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卷入反性骚扰旋涡

●本报驻美国、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张朋辉　青木 ●任重 甄翔

一向口无遮拦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又捅了舆论的“马蜂窝”。在连续两名白宫助手因家暴指控辞职后，特朗普上周末出面“打抱不平”，抱怨仅仅因为一个指控，就毁掉了许多人的生活，而且有些指控未必真实。此话一出，立即引发众多女性、媒体和政客的回击。在美国舆论看来，特朗普这是公然站到反性骚扰“#MeToo”（直译为“我也是”，意思是打破沉默，站出来揭发性骚扰者）运动的对立面，为“施暴者”开脱。去年以来，从好莱坞开始的“#MeToo”风暴席卷美国社会，甚至形成了全球潮流。而且特朗普本人也受到多起性骚扰指控，这更让反特朗普的美国媒体抓到了“把柄”。美国著名老牌电视节目主持人丹·拉瑟称，特朗普发射了一枚“热导飞弹”，“瞄准的正是总统自己的最薄弱之处”。不过也有人质疑，“#MeToo”运动是不是“过了头”？

一条推特引发的风暴

这场舆论风暴始于特朗普的一条推特。10日，他在推文中写道：“仅仅因为一个指控，人们的生活就被打碎和毁掉。有的指控是真的，有的是假的。有的指控早就有了，有的是新的。遭到不实指控的人，生活没办法复原，生活和事业都没了。难道正当程序不存在了吗？”

促使特朗普发这种感慨的，显然是两名白宫助手接连因家暴指控而辞职事件。9日，给特朗普撰写演讲稿的白宫“文胆”大卫·索伦森因被前妻指控家暴辞职。此前，白宫幕僚秘书罗布·波特受到两任前妻的家暴指控，虽然波特予以否认，但还是于7日辞职。特朗普随后称赞波特工作很出色，并祝他今后事业成功。

特朗普的抱怨很快遭到多方抨击，一些民主党政客的反应尤其激烈。参议院排名第三的民主党议员帕迪·穆雷称：“每天都有女性的生活被性暴力和性骚扰侵害。我要继续支持这些女性，相信她们，即便总统不这么做。”民主党女议员杰基·斯佩尔指责特朗普的言论具有“冒犯性”。她说：“我们本以为特朗普总统无法更低劣，不可能更具冒犯性了，他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用虚假指控的说辞中伤为人妻的女性和家暴受害者。显然，他的格言就是，没有最低劣，只有更低劣。”美国前副总统拜登在推特上说，“这好比说杀人犯不是杀人犯，而是个伟大的画家”。

有共和党人士也对特朗普的做法表示不满。前新泽西州州长惠特曼称：“特朗普称赞波特，却对其虐待前妻的行为只字不提，这反映了白宫对女性和家暴问题的典型态度。”美联社称，特朗普的推特显然是将矛头对准反性骚扰的“#MeToo”运动，他的表态与美国副总统彭斯截然相反。彭斯表示，“白宫对这种行为零容忍，家暴在美国没有立足之地”。

一向与特朗普不和的美国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纽约时报》称，特朗普的表态引发火爆回应。许多人通过社交媒体表示，特朗普曾用类似的表态维护竞选阿拉巴马州参议员席位的共和党人摩尔。遭到性侵未成年人指控的摩尔最终没能成功进入参议院。此外，特朗普也曾维护过前福克斯电视台的新闻名嘴比尔·奥莱利，福克斯为推动性骚扰和解支付了上千万美元。“#MeToo”运动几乎已渗透到美国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特朗普放话介入，让他再次成为争议的焦点。

“总统的最薄弱之处”

美国媒体还再次揪出特朗普的“黑历史”。《纽约时报》11日称，特朗普的态度让他站到了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同时也让人想起他在对待女性方面的“麻烦历史”。作为房地产大亨、真人秀明星、选美组织者，特朗普多年来受到多名女性的性骚扰指控。他一直否认这些指控，他对自己的辩解跟他维护其他人的说辞差不多。报道还援引一名监测特朗普“如何改变美国”的分析人士的话称，特朗普之所以为家暴和性侵者辩护，“是因为他知道‘#MeToo运动很快就冲着他来”。

“特朗普的做法等于发射了一枚热导飞弹”，美国《赫芬邮报》援引老牌电视节目主持人丹·拉瑟的话称，特朗普维护波特的做法是在“提醒所有人”，他本人也曾遭到众多女性的性骚扰指控。此前共有21名女性指控特朗普行为不端。“飞弹”瞄准的正是总统自己的“最薄弱之处”。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尽管现在呼吁“程序正义”，特朗普自己过去却经常“仅凭一个指控”就谴责别人。比如，他多次质疑前总统奥巴马出生证明的真实性。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特朗普在大规模集会上鼓动人群高呼“把希拉里关起来”，因为希拉里担任国务卿时曾使用私人电子邮件服务器。特朗普还曾呼吁将5名被诬指在中央公园强暴一名白人女性的黑人与拉美裔青年判死刑。

“特朗普始终相信男人，男性民主党人除外”，CNN刊发的另一篇评论文章写道，如果说特朗普就任总统以来有什么一直没变的话，那就是在女性指责男性性侵或家暴时，特朗普都站在男人一边。但也有例外，那是因为被指控对象是民主党人。去年有女性指责前民主党参议员弗兰肯和众议员科尼尔斯性侵或者“咸猪手”时，特朗普发推特说：“我很高兴许多事情真相大白，我很高兴事情被曝光。”

除了舆论的各种冷嘲热讽，白宫还受到民主党方面的现实压力。9日，12名民主党参议员联合致函白宫办公厅主任凯利，询问白宫最早了解到波特前妻对其提出家暴指控是什么时候。信中称：“公开报道显示，你们在波特先生无法通过安全审核、而且已知其遭到具体家暴指控情况下仍决定雇用他，这让我们感到不安。”

有人质疑运动“过了头”

去年10月，好莱坞大佬韦恩斯坦的多起性侵丑闻被媒体曝光，引发轩然大波。随后不断有受害者站出来指控加害者，“#MeToo”浪潮蔓延至国会山，并席卷美国和全球许多国家，多名美国议员、英国国防大臣法伦等因受到指控而辞职。去年12月，美国《时代》周刊将“打破沉默者”选为2017年度人物。

美国《纽约邮报》称，特朗普此时加入反对“#MeToo”运动的战斗，无异于给这场熊熊燃烧的社会问题火焰浇上了汽油。不过随着风暴的蔓延，反对情绪也在悄悄聚集。有女性权益组织公布的调查结果称，“#MeToo”运动导致男性经理人不愿跟女性员工一对一共事。“#MeToo”运动在推动揭发性侵者方面应该赢得掌声，但被指控者不应没有辩护机会。德国电视二台称，有时候新闻媒体未经证实，就公开一些所谓嫌疑人的名字，让无辜的嫌疑人成为受害者。

今年初，法国上百名各界女性曾在法国《世界报》联署发表公开信，指责“#MeToo”浪潮犹如倒退回古老的猎巫时代。当然，这也跟法国的文化传统有关系。《今日美国报》举了一个例子：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曾因在与莱温斯基私情问题上撒谎而遭到弹劾威胁，而法国人则对前总统密特朗搞婚外恋还生下两个孩子毫不在乎。

《澳大利亚人报》11日称，在“#MeToo”浪潮下，全球各地都有男性因为被指责对女性行为不端而丢掉工作或声誉扫地。特朗普的支持者会欢迎他的这种表态，这些支持者认为“#MeToo”运动搞得太过了。不过也有许多人认为，反性骚扰浪潮早就该出现，社会早就该认识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