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的艺术拍卖市场

文/龚继遂 整理/侯文佳

“互联网+”是互联网思维的进一步实践成果，推动各行业的发展形态不断地发生演变，为社会经济文化注入新的生命力，为改革、创新、发展提供广阔的网络平台。对于艺术品市场，特别是拍卖行业来说，不可否认：互联网技术不论从观念层面还是实践层面都正在不断影响和改变传统拍卖市场。越来越多的传统拍卖公司开始做互联网化的尝试。2016年苏富比拍卖行宣布与艺术品搜索和交易平台Artsy合作，欧洲在线高端拍卖行Catawiki宣布获得了8200万美元的C轮融资。同年6月份，中国顶级藏家刘益谦以2406万元人民币在德国在线拍卖行Auctionata的网上拍卖会上买下清乾隆蓬莱八仙八宝转亭珐琅音乐钟。现如今国内艺术品单价和体量的齐升使得艺术品市场形成庞大经济格局，买卖关系、消费群体以及市场需求都在不断发生变化，趋于多元化、个性化。互联网拍卖公司应运而生且数量不断增加。同时，传统拍卖公司也在不断向互联网转型，或自主开发线上交易平台，或与较大电商合作等。现就传统拍卖艺术品交易与互联网交易的利弊、关系等问题简要叙述。

一、传统拍卖艺术品交易的优势

随着艺术品市场的体量化和规模化，艺术品已经成为文化资产和资产配置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资产配置，艺术品的增值性和股票一样，被列为第三期投资。在货币不断贬值，资产有非常大的波动性的金融时代，艺术品投资尤其是高端艺术品投资，成为资产配置的一个必要手段。作为传统艺术品拍卖的重点对象—高端艺术品，它不仅具有文化功能，有它的流动性，有它的可靠性，动辄几亿的拍品还能够引起极大的社会关注。对企业和个人的知名度、品牌建设有着不能替代的作用。

天价的高端艺术品在短时间内会得到媒体的大量关注并且迅速传播为大众信息，信息的反复堆积和在公众反响力的加强会兹发社会对文化艺术的关注，从而推出寻宝、鉴宝、一锤定音等相关民间鉴宝节目。这些节目除了大众娱乐功能以外，对文化认同、爱国主义教育以及文化历史传承都有着一定程度的贡献，对文化尤其对世界艺术收藏和艺术品交易有了更深的了解。

中国传统艺术品市场20年来的蓬勃发展，为下一步的文化产业，为文化软实力的建设，都起到了极大的基础建设性的铺垫功能。那么，新一轮的互联网+时代的来临，是否会将这些在传统拍卖场上的数亿拍品转移到艺术品电子商务和移动艺术电商平台上。答案显然不是。而传统拍卖艺术品交易的不足，确是可以通过新兴的艺术电商模式加以纠正的。

二、传统拍卖艺术品交易的问题

高额利益的趋使一定程度上会导致人们将艺术品作为一个纯属投资的行为，完全忽略了它的文化属性。由文化为主导的长期收藏行为变为逐利的短线投资行为的现象屡见不鲜。这种做法不仅屏蔽了收藏艺术品的文化属性，从长远角度来看，还会对艺术品市场和艺术品交易带来很大危害。

中国艺术品市场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需要通过学术标准和拍卖条例加以引导和规范。趋利动机下进行单纯的投资购买行为在传统的艺术品交易里面难以为继。赝品的充斥严重影响了正常的交易生态，同时也误导和屏蔽了大量可能的艺术参与者、投资人和爱好者。一味强调艺术品的投资导向而忽略它的文化功能、人文功能、感情功能和交际功能误导很多人只会买，不会卖，只买高的，不买对的。信息和价格的屏蔽使得一些人喜欢但没有精力研究，想介入却不知道如何择其门而入。

三、互联网交易能够如何转变传统艺术拍卖市场

其一，它能带来参与者的转变，同时，由于参与者的转变，能够倒逼产品的转变。互联网交易强调的是一个民主的、扁平化、平民化的市场，爱好者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参与进来。参与的门槛低了，参与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现在的年轻人可以通过互联网清楚地表达他们的诉求和需要的产品，并不是单纯的投资性产品。他们更需要文化性和功能性的产品。80后、90后可能需要的是反映个性标签的审美品位，50后、60后可能需要的是体现身份价值的产品。无论从创作者、购买者还是评论者、参与者的身份都有了转变。在大众参与、能够清楚地表达诉求的情况下，艺术品的功能就多元化、个性化了。

其二，产品和产品标准的转变。正如许多艺术电商平台所提倡的，这不是单纯的投资，而是一种有温度的、有人文色彩的、同时代人创作的、表达更年轻一代诉求的新风格和新的表达形式。收藏是看过去，互联网是看未来。收藏的悖论是在没有尘埃落定，没有进入美术史之前，我们很难形成清晰的判断。互联网提供了一个看见未来、甚至是参与判断未来的可能性。通过互联网上的社区互动，买家可以和创造者共同营造一个新的品位，乃至于艺术表达形式。人们之间有了更好的交流，这种互动性、参与性、通过互联网交易促进艺术品功能的转变。

其三，参与者的转变，产品的标准的转变，必然带来功能的转变。收藏的功能不再是一个“藏而不用”的收藏，而是朝夕相伴，与生活融为一体的收藏。功能的转变有三：一是更有交流；二是更有当下感和参与感，不是收藏已经过去的东西，而是参与当代文化建设的东西；三是把静止的东西变成生活性的东西，把“他”的东西变成一个有“我”的成分的东西，把一个历史的东西变成一个当代的东西，把一个单纯当代性的艺术变成一个包括装饰艺术、功能性艺术品等。具体来说，这样的艺术品不是一个批判性的符号和工具，而是一种生活享受的物品，例如可以点缀家居的摆件或者装饰移动电子产品的物件等。这些不属于Fine Art（美术）范畴的纯艺术品也许才是真正的一个蓝海市场。

在新技术、新观念的推动下掀开了崭新的互联网+时代的篇章，艺术品电子商务市场正在崛起。相比传统艺术品拍卖的居高临下，互联网拍卖显得更大众、更亲民，甚至变得触手可及、如影随形，并且它的覆盖范围将比现在的传统艺术品市场要宽广的多，它的参与者和经济规模也将比现在的艺术品市场会有更大发展空间。但需要说明的是，两者之间有重叠也有太多不重叠的地方，互联网拍卖与传统拍卖不存在谁和谁竞争、谁替代谁的问题，而应该是相互补充和互为发展的关系，共同培育和引导一个健康的、良性循环的艺术品市场。

(本文作者为中央美术学院特聘教授、艺术市场研究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