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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们身边的宝
——记最美对联人姚苏丹先生

2018-02-22傅海青

对联 2018年11期
关键词:楹联苏丹对联

●本刊记者 傅海青

霜降已过,秋意更浓。

清晨,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姚苏丹推开窗户,极目眺望。大连深秋的天空蔚蓝而深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开始一天愉快的工作。

姚苏丹住在大连市金普新区一幢老式的单元楼内。因为是最东面单元的最高层,周围的楼房正好在他家窗户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错落开来,姚苏丹可以看到完整的天空和大地。每一次临窗眺望,都能缓解疲劳,放松心灵。

姚苏丹打开冰箱,将自己贮备的玉米棒子、馒头放入蒸锅里热好,匆匆吃过早餐后,就坐在简陋的书桌前工作。九时许,他起身收拾泳衣泳具,将东西装进老式的大黑皮包内,骑自行车到游泳场馆游泳。

每天游泳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他要锻炼好身体,让生命更好地发挥作用。

教学岗位育苗人

姚苏丹退休前是大连市金州区的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教了40多年语文。1988年他给《棒棰岛周报》(《大连晚报》的前身)戊辰春联征稿投稿“激起九州春雷,金龙出东海;阅尽人间秋色,玉兔隐西山。”当时还完全不懂对仗要求。但意外的是,作品被改成了“玉兔隐西山,阅尽万方秋色;金龙出东海,激起九域春雷”,刊登在《棒棰岛周报》上,还收到了一个优秀奖获奖证书。这件事激发了姚苏丹认真学习对联的兴趣。

1989年姚苏丹参加了大连市楹联学会,成为首批会员,他积极向学会的发起人——南方老师学对联知识,苦心钻研,初步掌握了对联基础知识。熟练地掌握了联律后,姚苏丹在教学岗位上开始向学生普及对联知识。他发起成立了“语文兴趣小组”,定期授课。姚苏丹讲对联和古体诗写作,请文联的邵勋功讲现代诗写作。

说起这个兴趣小组,现任金普新区作家协会主席的邵勋功感慨良多:

我们当年这个兴趣小组有30多人,坚持了十年,学生们学得非常好,在公开刊物上发表了不少作品。“最美对联人”姚苏丹授匾仪式上,前来采访的大连《新商报》记者韩顺兆就是当年兴趣小组的成员。

邵勋功说,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天,他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室候车,当时候车室人声嘈杂,唯有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地看书,当时任大连金州区作家协会秘书长的邵勋功主动去攀谈,得知这位爱读书的人是中学老师姚苏丹,二人志趣相投,结为好友。姚邀请邵到学校给兴趣小组讲现代诗写作,邵欣然答应,两人共同培养文学青年,为那个年代向往诗和远方的年轻人圆了瑰丽的文学梦。那时代没有电话,有啥需要沟通的事,皆需面谈。邵回忆说:一天晚上快九点了,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姚老师,“他来与我确认明天上课的时间。当时他已经快60岁了,这样的小事完全可以派个学生来,但他要骑自行车十多分钟,爬上五楼,亲自询问。他每次来都让我很感动。”

退休前的十年,姚老师在教学岗位上培养了一大批年轻的诗联爱好者,其中有四人在学生时代就成为区作协会员。兴趣小组的很多人日后成为诗联创作的中坚力量。除了《新商报》首席记者的韩顺兆外,还有在大连市联赛获得一等奖的市楹联学会会员和中国楹联学会华夏诗钟社首批社员的付全志。

姚老师退休后还主动地为学校的南金诗社、博雅国学社团等爱好传统文学的同学们讲授楹联知识,校刊《职苑》每期都刊登姚老师编排的对联知识。蔡斌副校长说:姚老师是我们学校的宝。

为人作嫁也风光

1995年退休后,姚苏丹把研究对联转为第一职业,对联的各种活动他都欢欢喜喜参加,竭尽全力投入。创作对联、参加比赛、编辑联评书籍、撰写理论文章、研究修改《联律通则》的思考,给报刊校对等,忙得不亦乐乎。

1995年刘正德先生在联报上为《当代佳联选评》征稿,姚苏丹本来只是一个投稿人。但由于投稿数量多,提建议多,水平高,被聘为编委,刘正德先生把清样都寄给他校对。到2001年《当代佳联品鉴》出版时,他已经成了执行编委和总校对。这五年间,光是邮费和电话费就不知赔了多少,时间就更不用说了。

姚老师创作对联,曾荣获2008年度中国对联创作奖,还有一些其他征联赛事的等级奖。而他做得更多的是给人做嫁衣。

2009年,《对联》下半月刊在《敬告读者》文中提出“设奖征求找错”。姚老师不仅给那期杂志仔细地找了错,还在信中提出“如果能把排好的清样发给一些有兴趣、肯出力的楹联爱好者先看一下,既让他们得到先睹为快的乐趣,又有可能使刊物避免一些差错,不比亡羊补牢更胜一筹吗?”结果是“自投罗网”,从2009年3月起,他就被杂志社聘为特邀校对,一直干到现在。2015年后,在纸媒纷纷倒闭,《对联》杂志也难以为继的艰难困厄之时,姚苏丹只有微薄的酬劳,依然兢兢业业抠字眼,每期的稿件均用红、绿、蓝、紫不同的颜色标注发回,他的校对“大花脸”绝不次于专业软件的“大花脸”。得知杂志社经营艰难,编辑收入微薄时,他主动提出:“把我的校对费转给杂志社的编辑。”

此外,姚老师还负责金普新区诗词楹联协会的楹联工作,曾担任《新世纪对联大典》的编辑,并长期担任《对联》杂志“联谜园地”的编辑,因此结识了很多联友,相互间经常有邮件往来。几乎所有来函,他都用过“硬”的“一指禅功夫”打字作复进行交流。因为姚老师不会打字,只能用食指点击键盘,其他指头都用不上。朋友们取笑他是“一指禅功夫”。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坐在简陋的书桌前,用一根指头思接千载,纵横四海。

姚苏丹是个充满正义感的读书人,他爱用对联来“多管闲事”,都管到国外去了。他用对联写国际时事,写了不少揭露美国霸权行径的对联。特别是在美国发动侵略伊拉克战争期间,他天天按时收听新闻,做笔记,编对联,写文章,最后写出了6000多字的《伊拉克战事随想》。

这些事,花费了他很多时间,忙得过了八十多岁了还没能给自己的作品出集子。但他不后悔,欣然赋诗感怀。

编校偶感

龙章凤藻配红妆,

甄选剪裁终日忙。

一卷缥缃新靓出,

为人作嫁也风光。

姚苏丹的冰箱内整齐地摆放着玉米、包子等食物。

无私奉献晚霞红

姚苏丹近年来一直独居在旧房子里,记者提出要去他家中小坐,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家里太脏太乱。“我不是检查卫生的,我只是想看看您每天工作的环境。”在记者一再申请下,终于来到了他家。这是一个老旧单元楼的六层,58平米的小房子,两个屋子,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餐厅,家中陈设虽古旧,但干净整洁。冰箱内整齐地码着半成品的食物:玉米棒子、红薯、土豆、萝卜等,餐盒内则是包子、饺子等蒸好的食物。这些都是老伴给做好的,他一次拿回来三五天的用量,吃完了再去拿。

为什么不和老伴住在一起呢?原因很简单,“我独居,时间全是我的,可以全部用于对联事业。”姚说,老伴近年身体不好,爬不动六楼了,搬到内弟资助购买的一楼新房与女儿同住。老房子虽然旧点,楼层高点,但很清静。姚苏丹喜欢独自待在这个陋室中,对话对联。

屋内没有装修,墙皮斑驳。卧室床上垒起的高高的牛奶盒纸箱子已抵天花板。姚老师说装得全是几十年来的《对联》杂志和书,老旧的书架上也挤满了各种楹联典籍,而书桌和右手边的柜子上则是《辞源》《辞海》《现代汉语词典》《同义词词林》《诗词曲韵宝典》《中国古代名句辞典》等工具书,需要时伸手可得。为了防尘,书架上还蒙了一层白纱,书籍在“笼纱”中更显高贵。从书籍的磨损程度不难看出使用的频率之高。姚老师说,现在互联网确实方便,查找资料一搜索就可找到。不过,可靠性却比较低,以讹传讹的情况也比较多。不仅有时一副对联会出现几个版本,甚至会全被一个错误版本所覆盖。所以,这些老版的“纸质老师”,还是需要经常请教的。在校对中,姚老师对每一副古联都仔细查对,并专门写了多篇联语辨析文字,纠正古联的误录、误解和上下联误挂等问题。

《对联》杂志主编傅海青向姚苏丹先生赠送嵌名联:苏活国粹有奇功,新苗承露,育人最喜满园秀;校对联刊赢美誉,大雅扶轮,伏枥唯凭一寸丹。

另一间房子用作协会会刊《辽南诗词》编辑部。一张老式的木板床上,摆放着几个布坐垫子,这就是大家的“座位”。床前一台电脑,编辑部成员会定期来这里围着电脑工作,其空间之逼仄,设施之简陋与外面的豪华高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会员们却很开心,时有乐事共飨。会长徐承新、副会长郎会德有微信,姚苏丹一直用老式手机没有微信,一次相互间发信息时老姚打成了老妖,老郎打成了老狼。此段子传出,会员们笑称:学会有老妖、老狼这样的奇人,工作棒哒哒!

姚老师尽量压缩生活空间,埋头工作,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生活周遭的变化。

记得6月21日,记者和金普新区诗联协会的徐承新会长、郎会德副会长一同布置完会场后,徐会长带记者和姚苏丹及家人一起去大连金石滩风景区看大海。沿途绿翠相叠,风景怡人,姚苏丹感慨地说:我退休后很少来过这里了,真美啊!踏上海边的沙滩,面对辽阔的大海,姚老师俨然孩童般开心。风景区有人招揽“一分钟快照”生意,虽然现在手机拍照很方便,徐会长还是慷慨地挥挥手,招呼大家照相。姚老和老伴灿烂的笑容定格在夏至日波澜壮阔的大海边。

姚老师穿着一件的确凉白衬衣,洗得褪色的灰裤子,拎一个大黑皮包,他的形象完全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怀旧版。大黑皮包被人称为“文革包”。记者提醒他:明天仪式上,电视台记者要采访您,您穿得好一点啊。他一脸茫然:什么是好点的衣服啊?我这衣服不是很好吗?次日,他没有任何修饰,本色出场,在镜头面前,他侃侃而谈:我认为自己的对联创作,质量平平,至今没有获得过全国性大赛的一等奖。做得较好的是在联论、联评、联语辨析方面,没有出过差错。

大连市楹联学会副会长郭占义说,姚老是我的老师,他获此大奖,当之无愧。金普新区学会副会长姜红女士说,在对联的写作上,姚老师给了我最耐心的启发式指导,让我受益匪浅。姚老师是我们在楹联学习中的最好老师,他是我们身边的宝。

最美对联人的新闻在媒体播出后,姚老师小有名气。他说“由于年龄关系,不敢奢望今后做得更好,如果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继续为《对联》杂志,为对联事业尽一点绵薄之力,也就心满意足了。”姚老师说:“别人都说我在奉献,其实我在奉献中得到了很多,我很快乐,我的晚年的幸福,就是对联和《对联》杂志给我的。”他一如既往,认真工作,因为他清楚,弘扬对联文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姚老师儿时就受到了对联的启蒙。他的父亲早年就读于中央大学,是著名学者胡适的学生。姚老师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儿时父亲给他讲的一个个对联故事和讲解过的一副副对联。他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解放前夕,一九四九年春节,父亲在通往院子的屋门上贴了这样一副春联:

请进一步;

看宽几分。

父亲讲这副联可作两种解释,非常有趣,姚苏丹牢牢地记住了。这为他后来写联喜欢用双关手法启了蒙。

学生时代对人的影响是终身的。对联的兴趣培养从娃娃抓起。但现在的对联教育普及度远远不够,师资也严重匮乏,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姚苏丹骑着自行车驶入深秋的薄雾中,露结为霜的时节,他从“文革包”里拿出泳衣泳具,穿戴好,一头扎进水里,利索地蹬蛙泳腿,激起层层浪花……

记者手记:

给姚老师颁奖至今已近半年,由于我忙于杂志生存之诸多事宜,现在才将此文呈现给读者,实为抱歉。和姚老师的交往中,最让我难忘的是,我离开大连前的那个晚上,姚老师专门骑自行车到我住处,语重心长地谈了两件事。

一是他和本刊另一位特邀校对关于联律的公开争论,他认为这不是他们两人间是非恩怨的争执。双方都是为了维护联律,只是对联律的理解不同。实际是反映了联界对待律诗声律做联律的不同观点的争论,很可能还是《联律通则》在某些问题上(譬如如何认定节奏点,语意节奏和二字而节哪个更重要,应如何看待失替等等)有归纳、说明得不够清晰、准确的地方。他希望《联律通则》能适应对联发展的形势逐步完善,更有利于对联事业的发展。

二是当前楹联宣传推广过程中的一个小小的乱象——不少喜欢对联的朋友在网络上转发自己喜爱的对联和对联故事,但由于不够仔细而弄错了文字,或由于盲目追求趣味性而擅自改变故事情节,或者张冠李戴,把一些古人、前人的作品移到当代人的名下,甚至给他们喜爱的领袖、名人“栽赃”。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希望编者能够严谨对待。

他期待《对联》杂志越办越好,我说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在杂志四十岁生日时,有能力把四十年来一贯支持杂志的老朋友都请到太原去庆贺时,姚老师呵呵一笑:“我等着这一天,我一定好好活着,争取如期赴约。”

姚苏丹先生(中)及家人同《对联》杂志主编傅海青(左一)、大连金普新区诗词楹联协会会长徐承新先生(左二)在金石滩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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