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德国马戏业如何“过冬”

◎ 文︱区听涛（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

每年3月到11月都是德国传统马戏团的巡演季节，12月到次年2月的三个月则进入休整期。冬季里的德国马戏业可谓两极分化：一方随着圣诞演出的增多而兴旺，显示出马戏的希望和温暖；另一方是一些小马戏团，既没有演出也没有固定的大本营进行休整，度日如年。

最大的马戏盛会

2017年12月初至2018年1月初，河北省杂技团《女子集体车技》节目组赴德国参加了斯图加特世界圣诞马戏演出活动。他们共演出60场，观众约达13万人次。

笔者曾对斯图加特世界圣诞马戏进行初步分析和研究，发现至今它已有25年演出历史，被德国《马戏报》称为“德国最大的国际马戏演出”“圣诞节期间排名第一的演出”。其特点是演出规模大、节目质量高，25年来已吸引300万名观众。

为了搞好周年庆祝，主办方荷兰星辰国际马戏公司特邀请中国河北省杂技团、俄罗斯国家马戏团、蒙古国家马戏团、瑞士克尼马戏团、德国皇冠马戏团、乌克兰考布佐夫马戏团等国际著名团体，以及来自西班牙、法国、英国、匈牙利、捷克、意大利、瑞典、加拿大、美国、哥伦比亚等国的优秀演员共襄盛举 。

河北省杂技团的《女子集体车技》为创新节目，2017年获金菊奖全国杂技比赛金奖和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金奖。该节目全部由女演员演出，不但动作难度大，而且节目编排极具美感与视觉冲击力，获德国观众的一致好评。当地媒体对节目进行了报道，使中国优秀文化得以广泛传播。

主打国际获奖节目，票价定得却并不高，票价区间在23—54欧元间，约占德国人月收入的百分之一二。主办方每年要跑遍摩纳哥、法国、中国、俄罗斯、意大利、美国等各大国际马戏比赛现场，在上百个节目中进行精选。相比平时巡演的马戏团，驻演的演出投入更大，灯光、音响更加讲究。

这里的演出与蒙特卡罗国际马戏节的合作模式很独特。很多参赛节目都先在这里“热身”后再去参赛，从而让斯图加特观众提前一饱眼福，此举也大大增强了演出的吸引力。两个主办方则可以分摊费用，节约成本。二十多年来，有40个节目在这里演出后，再到蒙特卡罗参赛而获得了金奖。

鲜为人知的是，创办这一圣诞马戏的动机和想法与中国杂技密切相关。当年，原广州军区战士杂技团在斯图加特巡演获得巨大成功，当地政府看到杂技演出如此受欢迎，建议演出商在斯图加特继续把演出做下去。正是这个建议和实施，才有了延续至今的圣诞马戏演出。从初始在简陋大篷演出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和影响，说明了杂技和马戏业要想度过市场的冬天，关键在于找到可持续发展的路子。

圣诞马戏的特征

随着圣诞马戏在德国、法国、瑞士、荷兰等地的兴起，冬季马戏演出逐渐成为一种趋势。原因在于，一方面马戏团再也承受不起三个月不演出、光消耗的日子，另一方面圣诞和元旦节庆市场确有对演出的需求。

在圣诞节前到元旦后一周的时间里举办马戏演出，既为节日增添了欢乐气氛，又开拓了新的市场空间。德国每年有30台类似的圣诞马戏晚会，主办方绝大部分是马戏团；而由演出公司主办的马戏晚会只有一两台。这些圣诞马戏具有以下特征：

一是注意营造节庆氛围，吸引更多观众。看演出是家庭团聚的方式之一，马戏作为老少皆宜的娱乐种类，无疑是最适合的一种。大篷前更像是圣诞市场，有的还安排乐队现场演奏圣诞歌曲。红地毯、美酒、美食和圣诞树布置得很讲究，刺激观众的消费欲；餐饮等衍生收入成为门票之外的一大收入渠道。

二是节目质量比平时有所提高，呈现多样化的形态。如杂技和滑稽表演。主办者在节目选择和市场营销方面下了更多的功夫。

三是改善观众体验，提升观看演出的舒适度。以德累斯顿圣诞马戏为例，总经理马里奥·米勒-米拉诺称，他们于2017年投资75万欧元，在意大利制作了目前市场上最先进的大篷，取消了木坐椅，更换成新的舒适坐椅（分别在瑞士和波兰生产），并增加了200个座位，使座位总数达2400个。资金来源是家族投资和银行贷款，就连总经理94岁的老母亲也入了股。

四是新马戏的节目很少。新马戏近年虽然在欧洲很有市场，但是综观圣诞马戏演出，主要还是传统马戏节目和形式，新马戏难见踪影。这说明德国人还是习惯于以传统方式庆祝节日，传统马戏依然有市场和生命力。

五是以观众个人购票为主。法国的冬季马戏与德国有所不同，前者一般在元旦假期前就结束了。法国公司有邀请员工看马戏过圣诞、新年的习惯，不像德国公司只举办圣诞联欢而不邀请看马戏。法国冬季马戏演出以公司包场为主，而德国以个人买票为主。

另外，圣诞马戏演出时间段和地点的相对固定，有利于培养市场。圣诞马戏演完后，第二年重起炉灶，让观众们有所期待。也有个别例外情况，如海尔布隆圣诞马戏演完后，马戏团接着在德国进行巡演，当然这并非典型的经营模式。该圣诞马戏由查尔斯·克尼马戏团主办，老板萨沙·迈尔恩亚克和乌威·盖尔曼两人都不是出自马戏世家，而只是普通的马戏迷。他们买下这家马戏团来经营，就为实现自己的马戏梦。

冰火两重天

据德国柏林马戏档案馆的迪特玛·文克勒介绍，德国目前约有三百六十家马戏团，绝大多数是传统的家族式小马戏团。

事实上，除了欧洲几个大马戏团，如法国阿里·格罗斯马戏团、瑞士国家马戏团及德国的查尔斯·克尼马戏团、皇冠马戏团、龙卡里马戏团外，大多数小型传统马戏团在冬季的经营处境更加艰难。由于没有固定的大本营，他们只能开着车带着家人和动物到处寻找安身之地。为了生存，有的马戏团在圣诞市场边搭起小篷凑热闹，有的搞起动物展览，供学生们参观。冬天里时常可见在大街上牵着骆驼、山羊等动物讨钱的人，那是在为马戏团动物讨要饲料钱。还有的干脆等着吃政府救济了。

德国一些较有实力的马戏团，往往在冬天都要回到固定的城市休整，如布什马戏团回到柏林、萨拉萨尼马戏团回到德累斯顿、龙卡里回到科隆等。皇冠马戏团实力最为雄厚，在慕尼黑市内拥有固定的马戏场。夏天外出巡演时，马戏场出租；冬天回到这里，继续在温暖的马戏场里搞演出赚钱。这样的日子是众多小马戏团做梦也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