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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进程中“老漂族”的社会融入问题述评

2018-02-09杨雪云

关键词:老漂族漂族子女

王 璇,杨雪云

(安徽大学社会与政治学院,安徽合肥230601)

一、问题的提出:快速城市化背景下的“老漂族” 与社会融入

1.研究背景

城市化是世界各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社会结构不断演变的普遍动态过程,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城市化迅速发展,1978-2011年,中国的城市化率实现了从18%~51%的快速增长,城市化的发展必然带来人口方面的变化[1]40。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大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人口中,居住地与户口登记地所在的乡镇街道不一致且离开户口登记地半年以上的人口为2.6亿,同200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增长81.03%[2]9。目前在学术界的流动人口研究领域,大多都是关于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及其子女的流动问题研究,而关于老年人口的流动问题则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自21世纪以来,中国的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占13.26%,比2000年人口普查上升1.91个百分点。另外,根据国外机构提供的数据,预测到2050年,中国65岁以上的老龄人口数量将从2005年的1亿增加至3.29亿,80岁以上的老龄人口将达到1.2亿。人口流动程度的不断增强和老龄人口的不断增加,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中国的老年流动人口将会越来越多,给社会带来的各种问题也随之增加。所以,关于老年流动人口问题的研究对整个国家和社会的安定以及和谐社会的构建有着积极的作用。

2.相关概念的界定

(1)“老漂族”。本文的研究对象是“老漂族”,目前学术界对于老年流动人口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谓,笔者通过整理发现使用较多的称谓有“老漂族”、漂族老人、随迁老人、候鸟老人、流动老人、移居老人等等。另外,对于“老漂族”的定义,大众媒介对其定义是为照顾第三代而远离家乡、来到陌生大城市的父母。王雅铄等将“老漂族”界定为年龄在60岁及以上,在其年老或退休后,由于子女工作、流动等原因,随同子女搬迁到非户籍所在城市或地区居住达一年以上的老年群体[3]。笔者结合相关学者的定义将本文的“老漂族”定义为那些为了照顾孙辈,来到陌生的城市与子女一同生活,但户籍依然在流出地的老人。根据中国的国情,他们的年龄可以放宽到50岁,因为中国的女工人在50岁就退休了。

(2)社会融入。社会融入是一个复杂的概念,目前学术界对其界定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结下来大体有三种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一是基于社会参与视角的“社会排斥论”,二是基于社会公平视角的“社会融合论”,三是基于市民化视角的“移民融入论”。但是这三种视角都有各自的不足之处,都没有达到科学表述的要求。从社会学的视角看,社会融入是指处于弱势地位的主体能动地与特定社区中的个体与群体进行反思性、持续性互动的社会行动过程[4]。笔者结合本文的研究对象和实际情况,在借鉴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将社会融入看作是个体或群体不断适应并融入到新社会的一个动态的相互作用的过程,其中包括经济、社会、文化和心理层面的相互建构。

3.“老漂族”社会融入的现状

(1)“漂”的动机。现代社会的发展和城市化的推进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机会更多、发展空间更大的城市社会,受经济全球化和劳动力流动等因素的影响,社会竞争不断加剧,就业压力较之以前更大,年轻的父母将时间大多花在学习和工作上,对于下一代的照看则分身乏术。在这样的两难境地中,年老的父母出于帮助子女和养老的策略性选择而来到子女身边,帮助照看孙辈,缓解子辈的生存压力。

在中国,家本位的思想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传统的家族观念很重视家族的团聚,对于老年人而言,含饴弄孙、儿孙绕膝则是最理想的晚年生活状态。因此,一方面,受传统家庭观念的影响,老年人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子女付出,他们大都主动选择背井离乡,漂到子女所在的城市。另一方面,漂到子女所在的城市照看孙辈也是一种交换性质的策略性选择,祖辈希望通过照看孙辈来换取年老后子辈对自己的赡养。

(2)对城市的居留意愿。“老漂族”对于城市的居留意愿从侧面体现着他们城市融入的程度,李静雅认为主体建构的认同内涵归属感以及未来打算,是否有留下来的意愿是一个人真正融入到当地的标志,只有在认同归属之后,才会将当地视为自己家的选择[1]76。随着这些“老漂族” 的年龄越来越大,他们不得不面对养老地的选择这样一个现实性的问题。中国至今一直延续着家庭养老的传统模式,遵从于互利互惠的原则,老人们更倾向于在子女身边养老。但是,笔者在前人研究以及自己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在子女的居住地养老并不是每个“老漂族”的愿望,大部分老人的意愿都是回老家。

费孝通先生认为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乡土社会在地方性的限制下成了生于斯、死于斯的社会,这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5]6。“老漂族”的大半生都在熟悉的社会中度过,熟悉的人物、环境、道德、习俗、语言等,在这里,身心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情感也有了最自然的归属。反观城市社会,完全是一个由陌生人组成的社会。郭少东认为城市生活忽略了个人的情感发展,城市社会呈现出人情工具化、关系理性化和交往私人化的特征[6]。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像熟人社会那样亲密、单纯,到处充斥着的距离感让老人们的社会融入变得困难。

二、问题的形成及其表现:“老漂族” 社会融入问题的多维度分析

“老漂族”进入城市社区,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何适应并融入到城市的问题,当他们从一个熟悉的场域进入到另一个陌生的场域之中,必然会面临种种冲突与不适应,这是因为人口流动不仅仅是简单的物理空间的变化,而是伴随着生活习惯、行为方式、道德习俗、价值观念、社会支持系统等各方面的变化,这是一个多方面的、持续而复杂的过程。流动人口在这个过程里可能会受到各方面的挑战而感觉无助、失望。“老漂族”相对于年轻的流动人口来说是一个弱势群体,他们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远远低于年轻人,所以他们在流动的过程中更容易遭受这种精神上的压力。为了多维度地研究“老漂族”在城市社会融入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本文将社会融入细化为经济融入、文化融入、社区融入和心理融入四个方面。

1.经济融入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收入是保障我们日常活动顺利开展的基础,经济融入也是整个社会融入的基础,只有在完成了经济融入之后,才有可能实现文化、社区、心理等各个方面的融入。“老漂族”相对于其他流动群体而言,又具备其特殊性。张惠[2]21认为随迁老人生活环境和居住条件并不比其他社区老人差,因而老人的经济融入程度比较高;但随迁老人经济融入与其他迁移群体不同的是就业因素对融入的影响,从是否就业的方面看,随迁老人的融入又很低。瞿红霞[7]22也认为在生活环境和居住条件方面,老人的经济融入是很高的,但从是否就业等方面来分析,老人的经济融入又是很低的。根据以上研究结论,笔者将从生活来源情况和居住满意度两个方面探讨“老漂族”的经济融入。

(1)生活来源情况。“老漂族”的生活来源主要包括自己的收入、子女的支持以及社会救助和政府补贴等三部分,其中子女的代际支持是“老漂族”经济来源的主要组成部分。李倩[8]37通过调查发现由于子代的社会经济地位较高,因此子代对老人的经济支持占主导。刘佩瑶[9]13通过样本调查得出的结论是52.2%家庭年度总收入都在两万元以上。这说明大部分家庭都会选择在自己经济条件尚可的前提条件下,将父母接到城市与自己共同生活,在保证家庭总体的生活之余,还可以给老人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持。李静雅[1]48认为社会救助一般指的是社会养老保险及其他救助和补贴,绝大多数城市老人的收入中退休金占很大比重,而农村的政府救助和集体救助占有一部分的比例。因此笔者认为,在研究“老漂族”的经济融入时,应将城乡之间的差异体现出来。

“老漂族”自己的收入部分主要来源于以往工作生活的积蓄以及退休金这两部分,在流入地就业而获取收入的情况极少见。张新文[10]认为经济独立是流动者立足于流入地的基础,只有流动者在流入地获得一定的经济基础,他们才会更有信心、更有能力与流入地居民进行更深层次的文化、行为等方面的交流。所以从这方面来看,“老漂族”的经济融入程度又是很低的。

(2)居住满意度。“老漂族”在城市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家庭和社区,家庭是以住房为载体而存在的,住房作为一项基本的生活资料,对于人们的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有着重要的影响。周俊山[11]等在探讨住房对老年人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时得出结论:有住房产权的老年人生活满意度要高于“其他”住房状况的,而居住子女房的老年人生活满意度是最高的,说明子女的代际支持不但弥补了老年人住房产权的缺失,而且居住子女的住房不用支付维修与修缮费用,避免了过强的环境压力对老年人的影响。

李静雅[1]49认为老人的居住实态包括居住形式和居住条件,居住形式指的是老人与子女合住的情况,而居住条件包括住房面积、住房设施等情况,这两者对老人住房满意度的影响同样重要,并且在周俊山等的研究结论中均有体现。笔者认为,对于大部分“老漂族”来说,他们的子女刚踏入社会不久,还没有足够的物质基础,很难在大城市拥有较大面积的独立住房,所以,很多“老漂族”的现实居住情况不容乐观,致使他们的生活质量大大降低,从而对经济融入产生负面影响。

2.文化融入

文化作为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定义最早由英国文化人类学家泰勒提出,后来在时代发展中不断扩展,不同的学科对其有不同的定义。本文引用人类学和社会学界普遍认同的一个定义:文化是指在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由人类创造并享有的,包括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在内的综合。甘文秀[12]8在其研究中将文化融入定义为社会成员在新的社会环境中遭遇异质文化之后经历不适、震惊,在异质文化与本原文化之间进行调试、适应,并有机地内化异质文化,最终能适应新的社会环境的过程。耿梦圆[13]17认为文化融入指的是这群“老漂族”对主流社会环境的文化背景、语言体系、生活习惯、风土人情的认知及认可程度。杨菊华[14]从价值观念及人文理念两大指标体系分析了文化融入。笔者在融合了前人研究和自身调查结果之后,将文化融入概括为语言、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以及价值观念三个方面的融入过程。

(1)语言方面。在符号互动论者那里,语言作为一种重要的符号,是心灵和自我形成的主要机制,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能使用语言这种符号系统。人际符号互动主要通过自然语言进行,人通过语言认识自我、他人和社会[15]。语言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不同自然环境和文化背景下的居民使用的语言也不尽相同,当个体或群体从一个地方流动到另一个地方,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语言的差异所带来的文化融入障碍。程首一[16]19通过调查显示跨省农村随迁老人比省内农村随迁老人的语言交流障碍问题更为突出,这是因为南北方言,千差万别,很多“老漂族”从北方迁移到南方,语言就成了他们文化融入乃至社会融入的最大障碍。李静雅和张惠等人都选取了从各地迁移至沪的“老漂族”作为研究对象,得出的结论都是语言差异给“老漂族”文化融入带来很大的困难。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有失偏颇,并不能有效反映“老漂族”的整体融入状况,因此不同地区之间的语言差异对“老漂族”文化融入的影响可以作为今后的研究方向。

(2)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等方面。布迪厄认为习惯是一个人在长期实践中经久形成的持久而又潜在的行为倾向系统,它存在于实践者的身体和行为之中[17]410。“老漂族”在家乡生活了数十年,早已形成了自己固有的生活习惯,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必然会经历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等各方面的不适应。

王丽英认为对于生活方式的差异,老漂经历了从不认同到顺从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老漂在家庭中角色的转换,父母权威的丧失所造成的[18]23。耿梦圆认为除了单向的妥协性外,还有一种遵循了“多元论”的融入模式,即在保留原文化的基础上,学习和接纳主流文化[13]21,这不仅表现在生活方式中,也表现在风俗习惯上。笔者认为“老漂族”来到陌生的城市和子女一起居住,必然要经历同子女生活方式相互磨合的过程,子辈与父辈出生于不同的时代背景之下,相异的文化环境和生活背景造就了他们不同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与子女生活习惯的差异更是每个“老漂族”都会遇到的问题。这些差异可以细化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具体呈现出不同方面的差异对“老漂族”生活、交往等各个方面的影响。

(3)价值观念方面。笔者总结后发现“老漂族”在价值观念方面的差异,是指与子女和流入地本地居民之间的差异。程首一就“老漂族”对本市人们的饮食、服饰、婚育和语言使用等行为和观念认同的调查数据显示,64%的“老漂族”选择基本一致。瞿红霞指出,“老漂族”与其他老人之间的交流是很少、很浅的,只限于打个招呼、聊聊家常,他们接触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子女,所以价值观念差异主要指与子女之间的差异[7]25。

笔者通过对身边“老漂族”的访谈了解到,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与子女存在诸多的摩擦和矛盾,这是由于两代人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都存在差异,通俗一点来讲就是有代沟。有些老人擅于自我消化与子女间的摩擦,从而避免矛盾的产生,而有些老人则容易引发矛盾,甚至赌气回老家。

3.社区融入

社区这个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德国社会学家滕尼斯提出的共同体,发展至今已逾百年,社区是人们认识社会,参加社会生活的第一场所,社区对于人的社会化和社会参与具有独特的功能[6]。社区是除了家庭之外“老漂族”立足城市的主要场所,对“老漂族”实现社会融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张惠认为社区参与是随迁老人是否直接或间接介入社区发展的行为和过程,包括参与社区组织、社区活动,这些都能体现随迁老人在新社区的社会融入程度,且参与社区活动还会提高与其他人社会互动的频率,增进彼此间的感情,促进更高层次的社会融入[2]21。笔者试着从社区交往情况和社区活动参与两方面来考量“老漂族”的社区融入情况。

(1)社区交往情况。这里的社区交往是指“老漂族”与社区居民之间的人际交往。在日常生活中,“老漂族”除了照顾孙辈、打理家务,还应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活动,因为人具有社群性,不管到哪里都需要与人交往互动。“老漂族”由于其年龄偏大和外来人口两种属性,在城市社会中的交往通常表现出广泛性和浅显性的特征。刘亚娜[19]在对老人与社区居民交往的调查中发现,只有较少的老人表示与邻里有经常往来、互相帮助或一起活动。李静雅[1]62-63从交往的群体范围、行为深度、频率和对象四个方面来研究“老漂族”的社区交往情况,发现他们交往的范围非常狭窄,交往行为深度非常浅显,包括信任度、理解度都非常浅,交往频率低且不稳定,交往对象具有封闭性和内卷化。“老漂族”在社区交往方面普遍表现为意愿低、积极性不高,甚至出现无力感,耿梦圆[13]23认为社会交往是双向性的互动,“老漂族”与原生居民的交互行为受低意愿及文化差异性影响,表现为社会生活空间的排斥现象。

(2)社区活动参与。社区参与体现了居民的主人翁意识,对社区活动的参与度可以反映出“老漂族”社区融入的程度。瞿红霞的调查结果表明“老漂族”的社区参与是很少的。李静雅通过访谈发现“老漂族”社区参与匮乏,缺乏社区参与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赵婕认为“老漂族”虽然闲暇时间少,但是对于社区活动,有一部分老人还是很愿意参加的。张惠的研究显示,“老漂族”的社区参与程度或许会随着进城时间长短而变化。笔者认为社区融入是一个双向的动态过程,既需要社区主动接纳,也需要“老漂族”的积极配合。

4.心理融入

心理融入主要是指“老漂族”对城市社会主观上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是整个社会融入体系中最难也是耗时最久的部分,学界普遍认为流动人口对城市社会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是社会融入的重要标志和关键。笔者认为心理融入不仅有利于建立和谐的代际关系,还关系到“老漂族”的精神健康和晚年幸福。

(1)身份认同。身份认同虽然不是整个社会融入过程中最急需解决的问题,但却是根本性的问题,张惠[2]24认为身份认同是指流动者对自己是谁、从何处来、将去向何处的思考及认知,它既包括认同意愿,也包括认同的结果。笔者认为,“老漂族”的身份认同其实就是对于自己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的身份识别。由于我国长期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和户籍管理制度把整个社会一分为二,户口被视为居民身份的标志,所以从制度上“老漂族”很难实现社会融入。姚兆余[20]指出,“老漂族”虽然生活在城市社区,但是并没有把自己归为社区的内群体,他们仍然认为自己是乡下人。

(2)归属感。归属感是指当个体被地域及群体所接纳时的感受,是自我实现的途径[13]。瞿红霞[7]30认为大多数“老漂族”将自己及自己的未来定位在老家,认为自己只是迫于无奈暂时寄居于这个社区而已,对这个现居住社区没有归属感和主人翁意识,始终保持一种“陌生人”的感觉。王丽英[18]19认为家乡对“老漂族”而言不仅仅是“老家”两个字这么简单,而是他们要叶落归根的地方。耿梦圆的研究表明,虽然城市的物质条件、硬件设施等各个方面为流动群体提供了便利和舒适的环境,提高了他们的归属感,但是对于大多数“老漂族”而言,城市无法替代拥有原生地缘与亲缘的老家。在笔者看来他们只是为了照顾孙辈而来到这个城市,这里是子辈的家,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到老家,即使城市的物质条件、硬件设施等方面都要比老家好得多。老家对于“老漂族”来说,其他方面的价值和意义显得更加重要,他们虽然身处迁居地,但是心里却一直想着逃离。

三、问题的解决及对策分析

1.制度支持:给予“老漂族”更多社会政策倾斜

社会政策作为正式的制度性支持,可以为加快“老漂族”的城市社会融入提供政策保障。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政府及相关公共管理部门对“老漂族”问题的关注还不够,很多社会福利和保障政策都没有能够将老漂群体覆盖。“老漂族”的城市社会融入其实就是外来人口本地化的过程。首先,要打破户籍框架的限制。李静雅[1]81认为户籍制度嵌套了各种社会福利制度,只有对于与户籍制度相关联的各种配套制度的改革推进,才能真正使户籍改革得到松绑和推动的可能,逐步推进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将户籍和社会福利逐步脱钩。比如降低“老漂族”的出行费用,免费乘坐城市公交等,让老漂们享受与本地居民同样或者类似的福利待遇。其次,要切实解决好老年人最关心的异地医疗,主要就是异地就医和报销的问题。今年“两会”期间,国家领导人已经就异地就医问题做出了承诺,争取用两年时间实现老年人跨省异地住院费用能够直接结算。各大省市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已经陆续出台了相关政策,基本实现了跨省市异地住院费用直接结算。接下来可以就一些具体问题制定相应的政策,如增大报销额度、简化报销手续等。

2.社区支持:加强社区建设,开展社区活动,促进“老漂族”的社区融入

为了让“老漂族”更好更快地融入城市社会,首先就要加强社区的组织建设,提升社区的管理和服务水平。其次,建立一支具有专业服务水平的社区人才队伍,对于“老漂族”的群体特征和生活状态,有针对性地制定相应的服务目标和计划;最后,社区工作者要主动联系社区中的“老漂族”,协助他们建立以“老漂族”为主体的自治组织,提升“老漂族”的社区参与度,增强他们的主人翁意识。

“老漂族”在城市与子女一起生活,他们的物质条件和生活照料都不成问题,他们最大的问题主要来源于精神层面。子女忙于工作,他们很难从子女处得到足够的精神慰藉和情感支持,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充分利用社区这个平台,扩大老人的交际圈,丰富他们的精神生活。一方面,老年人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主体性,以开放的心态,积极主动地融入到新环境中去;另一方面,要强化社区责任,发挥社区组织协调的作用,定期开展不同形式的社区活动,主动将“老漂族”吸纳到活动中来。另外,积极为“老漂族”与本地居民交往互动提供平台,如建立“老漂族”群体与本地老人之间的交流互助会,这样不仅可以改善“老漂族”的精神生活状况,还可以提升“老漂族”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3.家庭支持:文化反哺,强化代际支持

文化反哺这个概念是由学者周晓虹最先提出来的,不同于传统社会奉行的父为子纲的传承规则,文化反哺是指父辈在器物、行为和观念等层面向子辈学习的一种新式的代际传承方式。随着现代化的快速发展,计算机网络的普遍流行,子辈在思想上愈加开放,对新事物和新技术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更强。而父辈在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和各种新鲜事物上反而觉得力不从心,他们不得不向子辈学习。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这种现象的存在会越来越广泛。

父辈与子辈出生于不同的时代背景,有着不一样的生活经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文化代沟。这种代沟会带来生活上的许多矛盾和隔阂,而代际支持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子辈要表现出足够的包容和体谅,给予老人更多的精神慰藉和情感支持,多花时间与老人沟通,给予老人足够的关注。作为父辈要及时放下家长架子,在生活方式、社会态度等方面多向子辈学习,这种学习虽然有难度,但是只要子辈有足够的耐心,主动积极地进行文化反哺,就能消除隔阂,促进老人更好地融入城市生活。

4.社会工作介入:促进“老漂族”社会融入的有力推手

社会工作以助人自助为原则,用科学的方法为弱势群体提供专业性的帮助,在解决很多社会问题时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在应对“老漂族”城市社会融入的问题上,社会工作者可以运用个案工作、小组工作和社区工作三种专业介入方法,为“老漂族”提供直接的帮助。首先,社会工作者可以从“老漂族”个人着手,有针对性地帮助老人解决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实际性的问题。在服务过程中要帮助对方协调各种资源,充分挖掘对方的潜能,从而达到助人自助的效果。其次,社会工作者可以运用小组工作的方法,组织社区里的老年人开展各种类型的小组活动,如开展以文化交流为主题的小组活动,安排本地老人教授“老漂族”学习当地方言,还可以让“老漂族”为本地老人展示自己的家乡文化,从而提升自我效能感。最后,社会工作者可以从社区层面开展工作,协调社区的各项资源,组织丰富多彩的社区活动,提高“老漂族”的社区参与度,增加“老漂族”的社会交往机会,帮助老人走出家庭,培养与社区的感情,增强其价值感和归属感,从而更快更好地实现城市社会融入。

四、研究展望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老漂族”这一群体的规模将会越来越庞大,但是目前对于“老漂族”城市社会融入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老漂族”不同于其他流动群体,他们已经完成了生命历程中最重要的阶段,他们的问题主要侧重于心理情感、医疗保障、家庭代际关系等方面。笔者认为,对“老漂族”的进一步研究还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老漂族”群体内的异质性较强,按照迁移时间、来源、主动性及人员结构等可以将“老漂族”分成好几类,对于“老漂族”群体构成情况的深入研究显得很有必要。

其次,当前的研究大多是从“老漂族”的角度来解释社会融入问题,而社会融入是一个双向过程,城市本地居民对“老漂族”的态度和接纳包容情况,对“老漂族”城市融入的影响也是不可忽略的。

再次,在理论支持方面,社会融入理论目前还处在不断修正和丰富的过程中,我们一方面可以在对“老漂族”的研究中丰富和发展社会融入理论,另一方面还可以挖掘更加多元化的理论来阐释“老漂族”的融入行为。

最后,社区作为“老漂族”在城市的主要活动场所,其在“老漂族”的社会融入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着重从社区视角来探讨“老漂族”的城市融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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