视为在文艺作品创作过程中的最重要因素,即想象力。
体术、果实能力和霸气是一个人实力的三大表现方面。体术可以基本理解为力量、速度两个维度的基础战斗力,果实能力则是由于食用恶魔果实而获得某种独特的能力,而霸气则是源于动漫创作团队对于中国哲学中“气”的深刻认知,将一个人的人格魅力、精神威慑力升华为“霸气”这样一种概括。“霸气”并非在剧中首篇出现,而是随着剧情推进,可以弥补果实能力和体术作为考量海贼实力有缺陷的一个粘合剂出现的。“霸气”的设定是站在《七龙珠》元气说的“肩膀”上的一个很出彩、很迎合当代人理念的创造。
五、丰碑的资格:成为经典的可能性
单以漫画发行数量、读者数量及网络人气指数而言,《海贼王》已经封王,但从漫画艺术、文艺理论、文学批评的角度,《海贼王》是否有资格成为经典呢?
《海贼王》有三个鲜明的标签,励志、冒险和搞笑。从漫画艺术的角度看,全剧出现最多的是海贼,或者说武人形象,这与《七龙珠》《火影忍者》《死神》等动漫是一脉相承的。提及形象艺术作品,《断臂维纳斯》是经典,梵高的《向日葵》是经典,它们有共性,则是缺憾,维纳斯因断臂而美,《向日葵》因似凋谢而顽强向太阳抗争而美,因为完美的事物反而没有特征了。在世界范围内,海盗、侠客、骑士是“武力的侠义”的三种身份或者职业象征,东方有武侠小说,西方有《唐吉可德》,本世纪的电影《加勒比海盗》系列也成为人气极高、口碑极佳的作品。海盗题材的作品具有可以成为经典的内在原因,海盗文化本身拥有很大的魅力,区别于山贼,海盗的据点为海上的岛屿,这种相对封闭和神秘的集体恰恰是主流文化和世俗文化不可取代的;侠文化具有世界属性,而盗、贼从中国一贯的价值观念而言,是备受贬低的;侠盗文化所体现的劫富济贫、主持江湖正义的特点是中低层民众极其偏爱的。为人共知的是,海盗文学或是海盗电影在过去就形成了专门的题材,《海贼王》是否做出了前人没有做出的事情呢?《海贼王》中海贼有些“水手”的意味,而无论是海贼还是水手都有海明威《老人与海》中老人那种顽强的精神,而这种精神在《海贼王》中有独特的设计,即海贼普遍格外“抗打”,甚至是离奇“坚强”,正因如此,全剧很少有人死亡,这正是《海贼王》离奇却又合理的所在,这恰恰是从漫画艺术角度其“冒险指向”的经典性。
作为日本热血动漫的继承者,《海贼王》能够做到足够“热血”是因为对“爱情”这一文艺界的“宠儿”加以“冷落”。日本的大和民族对于“爱情”有独特的认知,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中总结日本人的人格特征,即“爱美而黩武,尚礼而好斗,喜新而顽固、服从而不驯”[6],这固然成为了经典的概括,从中我们也可以窥探日本人并不以“爱情”作为终极追求。爱情似乎是文学中必须加以利用的因素,尤其是爱情悲剧使诸多文学作品成为经典,《海贼王》恰恰冲破了爱情这一主题的束缚,而是友情的分量大大多于爱情。《七龙珠》同样拥有之所以成功的因素——即并没有把爱情的得失作为任何人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伤,将友情和亲情看得最为重要。《海贼王》中草帽海贼团的成员虽然没有七武海那样让人过目不忘,但却完成了表达“友情”的不可或缺。大写特写“友情”既是写“海盗题材”的应有之义,也是使其成为“热血题材”经典的原因。
就剧情主旋律而论,《海贼王》就是一部喜剧,但顶上战争篇“白胡子与艾斯之死及其不可复活”这一事实却为整部剧增加了成为经典的必要因素——悲剧成分。与《七龙珠》相比,《海贼王》中的人物常常负伤,不过一旦死亡则没有复活的可能,因为没有“许愿神龙,死人复活”的情节设定。事实上,喜剧或者说动漫中的幽默元素均来自“夸张”的方法,任何一种幽默都是偏离现实的,如山治的好色、索隆的路痴、娜美的爱财都是偏离常规的好色、路痴和爱财,所以说“喜剧成分”是“夸张”方法下的延伸与直接效果。在《七龙珠》《乱马 1/2》《犬夜叉》等人气日本动漫中,我们可以看到夸张所引起的喜剧效果可以说是日本动漫风靡世界的一个秘诀,《海贼王》完整地继承了这种传统做法,并且大大提高了单位时间内夸张手法的应用,因此给读者一种积极期待,即新的剧情中必定会有令人发笑的故事发生。细心的读者可能发觉发生在个人身上的“笑点”有些单调,这非但不是《海贼王》的败笔,恰恰是其喜剧逻辑的立足点,因为如同现实的社会,人的个性均有极大的特点,亦可理解为“个性的单调局限”;倘若任何一个人物身上的噱头千奇百怪,则会影响 20年动漫历程的喜剧整体性,而坚守鲜明人物的鲜明笑点实乃智举。与喜剧相比,悲剧无疑更易成为经典,像《红楼梦》《泰坦尼克》,原因同样在于“缺憾”。《海贼王》虽然有“搞笑”的标签,但极有可能以象征性的悲剧符号作结,因为“艾斯之死”已经成为悲情的先声,读者中似乎也有“路飞命将不长”的无奈默认。
成为经典与否,应当看《海贼王》是否能在艺术史上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艺术的常青因为有《海贼王》原创作者的二十年如一日。搞笑属老少皆宜,悲情则发人深思,热血能令人奋进,谜团可益人心智,动漫的生存之道或在于此。
[1] 马攀.菊与刀的交错:浅谈日本动漫《海贼王》中蕴含的民族文化特色[J].中国报业,2012,(22):141-142.
[2] 杨银娟.替代性满足:我国青少年对日本动漫出版物的解读研究——以《海贼王》为例[J].出版发行研究,2012,(8):56-59.
[3] 郭焕焕.《海贼王》的美学分析[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12,(3):24-25.
[4] 爱德华·霍列特·卡尔.吴柱存,译.历史是什么[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28.
[5] 韩博韬,何振科.先秦儒家教育伦理思想框架探析[J].唐都学刊,2016,(1):20-24.
[6] 鲁思·本尼迪克特.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菊与刀——日本文化的类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