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果蔬将会越来越受欢迎？

郑仑

食品浪费问题一直是全球各国政府、公益组织，包括食品行业一直关注的社会课题。

除了因天灾、仓储、虫害、生产加工和食用不完而造成的损失外，还有一类损失其实是可以最小化的，比如那些个头太小的、颜色不佳的或者有点畸形的番茄、柠檬及其他果蔬，它们从田野里采摘下来就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如果它们可以提供和品貌俱佳的同类果蔬一般无二的营养、安全、气味和味道，却可以节省30%的花费，那将会带来不小的影响。

这些其貌不扬的丑陋果蔬通常会被抛弃、被当作农场肥料或者被卖给可以将它们改头换面的批发商和餐厅。如今，越来越多的消费者或食品商开始了尝试不同的选择，一些消费者把采购残次农产品当作节约成本的方式，杂货商将它们卖给那些买不起新鲜水果的顾客，这样还可以使公司成为优秀的企业公民，甚至加入杜绝食物浪费的运动。

实际上，Mintel（全球领先的独立市场研究咨询公司）已经将“消除食物浪费”列为2017年全球六大食品饮品趋势之一。这其中也包括对残次农产品的利用。继Mintel公司之后，位于美国俄勒冈州Stillwater市的食品与农产品中心也将使用残次农产品以减少食物浪费列为十大食品趋势之一。

Mintel指出，“越来越多的零售商、餐厅和慈善组织开始关注全球数量庞大的食品饮料浪费，这会改變消费者认知度。将来，不完美产品的污名将会逐渐消退，将有更多的产品开始使用过去会被丢弃的原料，比如使用‘丑陋的水果制作水果零食以及使用鹰嘴豆生产废弃液制作蛋黄酱，而食物残渣将会以能源等全新方式被重新利用。”

美国农业部农业市场服务署颁布实施了易腐农产品法案，这部法案对果蔬的质量和等级进行了详细规定，以确保农产品及定价有标准可依。比如，其中对番茄尺寸进行了规定，因此看起来还不错的小番茄还可以卖给批发商和餐厅，甚至可以将它当作残次水果售卖。

美国新鲜农产品协会（United Fresh Produce Association）副总裁Jennifer Mc Entire认为，不论美丑，农产品还是必须满足食品安全标准，然后才能将它们卖给消费者，“残次水果运动”针对的是视觉外观，而不是食品安全，任何可能不安全的产品都不能被售卖。因此，美国新鲜农产品协会和农业部还举办了一些综合检验培训项目，其中包括了评估色泽和尺寸的实践训练，还增加了评估农产品的实验项目。

丑陋果蔬的关注者越来越多

根据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发布的数据估计，美国有40%的食品未经食用便被丢弃浪费，消费者将买到的食品扔掉了差不多25%。从农场到杂货店这个环节也浪费了许多食物，它们常常会对农产品设置一些外观标准，这样使得一些产品不得不被抛弃。不过这一现象正在发生改变。

普遍认为，节约并使用残次农产品的运动于2014年兴起于欧洲，尤其以法国零售商Intermarché为代表。那一年被欧盟宣布为“反对食物浪费年”。

法国第三大超市Intermarché首先响应，推出了“不良果蔬”运动来吸引消费者购买品相不佳的水果，还在YouTube上传了一个视频展示畸形果蔬的魅力之处。视频中的亮点有奇形怪状的苹果、丑陋的胡萝卜和可怜的柑橘。

过去几年，美国也出现了很多残次农产品的支持者，加利福尼亚人Jordan Figueiredo就是其中之一。他决定利用社会媒体来唤起大众对残次农产品的喜爱，现在运营了一家网站EndFoodWaste.org和一个名为@UglyFruitAndVeg的Twitter账号，这个账号现在拥有81500位粉丝，账号还会分享食谱和使用废弃产品的小贴士。

不过Jordan Figueiredo和其他残次水果支持者更大的目标是说服沃尔玛、全食超市及其他杂货商销售品相不佳的果蔬。Trader Joes前总裁Doug Rauch也担负起这一责任，创办了Daily Table杂货店。这家杂货店位于波士顿附近一个名为多尔切斯特的小镇，它将有瑕疵的食品和其他商品一起售卖。

残次农产品运动不断获得支持者。比如2017年1月份，HyVee公司（位于美国爱荷华州西得梅因市）与Robinson Fresh公司（位于明尼苏达州伊登普雷利市）开始合作销售名为Misfits的残次农产品。Hy-Vee公司在美国中西部8个州拥有240多家零售店，而Robinson Fresh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公司之一。

在该项目的声明中，Hy-Vee公司农产品/健康市场副总裁John Griesenbrock谈到，“这个项目的美好之处在于，残次农产品的口味和品质与正常产品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不那么赏心悦目而已。俗语说：人不可貌相。Misfits残次果蔬也是如此。作为一家拥有几个重点环境保护项目的公司，他们觉得教育消费者并消除对品相不佳产品的误解是公司的责任。”

Hy-Vee公司引用了联合国的数据：每年收获的农产品中有20%～40%因为不满足农业部对上市产品尺寸标准的要求而被丢弃。Hy-Vee公司与美国农业部目标一致，希望到2030年可以将食物浪费减少50%。

Robinson Fresh公司总经理Hunter Winton在Hy-Vee公司公布协议时补充道：“我们得知，农民认为这些产品没有市场，所以就扔了。通过Misfits项目，农民们多了一个销售渠道，顾客也有机会节省开支并减少浪费。”

残次产品找到了用武之地

现在，残次农产品几乎可以在所有Hy-Vee杂货店中销售，这个产品线也在其他领域流行起来，其中包括Hannaford Brothers公司（位于美国缅因州斯卡伯勒市），这家美国公司属于新西兰Ahold Delhaize集团。该公司在缅因州、马萨诸塞州、新罕布什尔州、纽约州和佛蒙特州拥有180多家商店，与Robinson Fresh公司合作后，先在缅因州15家商店销售Hannaford Misfits产品。endprint

Hannaford公司发言人Eric Blom说，“这些并不是被挑剩下、无法在商店销售的产品。我们每天会对产品进行四次挑选，并将磕碰或变色的产品送给食品储藏室，供需要的人取用，去年我们捐赠了2300万磅农产品。”

“Misfits是指通常不会被消费者购买的特殊产品。超市尤其不会采购畸形、颜色不佳或尺寸太小的不标准果蔬。现在我们收购不符合超市标准的产品，将它们与普通水果区隔，另作销售。”

Hannaford公司与Robinson公司合作，率先在纽约州奥尔巴尼市启动了Misfits试点项目。Misfits产品用各种规格的袋子包装。Blom说，杂货店还没有获得购买者的人口统计学信息，但能够看出，千禧一代对这种减少食物浪费和使用残次水果的概念很感兴趣。

Blom表示，“我们是美国最先行动的公司之一，还有加利福尼亚州的全食超市。我们致力于减少食物浪费。在我们的181家商店中，大约三分之一的门店都做到了食物零浪费。而对于消费者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以节省30%的花费。他提到，Misfits已经广受欢迎，在把这一概念进一步推广到更多门店之前，公司会对此进行评估和深入了解。

Blom认为，这些产品仍然符合严格的美国农业部食品安全标准。“我们对安全性没有任何担心。和那些具有标准外观的同类相比，Misfits产品的营养价值、品质和安全性毫不逊色。”

许多人喜欢标准形状的产品，而无法接受长疤的苹果、“连体”胡萝卜和颜色暗淡的番茄。另一些人则从畸形外观中发现了美丽之处。

水培番茄种植商Backyard Farms公司（位于美国缅因州麦迪逊市）市场营销总监Jim Darroch说，基因突变可能导致长出巨型番茄，这种番茄特别受餐饮客户的喜爱。因为它们更容易用来制作三明治和酱汁。

Darroch说，公司45%的产品都卖给了批发商，3%-5%的产品由于安全问题需要被销毁。虽然现在公司还没有出售残次水果，但如果时机合适将会考虑。“人们的口味在发展变化，我们要和它保持一致。”

社区支持型农业（CSA）组织也针对残次水果采取措施。Ugly CSA是美国匹兹堡首个关于畸形水果的CSA。它用“不可貌相（Delicious is not skin deep）”作為标语。威斯康辛州麦迪逊市的Ugly Apple Café餐车也使用当地农民的库存产品以减少浪费。

低廉的价格使得产品反而颇受欢迎

据CNBC报道，2016年中期，沃尔玛开始销售残次产品并为它们贴上“我很完美”的标签。在佛罗里达约300家门店中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低价套袋苹果市场，但即使是其中规模较小的门店也很难得到稳定的残次果蔬供应。

即使可能会有一周有大量残次苹果，但距离下次收获带来的充足货源仍然有几周甚至几个月的间隔。

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食品农业项目高级科学家Dana Gunders接受采访时表示：“销售外观有缺陷的产品现在还相对少见。全食超市有一个试点项目，加利福尼亚州一家连锁商店Raley S曾经尝试过但目前已经中断了。”据报道，Raley S已经宣布这一项目被重组并会继续进行。零售商曾经认为，消费者通常会选择低价产品，但Raley S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2016年初，赞助CNBC Shark Tank节目的风险资本家Robert Herjavec向残次产品快递公司Hungry Harvest（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哥伦比亚市）投资10万美元购买了10%的股份。这家公司销售品牌为“Produce with Purpose”的残次水果，在获得注资后迅速扩张。

2016年8月，该公司在巴尔的摩市富兰克林广场小学开设了第一家Produce in a SNAP店，位于食物沙漠（难以以合适价格买到新鲜事物的偏远地区）区域的中心地带。Hungry Harvest公司CEO兼共同创始人Evan Lutz表示，“我们将价格难以负担的产品包装成7-12磅大小，仅以7美元的价格销售。我们还接受SNAP（食物券，又称补充营养援助项目，是美国政府的反饥饿项目，为穷人家庭提供食品经济补贴）和EBT（电子福利转账，是美国发放社会福利的电子财务系统）。”

他指出，这个项目已经启动，七个月里卖出了3000袋食物，带来了3万美元的收益。Harvest公司计划以每月两家新店的速度进行扩张。

Hannaford和其他公司还正在检测之前的残次产品数据，对顾客反映和是否有充足的供应源进行评估。不过Hungry Harvest等公司已经发现了消费者对这类食品的需求，特别是那些通常无法获得新鲜果蔬的人。在整个过程中，残次水果行业希望能够参与解决食品不安全与食物浪费之间的平衡问题。

未来会如何？

Full Harvest是一家通过技术解决农场食品浪费问题的公司，它已经完成了一轮由WireframeVentures领投的200万美元种子融资。BBGVentures、Early Impact Ventures、ImpactEngine、Radicle和一群备受瞩目的天使投资人（包括Astia和Joanne Wilson）也参与了这一轮融资。为了给买卖过剩和残次产品提供B2B市场，Full Harvest将利用投资可持续地发展公司团队并强化技术平台。

Full Harvest公司计划每年将200亿磅由于过剩或外观原因被浪费的产品重新带入市场——帮助种植者夺回这一价值100亿美元的废弃产品市场，同时为食品饮品公司和消费者带来更低廉的价格。过去被丢弃的果蔬将会成为对食品供应链的每个参与者都互利互惠的产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