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曹荻秋游街

秦维宪

1967年春节前夕，上海滩北风凛冽，天寒地冻，大街上一片萧条，贴满大字报的墙壁，呈现阶级斗争的新气象。“文革”初期，全国风行戴毛泽东像章，上海有一个最大的领袖像交换场所，即位于南京西路、黄陂北路交合处的绿地，其右边是演儿童剧的仙乐剧场，左边是花鸟商店。当时，我上小学四年级，也怀着对领袖的无限爱戴之情，常去那儿与外地来沪串联的红卫兵小将交换像章。

一天下午，我正拿一枚有机玻璃制作的领袖像章，与一位长沙红卫兵换他的韶山纪念章，忽闻马路上响起炸雷似的口号声，旁边有人说，是走资派游街，大家快去看。于是，我随人群涌入南京西路，恰好撞上从外滩方向，由东向西缓缓驶来的揪斗走资派车队。但见当头一辆电线车，上挂大幅打黑叉的标语，标语云“打倒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曹荻秋”，两个穿军装、系武装带的红卫兵如同凶神恶煞，将曹荻秋双臂反剪，俗称“乘飞机”，偶尔还抓起他的一头白发，向围观者示众。

此时，大街上已站满人群，几乎堵塞通道。而电线车后，是一长溜卡车，每辆卡车上站着几名走资派，我印象深刻的有：华东局、上海市的领导魏文伯、马天水、杨西光、杨永直、王少庸、黄赤波等，还有不少上海各机关局的领导。这些走资派全挂着牌子，上写打黑叉的姓名，一个个低着头，一律由两个红卫兵押着。电线车上一个红卫兵头头振臂呼口号：打倒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曹荻秋！曹荻秋不投降，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随后，车队里的红卫兵一齐紧跟着狂呼口号，围观的人群也发出巨浪般的口号声。然后从魏文伯起，一个个排队呼吼下去。随着车队像甲壳虫似的蠕动，一些顽皮的小孩捡起小石子、水果皮等，扔车上的走资派，有的走资派脸上粘着脏物，一副狼狽相。

曹荻秋者，当时之上海市市长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