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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凤翔诗所见下马碛及南山僧人形象考

2018-02-25党永辉

西安财经大学学报 2018年3期
关键词:渭水凤翔南山

党永辉

(南京大学 文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23)

苏轼诗地理研究有助于苏轼诗研究的深化。苏轼诗中所见地理与其原型具有密切及复杂的关系,诗与其相关的地理共同形成诗的价值。在诗地理中,地理形象变为文学意象,地理环境变为文学意境,从而使得诗中的地理与地理的文学书写存在偌大的差距。苏诗地理研究需要从两个层面着手:文献考据和现地考察。文献考据是还原苏诗地理的主要方式,现地特别是遗址作为考察苏诗地理的补充手段,对于还原诗地理能够提供现场体验和感性认知,而仅凭文本则是很难真正理解苏诗的价值。诗地理研究中的现地考察在杜诗研究中取得的成果尤为引人注目。1978年,萧涤非任《杜甫全集校注》主编,率领校注组沿当年杜甫行踪实地考察,完成《访古学诗万里行》。简锦松为深入解读杜甫夔州诗,至奉节县进行现地研究,历时二十余日,完成《杜甫夔州诗现地研究》。目前对于苏诗的现地考察却比较薄弱,杜诗地理研究对苏诗地理考察具有重要参考价值。苏轼凤翔诗所见下马碛及南山僧人形象是苏诗地理研究的典型范式。本文以传世文献与遗址调查相互印证,考察苏诗中下马碛、怀贤阁的地理位置,即文学中的地理,进一步考察苏轼在南山一带的行迹及所见僧人形象,即地理的文学书写。

一、苏轼凤翔诗所涉下马碛考

北宋嘉祐六年(1061)十二月至治平元年(1064)十二月,苏轼以将仕郎大理寺评事、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厅公事,留下许多诗作,而其此间所作诗称为凤翔诗。嘉祐八年(1063),苏轼因为凤翔府久不下雨,出祷磻溪,故而有了苏轼在凤翔府的第二次南山行游。苏轼由府城出发,并于七月二十四日宿于虢县。二十五日晚,苏轼自虢县渡渭水,宿于僧阁曾舍。二十六日五更起行,至磻溪时,天尚未明。当日自磻溪往阳平,憩于麻田青峰寺之下院翠麓亭。二十七日,苏轼自阳平沿渭水东行至斜谷,阳平在渭北,斜谷在渭南,其间必渡渭水。晚上住宿于南山深处的蟠龙寺。次日,苏轼北行至下马碛,并在位于下马碛的北山僧阁休息,而后返回府城。

苏轼凤翔诗中主要有两首述及斜谷一带的地理,即《二十七日自阳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龙寺》和《是日至下马碛,憩于北山僧阁。有阁曰怀贤,南直斜谷,西临五丈原,诸葛孔明所从出师也》。后诗云:

南望斜谷口,三山如犬牙。西观五丈原,郁屈如长蛇。有怀诸葛公,万骑出汉巴。……顾瞻三辅间,势若风卷沙。一朝长星坠,竟使蜀妇髽。山僧岂知此,一室老烟霞。往事逐云散,故山依渭斜。[1]254

至于下马碛及怀贤阁等处,地涉苏轼凤翔府之行迹,事关蜀汉北伐及宋金战争,文献虽有记载,却四顾茫然,不知所在,或语焉不详。《苏轼全集校注》引《元丰九域志》卷三注释为“岐山县有马碛镇,或即下马碛”[1]254,然而并未注明其具体位置。

其中地名也泄露出地貌特征。碛之本义为水中沙堆,引申为沙漠。下马碛离斜谷口不远,而斜水注入渭水,地近河靠水,渭水流浅沙深,易成滩涂。故下马碛当在斜水与渭水交汇一带。苏轼所谓“顾瞻三辅间,势若风卷沙”亦可与之印证。苏辙《八阵碛》云:

区区落褒斜,军旅无阔步。中原竟不到,置阵狭无所。茫茫平沙中,积石排队伍。独使后世人,知我非莽卤。奈何长蛇形,千古竟不悟。[2]7

其诗虽然主要写与诸葛亮相关的夔州八阵碛,然而苏辙笔锋一转,写到诸葛亮布阵褒斜,表明二地依然有相似之处。《(宣统)郿县志》*此本清朝宣统二年(1910)陕西图书馆铅印,李带双原本,沈锡荣增补。卷首“附录张志八景”云:

武侯阵法。案,八阵碛不闻在五丈原。刘《(郿)志》已涉附会。今五丈原隶岐山,亦不隶郿也。八景,土人所乐言,故录取于此。[3]11

诸葛亮在褒斜积石为阵,“落”则暗示北伐悲剧,长蛇与积石均语涉双关。苏辙“茫茫平沙”书写此地狭窄多沙之地貌特征,合于五丈原一带地貌,故碛为一种与地貌和军事均有关系的地形单元,且与诸葛亮北伐密切相关。

《唐会要》六十一“馆驿条”云:“宝历二年(826)二月,凤翔陇州观察使上言:当管缘兴元新回斜谷路,创置驿三所。岐山县南界,置渭阳驿。郿县北界,置过蜀驿。宝鸡县南界,置安途驿。其月山南西道观察使上言,当道新制斜谷,其中须置馆驿,及创驿右界名者三。”[4]1064郿县北界过蜀驿在斜谷一带,为秦蜀必经之处,下马碛及怀贤阁即在附近,而其初创为馆驿则可追溯至是时。

二、史志文献所载下马碛考

苏诗之外还有一些史志文献提及是处。宋王存《元丰九域志》称岐山县辖马碛镇[5]122。清徐松辑《宋会要辑稿·食货》卷十五之17云:

凤翔府旧在(府)城及盩厔、宝鸡、岐山、扶风、普润、郿、虢县、横渠、岐阳、马碛、阳平、洛谷、清平、赤谷十五务,岁四万二千一百四十八贯。[6]6313

此处原写“冯碛”,形近而讹,该书据《元丰九域志》卷三校改。该书卷十九之8云:

凤翔府旧在(府)城及宝鸡、麟游、普润、扶风、盩厔、岐山、郿、虢县、崔模、马碛、横渠、清平、斜谷、清秋、法喜、武城、阳平、岐阳、骆谷、磑十、平故、赤谷、长青、闰西镇二十五务,岁二十三万一千七百八十八贯。[6]6401

“务”与财税相关,以上二条材料提及凤翔府重要经济中心均有马碛,可见其地位之重要。《太平寰宇记》称“斜城,在渭水南一里”[7]639。

南宋时期,宋金关中交战。绍兴十年(1140),杨政派刘兴统领兵马攻破郿县。金军自马碛寨而来救援,刘兴伏击金军。《宋会要辑稿·兵》卷十四之32条云:

八月十四日一更,直抵郿县城下,分遣将兵攻破郿县,掩杀贼兵,尽走窟穴,夺到牛、驴、马。碛寨金贼前来救援,遣兵遏伏,军马邀击,败走,追过渭河北。[6]8896

此处标点若可两读,又可断为“夺到牛、驴,马碛寨金贼前来救援”。若夺取“牛、驴、马”,马贵而牛贱,何以牛前而马后,似不合情理,况碛寨不可解。战时,马碛称寨不为镇,当其有地利之便。揆之地形,寨在河口之地,理所应当。

元脱脱《金史》卷二十六《地理志》称岐山县有马迹镇[8]645。元代岐山县共分尚善、怀贤、崇德、栖凤四乡。明万历五年(1577)编户二十九里。十八年(1590),全县分四乡,分别为鸑鷟乡、望云乡、永丰乡、阳遂乡,凡二十九里。其中永丰乡为元代崇德乡,凡统七里,分别为:义丰里、兴福里、怀仁里、怀贤里、马碛里、诸葛里、落星里。马碛之名仍然延续,且与怀贤相连。明赵亭瑞、马理纂修《(嘉靖)陕西通志》*明朝嘉靖二十一年(1542)刻本。卷三《土地》“凤翔府”条下有“同峪渡、高店渡、马碛渡、鲁班桥、润德桥、便驿桥”[9]等。此桥渡自南而北排序,同峪为南山谷口,今高店北隔渭河与蔡家坡相邻,鲁班桥在县东,故马碛渡或在蔡家坡渭水之上。

《(雍正)陕西通志》表明“罗局镇,在(岐山)县东南三十五里”,该书又引《金史·地理志》认为“罗局镇在马碛里,疑即马碛镇”[10]473。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关中胜迹图志》:“罗局镇在马迹里,盖即马迹镇。”[11]548元脱脱《金史》卷二十六《地理志》亦称岐山县有马迹镇,此处迹与碛形近而混,当以碛为是。今岐山县枣林镇有罗局村,依然属于交通枢纽,位于原上。原下本为郿县马家镇,原称马家原。

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岐山望云乡改名中水乡,永丰乡改名怀贤乡。各乡辖里未变,直至民国。清胡升猷修、张殿元纂之《(光绪)岐山县志》*清朝光绪十年(1884)刻本。,其中记载政区变迁甚详。该书卷二《建置》云:

怀贤乡东南至于罗局镇为怀仁里。……怀仁之南为马碛里。距县东南四十里,凡四十三村庄:圣音寺、永乐堡、桃园堡、龚刘村、霄家村、罗家台、霄家、东庄、水桥村、贾家村、行神村、虎王村、牛总营、南庄、永乐坡、三刀岭、二郎沟、永乐窑、行神庙、吴家台、永乐、老窑、合龙寺、牛总营、牛总营、北庄、赵家村、华家寨、新庄村、唐家岭、姚旗寨、王旗寨、王喜寨、龙湾村、新甯团庄、蔡官寨、铁楼寺、柳家庄、范家庄、胡家营、槐石湾、安乐寨、中兴堡。[12]32

罗局之南为马碛里。据该志前附《岐山县疆域图》[12]12,马碛里依据渭水分马碛北里和马碛南里。马碛南里在五丈原、斜水之东。马碛北里则延伸至北原上,即碛雍原一带。据该书卷二《建置》称怀贤乡西南为怀贤里,距县东南二十里[12]32。可见,怀贤里在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雍川镇一带,位居碛雍原(一说为积石原)上,南至原边。由今之地名推测,怀贤里在北原上,与怀贤阁之地已经渐行渐远,甚至名不副实。马碛里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蔡家坡镇东北部一带,位于碛雍原下。

光绪《岐山县志》卷二《建置》云:“第十六团武侯城堡。前连五丈,后接斜峪,地势险峻。旧有武侯城遗址。历年来,数百家并力修筑。此方之民,赖以保全。”[12]33光绪《岐山县志》卷二《建置》云:“马碛南里安乐堡修仓三间,马碛北里桃园堡修仓三间。”[12]29今有蔡家坡镇安乐村,原安乐镇所在地。蔡家坡桃源村,位于渭河北。

民国二十三年(1935),改里为乡,全县划为六区三十一乡。其中,第五区驻蔡家坡镇,辖六乡:怀仁乡、牛营乡、马碛乡、通津乡、石楼乡、渭阳乡。据民国二十四年(1936)陕西陆地测量局图[13]2,岐山县北马碛乡在渭水北,南马碛乡在渭水南。

田惟均修、白岫云纂《(民国)岐山县志》*此本为田惟均修、白岫云纂,民国二十四年(1935)西安酉山书局铅印。卷九《艺文志》引明代岐山知县傅铤《斜谷水沈公渠记》云:“遵汧水而南,逾磻溪,历马碛,至斜谷口。”[14]448时至清代此条道路依然可行,所不同者,文中所行方向稍有差别,大致则不差。

由此可知,下马碛一带位于斜谷水与渭水交汇处,基本上位于岐山县蔡家坡镇、枣林镇与眉县常兴镇交界处。今观其形,渭水北斜水东一带地势开阔平坦,较有纵深度,且有山川之险,适合作为攻防之地,此种地形多沙,并不适合形成聚落,以至于后来逐渐消失于文献中,竟然不考。据苏轼“是日至下马碛,憩于北山僧阁”之言下意,原下为下马碛,原上则为上马碛。地貌与诗文描述相符。

三、苏轼凤翔诗所见怀贤阁及南山僧人形象考

《苏轼全集校注》引《凤翔府志》卷一称“怀贤阁,(岐山)县东南三十里”。南宋绍兴年间,胡士将《酹江月》有“拜将台欹,怀贤阁杳,空指冲冠发”[15]941词句,可知至迟南宋怀贤阁已经不可追考。明刘九经纂、清陈超祚续修《郿志》*此本为刘九经纂修,陈超祚续修,明朝万历二十九年(1601)刻,顺治、康熙年间递修。认为怀贤阁在眉县斜谷口。《(雍正)陕西通志》引《郿县志》云:

盖诸葛亮欲伐魏,用流马传运谷中,故先治邸阁于此。后人因建怀贤阁。东北有积石原,为诸葛亮与司马懿交战之处。[10]312

怀贤阁或为邸阁,贤为诸葛亮。《三国志》卷三十三《蜀书》云:“(建兴)十一年(233)冬,(诸葛)亮使诸军运米,集于斜谷口,治斜谷邸阁。”[16]896由此可知,此阁乃因诸葛亮而得名。怀贤阁在斜谷北五丈原东,今石头河水库坝前有怀贤阁遗址,然建筑已经荡然无存。

苏辙《亡兄子瞻端明墓志铭》提及苏轼“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2]1422。苏轼对寺院抱有极其强烈的兴趣,此种热情在诗文中有着明显之表现。

苏轼南山之旅多食宿于寺观。苏轼《二十七日自阳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龙寺》云:

横槎晚渡碧涧口,骑马夜入南山谷。谷中暗水响泷泷,岭上疏星明煜煜。寺藏岩底千万仞,路转山腰三百曲。风生饥虎啸空林,月黑惊麏窜修竹。入门突兀见深殿,照佛青荧有残烛。愧无酒食待游人,旋斫杉松煮溪蔌。板阁独眠惊旅枕,木鱼晓动随僧粥。起观万瓦郁参差,目乱千岩散红绿。门前商贾负椒荈,山后咫尺连巴蜀。何时归耕江上田,一夜心逐南飞鹄。[1]352

苏轼此行原是至磻溪,事毕继续东行,二十七日,苏轼自阳平沿渭水东行至斜谷。晚上住宿于南山深处的蟠龙寺。诗中首先叙述了苏轼在蟠龙寺留宿,寺院在南山中,而且寺中住有和尚,因为苏轼受到僧人招待。半夜僧人没有准备食物,临时砍斫杉松先煮溪蔌,可见住宿条件亦不如人意,下榻之处也只有板阁。饮食条件亦十分艰苦,没有酒食,次日斋饭也只有稀粥。

苏轼将此情境遥寄苏辙。苏辙《次韵子瞻宿南山蟠龙寺》回应:“行投野寺僧已眠,扣门无人狗出缩。号呼从者久嗔骂,老僧下床揉两目。釜中无羹甑实尽,愧客满盎惟脱粟。客来已远睡忘觉,僧起开堂劝晨粥。”[2]35釜甑中已经没有现成的粮食了,僧人见有人来,慌忙脱粟,其中僧人的愧疚之情显而易见。由于苏轼行路已久,故而晚上睡觉十分沉重,早晨天亮仍然没有醒来。不难看出南山行走条件之艰难。

苏辙在《次韵子瞻麻田青峰寺下院翠麓亭》中记载了南山中另一座寺院的饮食条件:“馈食青蔬软,流匙细粟翻。”[2]34下榻寺院饮宿条件之艰苦,苏轼、苏辙溢于言表的抱怨,以及此路的人迹罕至,均暗示出南山佛教寺院的衰落。从这些诗句可以看出,南山一带寺院早餐多为稀粥,僧人现成的脱粟工作则可以看出北宋凤翔府南山一带尚出产粟。苏轼花费如此代价来访斜谷口,所遇却殊不如人意。

南山僧道的形象与苏轼的期待形成鲜明的对比。二十八日,苏轼北行至下马碛,并在位于下马碛的北山僧阁休息。至于北山僧阁,估计宋时已经改为僧舍。苏轼至斜谷下马碛北山僧阁,阁虽有僧,寺却连名亦无,可知并非名寺,只不过途中歇脚之处而已。苏轼《是日至下马碛,憩于北山僧阁。有阁曰怀贤,南直斜谷,西临五丈原,诸葛孔明所从出师也》云:

有怀诸葛公,万骑出汉巴。吏士寂如水,萧萧闻马楇。公才与曹丕,岂止十倍加。顾瞻三辅间,势若风卷沙。一朝长星坠,竟使蜀妇髽。山僧岂知此,一室老烟霞。往事逐云散,故山依渭斜。客来空吊古,清泪落悲笳。[1]254

诗中对僧人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苏轼在北山僧阁,遥望五丈原,追思诸葛亮北伐的悲壮豪情。此情此景与寺僧交流,竟无知音共鸣,何谈促膝长谈。稍显气愤的苏轼斥之“一室老烟霞”,远道而来也只能“客来空吊古”。苏辙《次韵子瞻麻田青峰寺下院翠麓亭》云:“走马红尘合,开怀野寺存。”[2]34以至于苏轼游完大秦寺,苏辙所和《大秦寺》诗称关中一带“山平堪种麦,僧鲁不求禅”[2]40。北宋南山佛教已现衰颓之相。更为可惜的是,历史上留下的大量遗存,连怀古之人也消失殆尽了。

离开关中后,苏轼所写《宸奎阁碑》提及北方僧人颇为不满,或许这些经历多少影响了苏轼的判定:

是时北方之为佛者,皆留于名相,囿于因果,以故士之聪明超轶者皆鄙其言,诋为蛮夷下俚之说。[17]609

苏轼之所以有如此感慨来源于自己与孔明当年相似的心境。诸葛亮星陨异乡,成千古之恨。苏轼《壬寅二月,有诏令郡吏分往属县减决囚禁。自十三日受命出府,至宝鸡、虢、郿、盩厔四县……》云:

分县传明诏,循山得胜游。萧条初出郭,旷荡实消忧。薄暮来孤镇,登临忆武侯。……(十三日宿武城镇,即俗所谓石鼻寨也,云孔明所筑。)……闻道磻溪石,犹存渭水头。……谁言董公健,竟复伍孚仇。……平生闻太白,一见驻行驺。鼓角谁能试,风雷果致不。(……道过太白山,相传云,军行鸣鼓角过山下,辄致雷雨。山上有湫甚灵,以今岁旱,方议取之。……是日游崇圣观,俗所谓楼观也。乃尹喜旧宅。)[1]199-201

南山为形胜之所在,苏轼对其充满期待。因为许多遗址在历史上曾经显赫一时,如磻溪石、郿邬、太白等,苏轼早有耳闻,后又目睹,而在与当地人的交流中,苏轼了解到许多遗迹之传说及其俗称。正是在苏轼实际游览过程中,形成了对南山人文景观衰退形象的认知,而且也对北方佛教有较为深入之认识。

综上所述,苏轼在凤翔府南山行游的过程中,先后住宿于南山蟠龙寺、下马碛北山僧阁,而此地正好处于诸葛亮北伐时的斜谷、五丈原一带。下马碛位于今岐山县蔡家坡镇、枣林镇与郿县常兴镇交界处。苏轼在下马碛北山僧阁遥望怀贤阁,而在与寺僧接触中,却无法找到论古的知音,南山一带佛教及其文化衰落之迹由此可见。

[1] (宋)苏轼.苏轼全集校注:诗集[M].张志烈,马德富,周裕锴,校注.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10.

[2] (宋)苏辙.栾城集[M].曾枣庄,马德富,点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 李带双原本,沈锡荣增补.(宣统)郿县志[M]//凤凰出版社编选.中国地方志集成:陕西府县志辑第35册.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4] (宋)王溥撰.唐会要[M].京都:中文出版社,1978.

[5] (宋)王存.元丰九域志[M].王文楚,魏嵩山,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4.

[6] (清)徐松辑.宋会要辑稿[M].刘琳,刁忠民,舒大刚,尹波,等,校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

[7] (宋)乐史撰.太平寰宇记[M].王文楚,等,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7.

[8] (元)脱脱,等撰.金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5.

[9] (明)赵亭瑞,马理纂修.(嘉靖)陕西通志[M]//中国国家图书馆.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第349册.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

[10] (清)刘于义修,沈青崖纂.(雍正)陕西通志[M]//中国西北文献丛书编辑委员会.中国西北文献丛书:初编第1册.兰州:兰州古籍书店,1990.

[11] (清)毕沅撰.关中胜迹图志[M].张沛,点校.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

[12] (清)胡升猷修,张殿元纂.(光绪)岐山县志[M]//凤凰出版社编选.中国地方志集成:陕西府县志辑第33册[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13] 岐山县志编纂委员会编.岐山县志:彩色插图[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

[14] 田惟均修,白岫云纂.(民国)岐山县志[M]//凤凰出版社编选.中国地方志集成:陕西府县志辑第33册.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

[15] 唐圭璋编.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65.

[16] (晋)陈寿撰.三国志[M].(南朝宋)裴松之,注.北京:中华书局,1982.

[17] (宋)苏轼.苏轼文集编年笺注[M].李之亮,笺注.成都:巴蜀书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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