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孩子的健康——访北京同仁医院儿科主治医师 刘聪

⊙文/本刊记者 程石江

儿科自古被称之为哑科，想从小孩嘴里问出病情是很难的，而且还容易被父母的意志左右。医生与患儿通常很难直接交流病情，成为工作中比较困难的一环，大部分患儿无法自主描述症状，家长代为描述是比较常见的情况。而家长的描述未必准确，风险也相对增加。所以，自古以来就有这一说法：“宁治十男子，莫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莫治一小儿”……

刘聪，就从事这一“危险”的职业——儿科医生，自1996年走进北京同仁医院工作至今，数十年如一日为我国婴幼儿的成长保驾护航。

Q《健康之友》：当初是什么原因让您选择了做一名医生？

A刘聪：我的爷爷是一名中医，家里也存放了许多爷爷用过的一些医学书籍，父亲因种种原因最终没能从医，于是把这份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在报考高考志愿的时候，父亲鼓励并推荐我报考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由于在求学时期，我也一直对生物学非常感兴趣，对生命的探寻也充满了好奇心，所以对临床医学专业也非常向往，尽管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临床医学，只是在潜意识里简单地认为学习临床医学以后要上夜班。母亲也认为医生的前景相对比较广阔，任何时期都离不开医生这个职业。所以，出于自己的兴趣再加上父母的支持，我最终选择了天津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从而为我今后从事医生这个职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Q《健康之友》：请问刘老师，您在北京同仁医院工作了多长时间，您能为我们介绍一下北京同仁医院的历史渊源以及优势吗？

A刘聪：我在1996年进入北京同仁医院儿科门诊，当时我还可以选择麻醉科，但我更喜欢和儿童沟通，因为儿童向征着生命与未来。后于2003年调到医院的医保办进行医保管理的工作，并且同时在儿科继续出诊，至今已有20多年的时间。

据我所知，北京同仁医院始建于1886年，是一所以眼科学、耳鼻咽喉科学为国家重点学科的大型综合三甲医院。北京同仁医院有3个院区，分别位于北京市东城区东交民巷1号、崇文门内大街8号、经济技术开发区西环南路2号，总面积将达到33.6万平方米，现有职工3500余人。医院设有眼科（眼底科、青光眼科、眼外伤科、白内障中心、视光中心、眼角膜科、眼肿瘤科、眼肌科、眼中医科、眼整形科）、耳鼻咽喉科头颈外科、变态反应科、心内科、心外科、神经内科、消化内科、呼吸内科、肾内科、内分泌科、血液科、风湿免疫科、感染科、普外科、神外、骨科、泌尿外科、胸外科、妇产科、儿科等科室。其中眼科、耳鼻咽喉科为原卫生部批准的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变态反应科为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批准的国家临床重点专科，中医眼科学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的国家级中医重点学科。

Q《健康之友》：目前常见的儿童疾病有哪些？有什么症状？如何护理和预防？

A刘聪：对于儿童来说最常见的疾病就是感冒、发烧、流鼻涕、拉肚子等呼吸道、消化道感染的一些疾病，像这些儿童疾病如果可以得到很好的护理，有些疾病没必要到医院进行就诊，所以就需要做父母的增加一些儿童健康防护知识，增强儿童的抵抗力，特别要关注儿童的饮食与排泄，总之就是要加强儿童的日常生活管理，提前做好预防工作就可以避免儿童生病的机会。

Q《健康之友》：在您认为，治疗儿童疾病的药物以及方法一定是越贵疗效越好吗？

A刘聪：对于儿科疾病的药物并不是越贵疗效就越好，一定要做到对症下药，贵的药物不一定对症，对症的药物也不一定很贵。对于药物本身而言，我更建议制作精良一些的药物，无论是国产还是进口的药物，在制作工艺上一定要精细，这种药物的疗效相对要好一些，但这种标准与价格没有太大关系。

Q《健康之友》：现如今宝宝都成了家庭的小皇帝、小公主，在这方面您是如何看待的？

A刘聪：现在许多家里的孩子都被宠成了小皇帝、小公主，目前国家也开放二胎政策，现在的父母由于计划生育的政策，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在儿童护理以及预防方面缺乏必要的健康知识。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的照顾，所以父母应该因势力导，不应该特别的溺爱孩子，也不能把父母的思想强加到孩子身上，虽然孩子很小，但也要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我们都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每一个孩子，我认为都是一个好孩子，就像一棵树的成长，在修剪方面要做到精细并顺势而为。

Q《健康之友》：根据您在临床上的经验，什么样的家庭更容易让宝宝患上疾病？

A刘聪：对于儿童的疾病，我认为分为生理和心理两种。特别是老人常年带的孩子，由于老人的过度疼爱与呵护，没有过多的重视孩子的交流问题，只是简单地负责孩子的基本日常生活，孩子本身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但往往因为老人会封闭孩子对外界的合理接触，这样就容易造成孩子心理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建议孩子由父母来管理日常生活，但是往往出于社会的一些原因，有些家庭是做不到的，但是可以根据父母的情况，把各自的功能进行合理转化，其中一方对孩子的投入可以多一些。

孩子的安全感归属与自身免疫力有很大的联系，在他认为最安全的状态下，整个身体的状态是平衡的，与父母在一起，孩子的安全感表现为最强，相对机体免疫力也是最强的，孩子的安全感对他的性格、生理、心理都有很大的影响，儿童的安全感对她一生的成长是很关键的。

再一个是家庭环境的影响，有些家庭比较注重整洁，把家里清理的一尘不染，这样的家庭对于孩子来说容易产生过敏反应。在十几年前，日本的孩子来到中国就特别容易生病，因为环境的突然转变，儿童的免疫力无法得到适应，随之就会患上疾病。

Q《健康之友》：对于儿童疾病来说，和大人在治疗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A刘聪：对于儿童的疾病特点就是发病特别快，但是好的也快。在治疗上用药的剂量是根据孩子的体重测算出来的。药物的品种上，相对大人来说，颗粒、水剂类的会多一些，胶囊、片剂的要少一些。对于疾病种类来说，一些大人的疾病，孩子是不会罹患的，像一些慢性病必须要成年累月的累积，比如动脉硬化，小孩是不会患上这种疾病。

Q《健康之友》：中医在儿童疾病治疗上有着怎样的作用？

A刘聪：虽然我学的是西医，但我一点也不排斥中医，并且我的爷爷就是一名中医。我在学习的过程中也学习了中医知识，在临床的实践过程中，中医在儿童疾病中发挥了许多的实际作用。而且儿童有一些病，像脾胃虚弱没有明显的发病症状，但可以通过中医取得良好的治疗效果，中医的推拿按摩以及针灸对儿童的疾病治疗有很显著的作用。

Q《健康之友》：现在网络十分发达，有太多关于儿科的相关信息，在您的浏览中是否见到过关于儿科病症的错误信息？

A刘聪：前些时候在微博上的一个视频被很多人疯转，一个老医生对一个小婴儿做被动操，动作很粗暴剧烈，在很多人惊呼的同时，也有不少人说学习了，长见识了之类的话……视频里的孩子看起来就两个月左右，视频里也看得出他不能很好的抬头，医生快速翻滚孩子身体，拉着上臂起身，提着孩子上臂悬空，倒提孩子左右晃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医生完全没有托住保护孩子的头颈部，孩子的头无力的向后仰着。这样毫无保护的对孩子进行剧烈摇晃，对孩子其实是很危险的。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的时期，这种错误的信息会在社会上引起一些误解和误导。在没有专业人士参与的情况下，家长如果按照视频上的方法进行操作的话，很可能会对孩子造成严重的伤害。

Q《健康之友》：作为儿科医生，最大的压力是什么？

A刘聪：最大的压力就是病人太多了，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其次就是沟通，在某些情况，我们可以根据多年的经验，能够判断出患者的病情，因为患者是孩子，有些还无法用言语表达，更多的是跟父母进行交流，有的父母比较急躁，所以在沟通过程中会造成许多困难。父母总希望能有一种灵丹妙药可以马上令自己的孩子健康起来，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因为有些疾病，孩子是可以自愈的。我们有一句很精典的话是“偶尔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像一种儿童常见病，发烧三天，退热后身上出疹子，24小时疹子消退，一周之后就完全康复，这种热退疹出是幼儿急疹的典型，在六个月到一岁半的儿童身上非常常见。有的父母在孩子发热时候，天天抱着孩子来医院求治，认为病情很严重，但对于医生来说这是疾病所决定的，必须要经历这个过程，所以会让一些父母认为，说孩子没事儿的医生是很冷漠的无良医生，实际上宝宝只是需要更好的休息和照顾。

Q《健康之友》：儿科被称为哑科，医患沟通普遍存在哪些问题？您是如何理解的？

A刘聪：我认为医患的沟通是需要时间的，但因为患者很多，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交流。儿童是没有全科医生的，现在互联网时代，有些APP终端都可以实现网上问诊，对于孩子的某些病症，经过专业儿科医生的指导说明，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其实我在对孩子看病的过程中，我会很直接地和家长说，孩子的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其实儿科医生对家长的健康知识的教育，只是在缓解家长的焦虑，给孩子的对症治疗用药，只是满足父母的心理安慰。如果有儿童的家庭医生的话，能够追溯孩子的体质，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好地为儿童进行诊治。

Q《健康之友》：那在您从医的这些年中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案例吗？

A刘聪：在2000年以前，我曾经遇到一个重症肌无力的患儿，他是北京一个公交车司机的孩子，最后那个孩子还是死于呼吸衰竭，但是他只有七八岁的年纪。重症肌无力总会反复发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抢救就会引起呼吸衰竭导致死亡。当时他在我们医院住了很长时间，晚上的时候，我会陪着孩子一起玩，聊天……因为相处、沟通，很愉快，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但面对这样一个还未绽放的生命，孩子发病的时候，孩子的眼神中分明充满了期待，好像对这个世界很多奇妙的东西还没有看够，我始终无法忘记他那忧郁的眼神……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把他留在这个世界。所以我会更加努力，让更多的孩子可以健康的成长，不想再看到在幼小的面孔上呈现出那么无助的眼神。

Q《健康之友》：请问您对我国儿科的发展有何期待？

A刘聪：我就希望所有的儿童都能拥有自己的家庭医生，这样对他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同时也能减缓医院的压力。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加入到儿科医生这个队伍里来，现在医院的儿科医生相对来说是缺少的，医疗机构儿科执业(助理)医师数约为11.8万人，每千名0～14岁儿童儿科执业(助理)医师数为0.53人，低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儿科执业(助理)医师存在较大缺口。我国儿科门急诊量年诊疗人次4.71亿，占全国门急诊总量的9.84%；出院近2162万人次，占医疗机构总出院人次数的10.3%。

Q《健康之友》：您希望您的子女从事医生或儿科这个职业吗？为什么？

A刘聪：如果要从事医生这个职业的话，我希望可以做一名中医，这样对自身以及家庭健康生活方面都是有益的。

Q《健康之友》：关于儿童疾病在预防方面，除了及时体检外，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本刊执行主编程石江（左）与刘聪合影（右）

A刘聪：这个问题还是需要多多的关注孩子的衣食住暖，在日常生活中平稳的生活，不要有太大的波动，保障儿童的安全感，因为安全感可以增强孩子的自身免疫力，让孩子不易患病。

在愉快的交谈中，我们结束了这次访谈，最后刘聪建议，希望各地发挥各级儿童专科医院特长，接诊危重症以及疑难杂症儿童。同时，指导对口转诊医院儿科医生的业务学习，从而提高初诊能力，增进常见病鉴别诊断能力，加强儿童患病管理，充分发挥分级诊疗作用。做到对危重症以及疑难杂症患病儿童得以有效诊治。总之，分工明确，有序就医，分级诊疗，建立高效的儿童就医新模式，充分发挥有限的人力物力资源，提高效能让医疗更好地服务二胎时代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