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海上起冲突

付冰冰

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当地时间11月26日晚投票通过总统波罗申科递交的命令，因刻赤海峡局势恶化而在部分地区实行为期30天的“战争状态”。同日，俄罗斯外交部通过发表声明和召见乌克兰外交官对乌方提出抗议。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次日通过发言人发表声明，对两国11月25日发生的海上冲突表示高度关注，并呼吁俄乌两国保持克制，避免局势进一步恶化。据美联社报道，即便克里米亚2014年脱离乌克兰、并入俄罗斯联邦时，乌克兰都没有施行“战争状态”。

各执一词的导火索

刻赤海峡是连接黑海和亚速海的海峡，位于克里米亚地区的刻赤半岛与俄罗斯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塔曼半岛之间。克里米亚2014年3月经由公民投票脱离乌克兰、并入俄罗斯联邦。刻赤海峡长约41千米，宽4—15千米，水深5—15米。主要港口有刻赤。

当地时间2018年5月15日，刻赤海峡上的克里米亚大桥正式通车，俄总统普京出席仪式并驾驶卡车通过大桥。克里米亚大桥是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长19公里，跨海部分7.5公里，也是唯一一座连接克里米亚半岛和俄罗斯本土的大桥。

关于此次海上冲突原委，乌方与俄方说法不一。据公开资料显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和克里米亚边防部门说，乌克兰海军先后有5艘船只未经俄方许可试图穿越刻赤海峡，俄方采取多种措施制止乌方这一“挑衅”，事件持续大约5个小时。

乌方海军新闻局则说，由乌方海军2艘炮艇和1艘拖船组成的船队25日试图通过刻赤海峡大桥（又称克里米亚大桥），从黑海进入亚速海。俄方一艘舰艇故意撞击乌方海军拖船，向乌方海军一艘炮艇开火，造成6人受伤。乌方海军3艘船只及船上20多人遭俄方扣留。

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11月27日对媒体表示，乌克兰海军在刻赤海峡向俄方发起的挑衅已经平息；俄方扣留的乌方人员将在俄罗斯接受法律制裁。

佩斯科夫告诉媒体记者：“俄方边防部门前天制止国家边界侵犯者的时候，事态就已经平息。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有法庭审理。”

对于俄乌两国上月25日在刻赤海峡爆发的冲突，俄方随后对扣留的乌方人员启动刑事诉讼程序。佩斯科夫表示，俄方法院将宣布对乌方人员的裁决。

据BBC报道称，根据2003年莫斯科和基辅之间的条约，刻赤海峡和亚速海是俄乌双方共享的领海，但最近一段时间俄罗斯开始检查所有驶往乌克兰位于亚速海沿岸港口的船只。乌克兰位于亚速海北岸的两个港口——别尔江斯克和马里乌波尔，是乌克兰出口粮食和钢铁等产品、进口煤炭的关键交通枢纽。在本月早些时候，欧盟警告称它将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据俄媒报道称，乌克兰曾于2018年3月在亚速海距乌克兰一方岸边15海里处扣留了一艘名為“诺德”号的渔船，这艘渔船的注册地为克里米亚，当时悬挂俄罗斯国旗，俄罗斯外交部将乌克兰当局的这一做法视为对俄罗斯的挑衅。

冲突碰撞带下的三方博弈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赵会荣对本刊记者表示，此次俄乌在刻赤海峡出现冲突，是当前两国矛盾和对抗全面升级的表现。

表面上看，俄乌两国围绕刻赤海峡通行权发生冲突，属于海上边境摩擦，从本质上看，是俄乌矛盾不断积累、俄乌关系持续恶化的结果，深层原因则是俄罗斯与西方在整个后苏联地区地缘政治博弈加剧的结果。

自苏联解体以后，随着欧盟和北约双重东扩的逐步推进，俄罗斯与西方之间在后苏联地区形成了一条地缘政治利益碰撞带。沿波罗的海、白俄罗斯、乌克兰、摩尔多瓦、黑海和土耳其逐渐形成了一条冲突线。位于这条冲突线上及两侧的国家都面临着同样一个难题——如何在俄罗斯与西方地缘政治博弈下维护自身的独立和领土的完整。

在俄罗斯与西方国家进行地缘政治争夺的背景下，乌克兰近些年陆续经历广场革命、克里米亚事件、乌克兰东部冲突，以及2018年的刻赤海峡冲突。

对于乌克兰来说，克里米亚问题一直处于搁置状态，至今没有解决，现有协调机制都不涉及解决克里米亚问题。而东部冲突后签署的明斯克协议则像一个没有把手的行李箱，拖行费力，弃之可惜，并不是解决东部冲突问题的钥匙。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掌控在逐步加强，这使得乌克兰收回克里米亚的目标变得更加遥远。

面对俄罗斯在克里米亚、亚速海海域，黑海海域日渐增强兵力部署的现状，尽管乌克兰自身与俄罗斯的实力对比很悬殊，但乌克兰意识到必须要采取实际行动捍卫本国利益。

为了维护领土完整及主权独立，推进克里米亚问题和东部冲突问题的解决，恢复在亚速海和刻赤海峡自由通行的权利，乌克兰在G20峰会前期派舰船通过刻赤海峡并在与俄方发生冲突后宣布进入“战争状态”。

赵会荣分析，乌克兰铤而走险的原因可能有两方面：一方面，希望避免美俄两国领导人在G20峰会会晤期间达成对乌克兰不利的交易；另一方面，希望能够借此推动西方加大对乌克兰的支持以及对俄罗斯的制裁。

把脉俄西关系“症结”

国际社会对于俄乌此次海上冲突看法不一。从联合国大会关于乌克兰决议的投票结果上可以看出，以西方国家为主的六十六个国家在支持乌克兰的提议同时谴责俄罗斯。他们认为俄罗斯加强在黑海和亚速海领域的军事存在，威胁到了乌克兰的领土完整和主权独立。另有十九个国家对此持反对意见，七十二个国家弃权。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讲，西方国家鼓励乌克兰与俄罗斯对抗。对于乌克兰来讲，如果真与俄罗斯进行正面对抗，对乌克兰的损伤更大。作为冲突另一方的俄罗斯则认为在西方意图拿乌克兰来消耗俄罗斯。

自此可以看出，俄罗斯与西方的症结在于，俄方认为整个后苏联地区是其影响范围，俄方追求对该地区拥有主导性影响。而西方则要推进北约和欧盟在该地区的东扩，并希望这些国家的按照自己的模式去选择跟西方在经济利益方面更契合的道路。

赵会荣表示，未来乌克兰的形势很难逆转，即使在大选以后也很难改变。克里米亚事件以后，乌克兰国内对俄罗斯持有不满、反对、甚至仇视态度的人数大幅上升，反俄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正确”，即便2019年总统选举以后新的领导人上台，两国关系也很难回到乌克兰危机前的状态。俄方的立场很明确，即不会跟北约正面对抗，而且如果再发生所谓的挑衅事件，俄方也会予以坚决反击。

赵会荣表示，纵观此次刻赤海峡冲突中北约及欧盟的言行可以看出，美国及西方国家对于乌克兰的支持多为间接层面，更多表现为话语上的支持，以及售卖武器给乌克兰并从中谋取利润。因此，美国及北约支持乌克兰与俄罗斯对抗，以达到削弱俄罗斯的目的，从地缘政治角度来说有利于获取战略利益和经济利益，即便俄乌冲突的烈度上升到俄格冲突的水平，西方国家也不会为了乌克兰与俄罗斯发生正面军事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