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多肉”一起生长

浅步调

我的好朋友多肉姑娘留着短发，圆嘟嘟的脸上没有痘痘，却也没有白或者可爱到让人一见便印象深刻的地步。远观时，多肉姑娘有些羞涩，走路迈不了大步，说话喊不了大声；挺胸抬头的傲气，是多肉姑娘可望而不可即的远方。

可是，人来人往中，永远有人正在年轻，爱恋在懵懂的少年时代，是不管肉多肉少，而永远倔强的现在进行时。圆嘟嘟、无公害、没有辨识度的多肉姑娘，有了心事——她不想让自己暗恋的隔壁班男生看到自己很多肉的样子。

男生是个干净的少年，瘦，深眉，器宇轩昂。考英语时，多肉姑娘跟男生坐前后位。男生涂卡时，铅笔掉在地上，多肉姑娘看到后，弯下腰帮忙捡了起来。递给男生时，男生看了眼多肉姑娘，最后看着多肉姑娘的手，笑了笑，说了句“Q”，多肉姑娘有点高兴，她知道“Q”是“cute”的俗称，表示她在男生眼里很可爱！

但所有多肉的姑娘一定都懂，所謂多肉的姑娘，大多都是胖在脸、胖在手。多肉姑娘的手是白嫩的，却不修长。五指关节间像婴儿一样肉嘟嘟。这一个不到两秒的注视，和一个字母的评价，让多肉姑娘瞬间脸红了。唯一庆幸的是，早就回过头去的男生没看到。

多肉姑娘还因为多肉看起来多福多财，一次初三晚自习放学，校外的两个小混混突然截住多肉姑娘，让多肉姑娘把零花钱借给他们花一花。多肉姑娘忍着眼泪，慢吞吞地去拿书包里的钱包。

男生们就是在这时出现的，他们老远就喊着“干吗昵，干吗呢”。两个小混混也不是真的社会混混，听到声音，还没等他们走近，就灰溜溜地跑远了。男生们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多肉姑娘手捏着钱包，边抖边哭，用来形容林黛玉的“梨花带雨”，用在多肉姑娘身上，第一次这么合适。

男生里有他。他弯腰低头确认着是否认识多肉姑娘，突然惊讶地说：“啊，是你呀！”他一下子就喊出了多肉姑娘的名字。多肉姑娘的内心像烟花一样闪烁开来。之后男生骑车送多肉姑娘回家，车后座的多肉姑娘闻着男生后背传来的阳光气息，那是以后人生的千金不换，和此生再也闻不到的香气。

6月，中考来了。考试结束的毕业聚会上，学校的女生们也学习日本的女生，鼓足勇气去要男生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多肉姑娘带着自尊和自卑，假装漫步到隔壁班巡视着，男生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正好看到多肉姑娘站在那里，一脸失落。他僵住了笑容，3秒后，突然拿起窗户边的一盆绿色植物，说：“我养的‘多肉，像你，送你啦。”

多肉姑娘抱着那盆小小的多肉植物，那盆“多肉”胖胖的、孤孤单单的，像极了多肉姑娘。多肉姑娘就这样，走在6月热度散尽的夕阳余晖里，走在拉长的街景和背影里，第一次，如此惆怅地毕业和告别了。

后来，多肉姑娘去了跟男生不同的高中，再无联系。只是，自此以后，多肉姑娘爱上了这种“多肉”植物。因为“多肉”好养，而恰巧多肉姑娘比较懒散。世间无结果的爱，都是如此吧。像“多肉”，像多肉姑娘一样，独自成长，独自欢喜。不求回报，容易生长，容易蔓延。漫长青春里的爱，最难得便是你喜欢“多肉”的样子。

多肉姑娘告诉我，她一直很感谢那个男生，她终于跟自己的多肉讲和，从此即便没有王子，也可以跟“多肉”健康地生活在一起。而我呢，也很幸运，作为她的好朋友，和这样的“多肉”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的快乐和忧伤我都懂，她的故事我全背得出，这份友谊就像她身上的肉一样，让我靠着，软软的，很踏实。多肉姑娘，让我告诉你吧，你我的友谊，会永远自由生长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