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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和吉塔:“死亡工厂”里的爱情

2018-03-10

北广人物 2018年9期
关键词:吉塔拉尔奥斯维辛

1942年,一个26岁,来自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人,被送进了被称为“死亡工厂”的奥斯维辛集中营。他叫拉尔·索科洛夫,从被送进集中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了……

建造于1940年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是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在欧洲最大的集中营,也是希特勒种族灭绝政策最重要的执行地。

当年,进入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囚犯年轻力壮的,会被押往劳动营,被迫劳动,为纳粹建造更多的关押犯人的营地,一旦失去劳动能力,就会被送进毒气室;没有劳动能力的,会直接送进毒气室;极少数双胞胎或是侏儒,则会被用于医学实验,最后抛入焚尸炉。

在战后的纽伦堡审判中,它的首任指挥官鲁道夫·胡斯称在整个二战期间,有多达300万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为犹太人,死于了该集中营。

拉尔·索科洛夫是1942年被抓进奥斯维辛集中营的。但他却在这个“死亡工厂”中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此生至爱。

进入“死亡工厂”

2004年2月21日,澳大利亚墨尔本,一位老人正接受采访,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对着镜头说出了下面的话:

“我叫拉尔·索科洛夫,出生时的名字叫路德维希·艾森伯格(Ludwig Eisenberg),曾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纹身师,就是把囚犯的编号纹在他们身上的那种,”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名叫吉塔(Gita)的女囚犯,我把她的编号纹在了她的左臂上,她却把这个编号纹在了我的心里,直到现在……”

说完这段话,老人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拉尔·索科洛夫是一名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的犹太人。1942年,26岁的他被抓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不幸中的万幸,他被带到了劳动营。

所有犯人在入营时,都会被强制剃成光头,然后被带到一个名叫Pepan的法国人那里,在手臂上纹一组数字。拉尔的数字是32407。从这一刻起,拉尔的名字就变成了32407。囚犯们每天都要从事繁重的劳动,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脾气暴躁的看守。

不久,拉尔得了伤寒症,他本以为自己要完了,但看守可能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劳力,就把他交给了Pepan照顾。不到一个星期,拉尔就恢复了,也亏他恢复得快,如果他再病下去的话,很可能就会被送进毒气室了。

也不知道Pepan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看守,让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就这样,拉尔就成了Pepan的助手,并很快就学会了刺青。

可是有一天,Pepan突然失踪了,那以后,拉尔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凭着会说斯洛伐克语、德语、俄罗斯语、法语、匈牙利语和一点点波兰语的优势,拉尔成为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新的刺青师,为每一个新来的囚犯在胳膊上刺上编号。

得到这份工作以后,拉尔得到了Pepan留下的全部刺青工具,一个负责“保卫他安全”的警卫,一个独立的房间,一点点工作结束后的自由时间和一份比以前要多上一些的食物,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拉尔并没有把自己当作纳粹党的一分子。在死亡集中营,囚犯们总是感激地接受自己能够得到的一切,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不用提心吊胆的睡去,也不用再担心自己是否还能见到第二天的阳光。

之后的两年,拉尔为奥斯维辛集中营和两个副营——克瑙集中营和莫洛维茨营中成千上万的囚犯刺了编号。这些被强行刺在他们苍白的手臂上的纹身,后来都成了纳粹大屠杀和这座最致命的集中营无法磨灭的象征。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囚犯在等着被拉尔刺上编号……

爱上一个年轻的女囚

1942年7月的一天,同往常一样,拉尔拿到了一个数字:34902,但是,当他握着那只瘦弱的手臂时,他发现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儿。那是他第一次给女性刺青。

也许女孩儿明白,这是集中营残酷的“登记”过程中的最后一步,被刺上这个数字后,她就不再拥有名字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拉尔看到女孩儿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拉尔不敢违抗命令,尽管他不愿意,但还是将这个号码刺在了女孩儿的左臂上,而这个号码,从此也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上。

女孩儿被关押在克瑙女囚集中营。拉尔一直忘不了她,于是,在随身“警卫”的帮助下,他开始和那女孩儿秘密地通起了信。有时,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也会悄悄溜到关押女孩儿的地方去看望她。

渐渐地,拉尔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女孩儿。

拉尔知道她和自己是不一样的,自己是阴差阳错地得到了这份工作,成为了幸存者,而女孩儿的心中却充满了绝望,她既看不到生存的希望,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信心。

拉尔开始在能力范围内,给予女孩儿更多的照顾,他将自己多得到的食物偷偷地分给她,还利用自己的特权,把她换到了一个更轻松的地方劳作。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食物就是硬通货。拉尔开始利用职务之便和当地的村民进行珠宝交易,这些珠宝大部分都是来自其他的囚犯,他用珠宝向附近的工人和村民交换更多的食物,用来帮助他心爱的女孩儿和她的朋友。他想能给她希望,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1945年,德国纳粹走向灭亡,纳粹党开始向外转移犯人,女孩儿就是被转移的人之一。

自己深爱的女孩儿就这样离开了,拉尔甚至不知道她的家乡在哪里,他只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吉塔·富尔曼诺娃。

有情人终成眷属

随后,苏联红军解放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拉尔也踏上了回家乡的路。回到家乡,他欣喜地发现他的姐姐也是幸存者,他家乡的房子,也完好无损。但此刻,他有一个更想见的人,那就是吉塔。

于是,拉尔变卖了从纳粹那里偷来的珠宝作为路费,踏上了寻找吉塔的旅途。他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他决定先去首都布拉迪斯拉发,因为那是许多幸存者从奥斯维辛返回捷克斯洛伐克的必经之地。

拉尔在火车站守了好几个星期,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火车站站长建议他不妨去红十字会看看,因为有很多集中营出来的人,都在那里工作。

拉尔决定去碰碰运气,在去红十字会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和一双明亮的眼睛,那不是吉塔又是谁!拉尔不顾一切地了冲过去,吉塔也认出了他,他们拥抱在了一起,泪如泉涌。

从那以后,奥斯维辛集中营编号为32407的纹身师和编号为34902的女囚徒,就再也没有分开过。1945年10月,这对有情人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然而,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平静,拉尔和妻子先开了一家纺织店,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但他把赚来的大部分钱,都捐给了以色列,支持以色列的独立战争。

这个事被发现之后,拉尔被软禁在家,店铺也被政府没收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和妻子在一个周末逃出斯洛伐克,离开了欧洲,逃到了澳洲。

之后,两人又在墨尔本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直到2003年,吉塔去世,拉尔才决定将自己与妻子的爱情故事分享出来。

在别人眼中,作为纳粹集中营里的刺青师,拉尔或许就是一个帮凶。即使他不想自己的过往曝光,但他也知道,经历过那些的人,大多数都没有机会活着讲述这段过往,他只希望自己的过去可以警醒从未经历过这些恐怖事件的年轻一代珍惜和平,不忘过往,也想通过自己和妻子的故事鼓励那些生活在绝望中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噩梦般的岁月虽已逝去,但奥斯维辛这段历史作为人类史上最黑暗的一页,却永远不能抹去。遇难者的名字可能会在人类的记忆中淡漠,但他们的苦难却永远不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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