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至的诗

颠倒录

我还是对你毕恭毕敬的。岂料你

伸出巨手，紧抓我的双脚，一下子将我

倒提起来。我一边挣扎，

一边听你狂笑不止：

“你们颠倒了，我才看着顺眼。”

是什么样的心胸，让你制造一起又一起

颠倒的事件，让你把是看成非，把白

看成黑，让你的眼睛彻底变异？

我颠倒着，双脚被你攥在手里，在半空中

不停地責问，只听你说道：“你这只

鸡娃子，认命吧。”我现在的情状

比一只倒提的鸡娃子还可怜，我奋力

寻求挣脱。在挣脱的一瞬，我唯一的希望

就是让你制造的颠倒人生，掷地有声！

不解录

有的事情，谁的手能沾染呢？我是

愈来愈不明白，有的事情，我的手刚一碰

手背上就多出来一道皱纹，而且

随着年龄增长，碰撞的事情愈来愈多

皱纹也就愈来愈多。这双丑陋不堪的手

使我汗颜，我曾试着用刀子去除皱纹

结果去除之后，手继续接触有的事情

皱纹就变本加厉地生长出来。我知道

这双无药可救的手，只能使我更加难看

我真想剁掉它，让它远离有的事情

但我心里又明白，剁掉它除非剁掉我自己

生日录

昨天是我的生日，今天是你的生日

两天的时光，我们一直在河流上泅渡

我们，兴奋于水花四溅的欢乐，共同扯起一面旗帜：

让细浪梳理中年

我们曾经太沉闷了，你在河流中

一次次幸福的哭泣

丰富了流水的内容，也加剧了流水的速度

我们不想挽留什么

但我们挽留了自己，我们来到岸上

打量着彼此的水淋淋的身体

惊讶于从来没有发现的亮

你忽而有些伤感，埋怨造物主的不公

而我也愤愤不平——

亲爱的，凭什么是这样，我比你大一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昨天是我的生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