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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的牌匾和对联①

2018-03-07荷兰施古德马露霞吴世旭厦门大学人文学院福建厦门361000沈阳师范大学社会学学院辽宁沈阳110034

文化学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霍夫曼题字对联

[荷兰]施古德 著 马露霞 译 吴世旭 校(厦门大学人文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0;沈阳师范大学社会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我们在《国际民族志档案》(InternationalesArchiv für Ethnographie)第一卷中出版《一幅新加坡街景》(A Singapore Streetscene)的素描时,允诺专门写一篇关于中国牌匾的论文,同时提请大家注意一位已故著名日本学家与汉学家在解释这些牌匾时出现的错误。

在莱顿大学召开的第六届国际东方学者会议(the 6th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Orientalists)最后一次会议中,我在强烈建议英国政府应该成立一个委员会以为出版一本汉英与英汉词典做准备时,呼吁听众注意汉语的“陷阱”(隐藏的误区),它们隐藏在很多看似简单明了的语句和成语之中,经常诱使最好的汉学家做出低级的错误和曲解。

本文的目的是指出诸如此类的错误,并非是贬低前辈师友的往昔工作,而是为了再次表明我们现在的汉语词典仍然多么令人遗憾地有所不足以及弥补这种缺陷有多么必不可少。

在其辞世前几年,莱顿大学日语教授霍夫曼*全名约翰·约瑟夫·霍夫曼(Johann Joseph Hoffmann, 1805-1878),德国人,莱顿大学日语教授。——校注博士从爪哇(Java)得到了一些中国牌匾和对联的藏品,这些藏品附有马来语翻译。他将这些题字翻译成荷兰语,但并未出版。1872年,他把手稿交给他的一个学生夏尔杰(M·Schaalje),后者现在在区域卫生信息组织(Regional Health Information Organization)担任汉语口译译员,在荷兰休假期间,他得到了出版该手稿的许可。由于夏尔杰没有意愿或是没有必要的闲暇时间来做这件事,他就在霍夫曼教授去世后把这份手稿委托给我,由我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处置。即便如今我因此获益,那也是因为作为霍夫曼博士的第一个也是最年长的学生,我不会有意玷污一位我非常尊敬和爱戴的人的科学声望。他所犯的错误主要是由于我们的汉语词典的缺陷以及他从没有去过中国之故。在这方面,我们非常同意布雷特施奈德*全名埃米尔·瓦西里耶维奇·布雷特施奈德(Emile Vasil’ievitchBrestschneider, 1833-1901),俄国人。1866-1883年任驻华使馆医师,在此期间,研究中国植物和中西交通史。——译注博士的说法:“如果没有优秀本土学者的协助,想要正确地把汉语翻译成欧洲各国语言是不可能的;当然,不包括那些在中国学习汉语或者学了很长时间汉语的汉学家。”[1]

我们将表明,即使有这些牌匾正确的马来语译文,霍夫曼教授也无力将其准确地翻译成荷兰语。

这12个题字中的第一个是一座中国寺庙“神廟”(在马来语中,RumahDjosie即寺庙)正门牌匾的题字:正直是舆(Ching-chihshi yü)。马来语翻译为Segalabetul,即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霍夫曼教授翻译为“正直的和真诚的——是充分的”(Regtschapenenopregt is voldoende)。我们认为翻译成“正直和真诚——遵从它们”会更好。大门入口右侧和左侧两边可以看到家喻户晓的对联:“國泰”(kuoht’ai);“民安”(min ngan)(国家繁荣,人民和睦)。翻译成马来语是:atoerannagribaij,orang ketjiltingalenak(国家秩序井然,民众安居和睦)。霍夫曼博士翻译为:国家被很好地治理,人民处于和睦状态(Het rijkwelbestuurd;het volk rusting)。

第二个题字见于公开法庭(public court)即“衙署”,马来语将其译为Rumahpegangkerdjanagri(开展政府工作的房间)。门顶上的题字如下:“明刑弼教”(Ming hingpihkiao)。翻译成马来语是:Kassitrangsalanja, dankassimengartie——使罪行清楚,并使人们明白。霍夫曼博士翻译为:“使法律明显,维持教导”(Stel de wetteniueenhelderdaglicht,ondersteun het onderwijs);或者“明确法律维持教导”(Verlichtewettenondersteunen het onderwijs)。卫三畏*全名萨缪尔·威尔斯·威廉姆斯(Samuel Welles Williams, 1812-1884),卫三畏为其中文名,美国汉学家、传教士、外交官。——校注将其翻译为:“条理清晰的刑罚有助于教导者”[2]。我们更倾向于和马来语的解释保持一致,并翻译为:“使罪行清楚,以有助于规诫”。

在大门右侧和左侧可以看到题字:“加冠”*应该是“官”(koan)。——原注(kiakoan);“晋祿”(tsinluh)。马来语译为:Naekkadudukan op pangkat; Lebigagie op Lebiassl*也许是hasil。——原注(提升位置或官职;更多的工资或收益)。霍夫曼教授翻译为:“官职升迁,收入更多”(Verhooging van ambt, ruimerinkomen)。将其连接成句并翻译为“如果官职提升薪水就会提高”或“如果升官了就会得到更多薪水”会更好些。

第三个题字见于酒店(spirits shop)即“酒處”(在马来语中,Ruma-Arak即酒铺)。

门上的题字如下:“座中春色”(Tso chungchunsih)。马来语翻译为:duduk di media bagoos(坐在桌旁是美好的)。霍夫曼博士将其翻译为:“坐在春天的欢乐氛围中”(Zit middenonder “lentevreugd”),并补充道:“春天的欢乐氛围”是指放有花草和画像的桌子。(Men verstaatonder “Lentevreugd” tafels, waaropplanten, bloemenenfigurenstaan)。

马来语和荷兰语的翻译都是错误的。正确的翻译是:“座中有春色”,即精神愉悦。如果马来语或者荷兰语的翻译是正确的,那语法结果将是坐(而不是座)春色中。“座”是名词,而非动词。

春色所是,可以用大门右侧和左侧的四字来加以说明:“玉液”(yü yih);“金波”(kin p’o)。马来语翻译为Putihnjabagooskaijabatunjangputih; Meranjabagooskaijamas(象白石一样白;像金子一样红)。霍尔曼教授翻译为:“珍贵的汁液;美好的波浪”(Kostbaarvocht-Goudgolven)。这些术语不过是象征着白酒和红酒(黄酒)*比较英文中意指烈酒的诸如“Dewdrops”(露珠)之类的名称。——原注这两种酒。

第四个题字见于药店(Apothecary’s-shop)即“藥室”(在马来语中,Rumahdjualobat即卖药的房屋)。

题字见于门上方:“按症立方”(Ngan chinglih fang)。马来语翻译为Apasadjasakit, lantaskassiobat(一旦某人生病了,就马上给他药物)。霍夫曼教授翻译为:“追究病因,然后决定采用药方”(Doorgrond de ziekteenbepaaldaarna het voorschrift)。马来西亚、荷兰的翻译者都曲解了中文的“按”字,将其翻译为动词,而非介词。这个句子不过意为“根据(按)疾病(症)写出(立)药方(方)”。

接下来的题字是印在木板上的,并悬挂在房屋前面(inisuratbuattaroh di papan di gantung di depanrumah):“法製生熟藥材發行;専治內外科方脉”。据马来语翻译:ada békin segalaobatmenta op matangvoordjualdanobattin orang punjasakit di luar di dalem(各种未配制的和配制的药物都有售卖,用以治疗内外疾病)。霍夫曼教授奇怪地将其翻译为:“未加工的和煎煮过的制剂,都会起作用”(De bereidingzijraauw of gekookt,het geneesmiddeldoetzijnewerking)。不管怎样,这个题字的字面翻译是:“未加工的和煎煮过的药材(生熟藥材)根据规则(法製)制造”。霍夫曼教授将其他汉字翻译为:“细心的内科和外科学徒诊查脉搏”。(De oplettendebeoefenaar der genees-enheelkundeonderzoekt den pols)原文如此!

当然,恰当的翻译是:“内外病根(内外科)得以专门治疗(専治)诊查脉搏(方脉)”。

门右侧和左侧是两个看似非常简单的题字,但后面将会证明它们有着非常深远的意义,它们是:“橘井”(kinetsing);“杏林”(hang lin)。马来语翻译为:Tempatkaluaraijerbaij(产出好水的地方)和tempatkaluarsegalaobattan (出产各种各样药材的地方)。霍夫曼教授正确地翻译为:“橘子井和杏树林*更好的翻译是plumgrove; almond被称为“杏仁”。——原注”(Oranjeput-Amandelbosch);但是并没有对这两个短语的由来给出解释,也没有解释把它们挂在药店门上的原因。

可以在中国的类书《广事类赋》技术部医条找到关于“橘井”的解释,其中可以看到下面这个摘引自“仙鋻”*同样的传说也见于同一类书地部井条所引的《列仙傳》中。——原注的传说:蘇耽桂陽人。將仙去、謂其母曰。明年當大疫。庭中井水簷前橘樹可以代養染病者。人食一橘葉、飲泉水一盃、自愈。語已乘雲上昇。後果大疫、鄉人取橘泉治病。所全活者千百人。號曰橘井。“蘇耽(Soo-tan),桂阳(Kwei-yang)本地人,他在作为神仙将要消没时,对其母亲说:‘来年将会有一场大瘟疫;你可以用院里的井水和屋檐前面的橘树滋养染上瘟疫的人。当他吃下一片橘叶,喝下一杯井水,就可以自然痊愈。’说完,他就驾云飞升了。后来真的发生了一场大瘟疫,镇上的人们用橘叶和井水治愈了疾病。数千数百靠它挽救了生命,并称其为橘井。”

“杏林”指的下面的传说,与《神仙传》相关并在《广事类赋》花部杏条中得到引用,内容如下:董奉居廬山、爲人治病、不取銭。重者令種杏五株。輕者一株。數年後杏子大熟。于林中作一倉。每一器杏換榖一器。榖少者虎逐之。每年貨杏得榖旋以賑貧窮。今猶稱董仙杏林。

“董奉(Tung-fung)住在庐山,免费给人治病。他让重病患者种五棵杏树,让病轻的患者种一棵杏树。多年之后,杏子长大成熟,他在果林中建造了一个仓库。每盘杏子换一盘谷物。那些没有给足够谷物的人,被老虎追捕*或译为“他粗暴地撵走”?——原注。他用每年以杏子换来的谷物,去救济贫民与穷人。直到今天还被称为‘董隐士的杏林’”。

《事类统编》花部杏条所引《浔阳记》中也以简略的形式讲述了同样的传说:董奉居廬山爲人治病。重者令種杏三株、輕者一株。今北嶺上數百株猶稱董先生杏林。“董奉居住在庐山,以治病救人为业。他让重病患者种三棵杏树,让病轻患者种一棵杏树。现在山北脊上的数百棵树仍被称为‘董先生的杏林’”。

通过这两个例子,我们就可以明白中国的药剂师有充分的理由把“杏林”和“橘井”这两个词挂在他们的店里,尽管他们自己可能并不知道这些语句的渊源;同时,我们也明白了即使感觉一个汉语成语或语句似乎清楚明了,汉学家仍可能跌入骗人的陷阱。

第五个是挂在木工师傅(Master-Carpenter)即“木匠”店里的题字(马来语译为Rumahtukang kaiju)。我们可以在门顶上看到:“至巧先師”(Chi k’iaosien-sze)。马来语译为Guru njang paling pandé(一位非常灵巧的老板)。霍夫曼教授翻译为“最聪明的是师傅”(De knapste is de bass);如果是这种意思,那这句话就会变成“至巧者为先师”;一如德庇时*全名约翰·弗朗西斯·戴维斯(John Francis Davis,1795-1890),德庇时是其中文名。英国外交官兼汉学家。18岁来到中国,曾任香港第二任总督。——校注的《中国格言》(Chinese Maxims)*此处施古德有笔误,应为《贤文书》(Chinese Moral Maxims),是德庇时编译的,出版于1823年。——校注。第21条所言:“學無老少;達者爲先”(在学习方面,不关乎年老年少;最见多识广的取得优先权)。

在门上(di pintu),我们可以看到对仗的句子:“觀其器而知其巧;得於手而應於心”。马来语译为:Liatkardjanjadjadi tau pandénjan(当你看到他的技艺时,就会知道他的灵巧)和kalusudapegangbarang di tangannja, lantastrang di ati(当你把制品拿在手中时,就会立即在心中信服它)。霍夫曼博士翻译为:“审视他的作品,你就会了解到他的心灵手巧;当你把作品拿在手里时,它就会使你愉悦”(Beziezijnwerk ,zoo leertgijzijneknapheidkennen; Hebtgij het in de hand,zoozat het u bevallen)。我们更倾向于翻译为:“看到他的技艺,就会知道他的巧妙;如果拿在手中,就会相称于你的愿望”。

第六个是挂在铁匠铺(blacksmith’s shop)即鉄匠的题字(马来语译为Rumahtukangbessi)。我们可以在门顶上看见这样的字:“開張駿發”(K’aichangtsiun fah)。马来语翻译为Bukawarongbanjakdjual(商店营业,有好的收益)。霍夫曼博士翻译为:“公开出售且很快售罄”(Uitgestald [en] snelverkocht)。

门顶上可见工整的对联:“但教這裡經搥鍊;何慮人間乏利資”。马来语翻译为Initempatadaadjarpookoolsampehaloosdansampeh-bagoos;Apaselumpang di Dunjakurangprabottadjam(这里精细地教授锻造,为什么要担心这个世界缺少锐利的工具呢?)霍夫曼教授翻译为:“我只能说:在这里学会铁器的锻造与制作;谁还会害怕人类之中缺少好的必需品呢?”(Ikzegalleen:Op dezeplaatsleert men het ijzersmedenenbewerken; Wiezal nu vreezen ,datonder de menschen gebrekzijaangoedebenoodigdheden?)。

当然,马来语翻译是正确的,而霍夫曼博士的翻译则是错误的。

第七个题字见于零售商的房屋即“生意”(马来语翻译为Rumah orang dagang, 即商人的房屋)。我们可以在门顶上看到:“生涯有道”(Sing yaiyeutao)马来语译为IdupdariDagangbagimanapatut(以正当的方式进行贸易)。霍夫曼教授翻译为:“(每一)职业都有(它的)途径”([Ieder] beroepheeft [zijne] baan)。马来语版本的意思是“我做的是诚实的生意”。

门上有对联:“財如活水無窮趣;利似春風有自來”。马来语将其翻译为:Arta bagimanaajerberdjalan op anjuttradaabisnja;Kauntungankalutempohbaijdatangsendiri(钱财就像流动的水,或者就像不停的溪流;当时光美好,利润自己就来了)。霍夫曼教授翻译为:“财宝与流动的小溪有关,它们的过程(它们提供的快乐)持续不断;利润与春天的空气有关,它们自己就会到来”。(Het is met de schattengesteldals met eenevloeiendebeek;hun loop.(of het genoegendatzegeven)houdtniet op; Het is met de winstgesteldals met de lente-lucht;zijkomen van zelf)。

准确的意思是:“财富就像活的小溪奔腾不止;利润就像春天的微风自愿而来”。

第八个是挂在私人住宅即“居家”的题字(马来语译为inirumahtradaberdagang; tjuma orang berumahtangasadja,即不进行商业买卖,只供人居住的房屋)。

门上可见对联:“忍而和保家上策;勤與儉創業良圖”。马来语翻译为:Sabar*即Tsbar,意为经受、遭受、忍耐。——原注danbaijibudi(即bdhi) paling baijdjagarumahtanga; Radjindanpaké bagimanapatut,bakal*Bakal的正确意思是为旅行而准备的食物、粮食、食品,与中文“糧”字对应。然而,中文翻译者却把它和中文“業”字相等同,后者意为生计、职业、行业或者产业。——原注njang paling mendjadibaij(忍耐与和睦是保护全家人的最好方案;勤劳(勤奋)和有节制的使用(节约)使职业发展到最好)。

霍夫曼教授翻译为:“耐心与和睦是保护全家人的最好方案;勤奋与节俭是创办行业的最好期望”(GeduldenEendragtzijn het beste plan terbescherming van het huis; Vlijtenzuinigheid de bestespeculatiebij het beginneneenerneering)。

我们宁愿翻译为:“忍耐与和谐是维持家庭的最好方案;勤劳与节俭是创办产业的最好方案”。

第九个题字是在新年即“新春”时书写在房间里的(马来语为kalutaunbaruorang tarohsurat di depanrumah)。

门楣顶上写着:“春風得意”(Ts’un-fungtih-i)。马来语为Dapattempohbaij(我们拥有好时光)。霍夫曼教授翻译为:“伴随着春天般的气氛(新年)得到你想要的”(Met de lente-lucht [met het nieuwejaar] verkrijg wat ge wilt)。我们更喜欢马来语翻译的版本:“如愿而来的春风”。

我们可以在门上看到对联:“四時八節皆生意;萬紫千紅縂*“總”字的缩写,然而,霍夫曼教授错误地把它写成“紿”(t’ai),并翻译为“一团丝”。——原注是春”。马来语翻译版本为InienterotaunpunjaMoosinsamoabaij; KaliatansegalarupainiMoosinsamoabagoos(一整年的所有季节都是好的;这些季节中的一切都是美的)。霍夫曼教授翻译为:“一年中有四次或八次是全体商人(拿钱财来交换人们的产品);一团万紫千红的丝线就是春天(新年)”(De vieren de achttijden van het jaarzijngezamenlijkkooplieden [zijbrengenschatten in ruilingvoor's menschen vlijt]; Eenkluwen van tienduizendpurperenenduizendroodezijdedraden, zoo is de lente [het nieuwejaar])。在这里,霍夫曼教授有两处错误:他将意指“令人愉悦的”的“生意”一词翻译成了指“生意人”的“商人”;还有如我们之前已经注意到的,他把“總”字误写为“縂”字,把这个字读为“t’ai”并翻译为“团”。然而绝非如此。“總”并不是如他所认为的与“紅”相关,因为中国七言律诗的停顿处都是在第四个字后面[3],而且第二行的“總(全)”是和第一行的“皆(全)”是相对应的。

这幅对联的正确翻译是这样:“四个季节和八个时期都是令人愉快的*生意(Seng i)意为有趣的;好玩的;愉悦的;引起兴趣的[4]。——原注;无数的和成千上万的紫和红(色彩)都表明春天的到来”。

第十个题字是在学校即“書舘”中的(马来语为Rumahsecola)。

门楣顶上的刻字写做:“讀聖賢書”(T’uhshing-hienshu)。马来语翻译为batjabukupinter(阅读高明的的书)。霍夫曼博士翻译为“阅读有智慧的好书”。(Lees wijzeengoedeboeken);更好的翻译是:“阅读圣人和哲人所写的书”。

门上可见如下对联:“儒士生涯無壟斷;書生貨殖有毛錐”。马来语翻译为Orang mengadjarpunjadjalam, tradaikatmaubrongdagangan; Orang njang di adjardalamsecola, diamelinkinharap pènanjasadja(教育者(教师)的行事方式不一定非得出于投机的目的;在学校中被教导的人只信任他们的笔)。

霍夫曼教授再次把整个诗句错误地翻译为:“教育者的生命并没有因离世而结束;学生的仓房在于毛笔(写字的笔)”。(Het leven van den schoolmeesterhoudtniet op bij het graf; Het goederen-magazijn van den geletterdebestaat in haren-griften [schrijfpenseelen])。霍夫曼教授在冢的意义上把“壟”理解为“墓穴”或“坟墓”,并在“切断”的意义上把“斷”译为“没有被坟墓切断(结束)”;忽视了“壟斷”一词在汉语中是一个意指“投机、诡计或独占”的固定术语这个事实。卫三畏和其他人给出的都是这些定义,但是这些词典的编撰者没有一个人说明这个术语的来源。《孟子》最早使用这个词语*《孟子》原文为:孟子致为臣而归。王就见孟子,曰:“前日愿见而不可得。得侍,同朝甚喜。今又弃寡人而归,不识可以继此而得见乎?”对曰:“不敢请耳,固所愿也。”他日,王谓时子曰:“我欲中国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时子因陈子而以告孟子,陈子以时子之言告孟子。孟子曰:“然。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季孙曰:‘异哉子叔疑!使己为政,不用,则亦已矣,又使其子弟为卿。人亦孰不欲富贵?而独于富贵之中,有私龙断焉。’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有司者治之耳。有贱丈夫焉,必求龙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罔市利。人皆以为贱,故从而征之。征商,自此贱丈夫始矣。”——校注,当他想弃官归乡时,国王提出送他一处房屋和10000钟粮食(40000配克稻米)的俸禄。孟子拒绝了,并且向说客引述了历史上子叔疑(Tsze-shuh E)的例子说明一个学者和有德之人是不会图谋荣誉或投机财富的:“季孙(Ke-sun)说,子叔疑是一位怪人。他进入官府服务。他的君主因用他而衰败,他不得不退休,但他又筹划其儿子或弟弟获取高位。到底谁才是那位渴求财富和荣誉的人呢?在所有追求财富和荣誉的人中,只有他试图垄断高位(私龍*龍同壟,意为一堆;一冢。——原注)斷”。孟子继续解释“垄断高位”这个词语的来源:“在古代,市场交易商互相交换彼此没有的物品,不过有特定的管理者在他们中间维持秩序”。

“碰巧有一个吝啬的家伙,努力寻找一个显眼的摊位(区域),并付诸行动。因此,他左右观望,把整个市场收益收入囊中。人们最终明白了他的意图,因而开始对他的货物设置税收。交易税就源自这个吝啬的家伙”[5]。

从此“壟斷”一词在汉语中就意味着:独占、投机、诡计、彰显一己私利,或者就像法国人所说的:faire de la réclame。

霍夫曼教授把第二行的“貨殖”译为“库房”(goederen-magazijn,即货仓)。然而“殖”绝对没有仓库或库房的意思。合成词“貨殖”的意思是“财富”或“货物”。因此,整个对联意为:“学者的职业不在于诡计;学生的财富(或货物)在于他的笔”。

第十一个题字是典当行(pawnshop)即“當舗”的(马来语为Rumah godéan),置于门顶上:“積玉堆金”(Tsih yü tui kin)。马来语随意翻译为Sediahperakmas(准备好的银子和金子)。霍夫曼教授准确地将其翻译为:“积累珠宝,堆积金子”(Vergaderdejuweelen, opgehooptgoud)。

门上可见对联:“但爲周旋宜兩便;敢云緩急以相通”。马来语翻译为Biarbekinsediah, kalumausamaada; Brani kata pelahanlekasbolehkassi(想要双方都生存下去,只有做好准备;我敢说或慢或快都会给予)。霍夫曼教授翻译为:“只是为了流通,理应提供钱财;我敢说:快或慢(富足或贫穷)都是一样的”(Alleen ten behoeve der circulatiemoet het geld strekken; Ikdurfzeggen: Langzaam of gaauw [ruim of bekrompen] het komt op hetzelfdeneder)。霍夫曼教授结合“紧急情况”*卫三畏的《英华分韵撮要》将“緩急相济”译为紧急状况时互相帮助。——原注的意思根据字面将“緩急”翻译为“慢和快”。他把“相通”翻译为“是一样的”而非“互通”“互换”。正确的翻译应该是:“只是为了流通,双方都应该做好准备;可以说,然后才能在紧急时刻互相帮助”。

第十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题字见于百货商店即“雑貨”店(马来语为Rumahdjualsegalabarang)(出售各种商品的房屋)。

门顶上的题字如下:“萬有畢集”(Wãnyeupihtsih)。马来语翻译为Segalaadakumpul(堆积所有东西)。霍夫曼教授错误地翻译为:“所有东西最后都汇集在一起”(Alledingenkomeneindelijk tot elkander)。

这句话不过意为“所有东西(或物品)全部放在一起”,相当于我们荷兰的店主所说的“各种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In allesruimgesorteerd)。

门上可以看到对联:“利澤源頭水;生涯錦上花”。马来语译为Kauntungankaijaayerberdjalan; Pentjariannjanjanglebibaij(利润就像流动的水,源源不断;事业是更好的)。

在中国五言律诗中,停顿都是在第二个字后面[6]。霍夫曼教授忽视了这个细节,结果做出了下面的误解和荒谬的翻译。他把停顿放在“源”字后面,这样就使它从属于成为所有格的“利澤”,并翻译为:“利润(利)的更新露珠(澤)的源头(源)是头的水(頭水);只要我们活着,珍贵的丝织品就是重要的花”(De bron van den verkwikkendendauw der winst is het water (het zweet) van het hoofd; Zoolangwijlevenzijnkostbarezijdestoffen de voornaamstebloemen)。在第二行,霍夫曼教授错误地把“錦”(丝绸)字当做从属语,并用“上等的”(或重要的)花来翻译“上花”。“錦上(之)花”意为“花朵在丝织品上”。

这幅对联的意思理应为:“利润和收益就像源头之水;职业或行业就像锦上之花(绣在上面的)”,亦即是美好的。

我们对霍夫曼教授关于房屋和商店里题字翻译的批评性分析,再次证明了布雷特施奈德先生的观点,即只要没有出版更完善的汉语词典,对于从来没有在中国当地学过汉语的汉学家来说,想要正确地翻译中国的散文或诗歌总是想当然的。我们期待着英国皇室政府可以早日意识到,下令筹备一部关于这种丰富多彩的语言的科学百科词典,是其义不容辞的职责(和中国有着宝贵而重要的关系)。

[1]Emil Bretschneider. Notes on Chinese Mediaeval Travellers to the West[M].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London: Trubner, 1875.11.

[2]Samuel Wells Williams. A syllabic dictionary of the Chinese language[Z]. Shanghai: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 1874: 693.

[3][6]John Francis Davis. The Poetry of the Chinese(New and Augmented edition)[M]. London: Asher & Co. , 1870: 14.

[4]Carstairs Douglas(杜嘉德).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of the vernacular or spoken language of Amoy[Z].London: Trubner, 1873: 163.

[5]James Legge.The Chinese Classics II[M]. London: Trubner& Co. 1861: 10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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