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结构维度下建国以来中国社会治理理论与实践的转变历程论析
2018-02-07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目标,为下一阶段国家的发展和建设指明了方向。作为国家治理现代化中的重要环节,社会治理一直是我国进行现代化建设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结构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多个角度对社会治理进行了探索。本文从社会结构出发,通过分析建国以来我国社会阶层的变化及社会流动情况、社会结构的重组,总结出当代我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征及其存在的问题,探索提升社会治理效能的路径。
一、建国以来我国社会结构演变脉络及基本特征
社会结构就是不同社会力量在社会内的配置方式。我国社会从传统发展到今天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不断调试的过程,总体上日趋成熟。但每一阶段社会结构的变化也呈现出富于各自阶段特征的问题。
(一)建国以来我国社会结构演变历程
从1949年建国时的一穷二白到今天的世界第二经济体,近70年的时间里,我国各方面的建设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其中经济成就最为显著。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经济上的成就直接影响着我国社会结构的变化。以经济上取得的每一次阶段性成果为时间节点,我国社会结构的演变历程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1.1949年我国成立至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为社会结构高度整合阶段。1949年时,全国各行各业、各个地区均呈现出百废待兴的态势。社会结构如表1所示,农业劳动人口占了绝对多数。此后,随着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的完成,资本家被基本消灭,原资本家阶层进入国家与社会劳动者、企业经营管理者、体力劳动者等阶层。我国建国后的社会结构基本形成,即“两个阶级”——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一个阶层”——知识分子阶层。[1]这一社会结构极其稳定,呈现出“封闭性”的特点,即国家垄断几乎所有经济及社会资源,整个社会处于国家的全面控制之中。国家权力大量向社会领域渗透,计划经济引领了社会资源的调配,实现了资源优化配置,全面组织社会动员,为我国工业、农业等基础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基础性保障,也为大量贫困人口摆脱贫困、实现温饱提供了强大依托。同时,针对当时的一些社会问题,政府通过充分发挥资源配置、社会调控、宣传教育、观念改造等功能,实现了卓有成效的社会治理。这充分证明,通过对社会结构的认识有针对性地进行社会治理是实现社会发展的良好手段,社会结构对社会治理的展开和成果有着直接的影响。
2.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至2001年,为社会结构初步分化阶段。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我国改革开放的历程。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总体目标下,我党对所有制形式进行了改革。制定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方针,为多种所有制经济参与到国家建设中来创造了条件。[3]同时,国家还积极引导和鼓励各种非公有制经济蓬勃健康发展,这一举措不仅仅有利于经济领域,也为整个社会注入了活力。
1992年召开的中共十四大确立了中国特色市场经济体制,这一举措又进一步推动了经济体制的改革,促进了资本与劳动力的流动,激发了不同所有制经济成分的发展。正因如此,我国社会结构在原有基础上发生分化,高度集中统一的社会结构被打破,新的社会阶层应运而生,多元的社会结构开始显现。2001年,时任总书记江泽民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首次提出“新社会阶层”的概念,标志着我国社会结构的重大转变,新社会阶层的力量凸显。至此,我国的社会可分为十个阶层,即国家与社会管理阶层、经理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人员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和城市无业、失业及半失业人员阶层。[4]这一阶段的社会结构中,私营企业主和个体户的人数明显提升,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成果的直接体现。同时,知识分子所占比例也明显提升,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政策初见成效。
3.2001年至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为社会结构全面分化阶段。随着2001年11月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中国经济与世界接轨,中国人也走向世界。在这一时期内,对社会结构和人们生活影响最大的因素当属互联网。从经济上看,互联网的普及直接催生了电子商务,在改变产业结构的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就业结构。从社会上看,人们之间的距离在被互联网拉近的同时也在相互疏远,社会总体上呈现出原子化、碎片化的趋势,社会分化程度越来越高,甚至可以说互联网将社会结构分为“线上”和“线下”两层。综合这一时期产业结构、人口结构、就业结构以及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结果可以看出,我国社会结构再次发生变化。
总体看来,这一时期内社会分工不断细化,社会产业格局更新加快,新社会阶级频繁涌现并且已经对社会格局,特别是财富格局产生影响。同时,各阶层内部结构复杂化,外部分层却呈现出固定化趋势。这一时期的社会结构呈现出“两增一降”特点。农民人口明显减少,大量农村人口作为农民工或其他外来务工人员以单向流动的方式随着城镇化的进程流入城市,成为城市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群体的社会融入问题由此成为了社会治理的重要课题。这一时期内,白领(营销人员、办事人员、经营销售群体及普通办公室人员)比例和个体工商户阶层比例呈现出惊人增长,这与互联网催生的创业热潮直接相关。
(二)当代我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征
总体来说,经过近70年的发展,我国的社会结构在纵向上随着分工的细化总体上呈现出精细化、复杂化的特点,但横向上却在近些年来出现阶层固化的倾向。当前我国的社会结构具体表现为如下三个特征:
1.社会顶层人数基本固定,社会资源向上汇聚,与底层贫富差距过大。在我国从农业社会走向今天的现代社会的过程中,个人能力因素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特别是广大农民通过市场化、城镇化的浪潮改变了自己对土地的依附关系,也改变了贫穷的面貌。随着我国打开国门,人口实现了世界范围内的流动,职业结构随之变得更加多元,民众生活在因为阶级流动而变好的同时社会活力也与日俱增。
2.以专业技术人员和高级管理阶层为代表的中产阶级日渐成熟。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我国加入WTO之后,在高新科技成果、新兴职业频繁涌现的背景下,我国的产业结构实现了深刻的调整,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新社会阶层频繁涌现。这些以专业技术人员和高级管理阶层为代表的新社会阶层组成了一个日渐庞大的中产阶级,在社会治理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根据牛津大学、清华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不同调查结果,从全国范围来看,中产阶级所占比例在4%~5%之间。其中在城市,中产阶级所占比例大约在10%左右;在大城市,中产阶级所占比例大约在12%~15%之间。[5]根据2015年瑞士银行发布的报告,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数已经达到1.09亿,[6]在绝对数量上居世界首位。如此庞大的群体作为社会中重要的稳定因素是社会健康发展的重要前提。各种社会组织成为社会治理的重要主体之一,既分担了政府的一部分工作,也对政府权力形成了有效的监督。
3.底层社会流动加剧,社会流散化趋势明显,传统社会正在消解。当前我国社会日益呈现出一种“土字形”结构,在社会结构底端的社会底层人群是社会中所占比重最大的部分,也是最需要国家予以重视的部分。就组成部分来讲,这一阶层的人员主要来自农村。根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结果,农民占我国总人口的46.49%。16.71%的农村人口单向流向城市,成为了城市中非常常见的农民工群体。这一群体最大的特点就是边缘化、碎片化、无序化。这些年频繁在媒体上出现的“蚁族”也是如此。这一群体成员流动性大,组织起来难度很高。在未来的社会治理中,如何从城乡二元结构、收入分配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角度,解决这一群体所面临的窘境,将是我国社会治理面临的重大问题之一。
选取2016年3月—2018年3月进入本院接受治疗的72例早期强直性脊柱炎骶髂关节病变患者作为此次实验的研究对象,先后给予X线诊断、多层CT诊断及MRI诊断,其中男性患者42例(58.33%),女性患者30例(41.67%);患者平均年龄为(57.45±2.62)岁;平均病长时间为(1.45±0.62)年;所有患者的性别、年龄和病长时间等基本资料对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对X线诊断、多层CT诊断和MRI诊断实施后患者诊断的准确率进行比较。
二、建国以来我国社会治理理论的转变
与我国社会结构的变化过程相一致,我国的社会治理理论也从传统的社会管理发展到现代的社会治理。在我国社会治理理论的发展脉络中,改革开放和十八届三中全会为两个重要的历史节点。这两次大会为标志,中国的社会治理理论演进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社会管制阶段
这一阶段是从我国建国时起至1978年全面实行改革开放。在这一时期,我国建立了与计划经济相适应的高度集中的社会管理体制,“管控型”社会由此定型。作为一个大国,在开始恢复经济的时间比其他国家平均晚3年的条件下,在面临着资金困难和国际不利环境的情况下,我国用3年时间恢复了经济,不可不称之为奇迹。这一成绩充分说明了我国在这一阶段实行社会管制的有效性。
“管控型”社会的首要特征就是“政府全能”,整个社会高度组织化。政府不仅负责经济上的统购统销、统收统支,对国家的人事安排也进行统一调配,职业的确定、人员的安置都由国家一手包办。这一时期内,单位既是我国落实各项社会事务的基层组织,也是工作组织,还是社会的基本单元,其职责基本上覆盖了本单位职工生活的所有方面。单位没有涵盖的人群,包括无业人员、社会优抚对象、救济对象等等则由街道居委会统一负责。总之,所有社会成员都有其各自的身份归属,单位之间、城乡之间的流动受到严格的限制。在这种社会管制下,全国范围内建立起了高度统一的社会秩序。但这一阶段也有其问题,整个社会由于政府包办所有事务而缺乏自我调节能力,活力不足。
(二)社会管理阶段
从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改革开放的决定,到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这35年,是我国社会管理阶段。改革开放伊始,我国逐步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但社会领域的管控机制在一定时期内依然存在,全国一盘棋的局面被社会管理网络化的格局取代。市场经济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也日益显现:社会主体的自主性显著增强,越来越多地对实现自身利益提出要求;随着单位的消解,原来属于单位的社会管理只能也被投放到社会中。
这一阶段我国的社会管理方式也呈现出新特点。社会管理的重点由维稳转移到保障和改善民生。这一时期的社会职能着重强调其服务性质。社会管理的目的在于为社会公众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从基层的社区开始,将社会管理和社会服务有机结合,让二者形成合力,建设服务型政府。同时,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上还做出“健全社会组织”等部署,坚持解决群众的现实问题,寓管理于日常服务之中,上一阶段实施的刚性的管制变成了柔性的管理。这一时期,我国的社会管理以建设和谐社会为导向,在全社会形成了一个政府主导、社会协同的社会管理格局。虽然仍以管理为主,但手段日益柔化,方式日益多样,为下一阶段的多主体参与的社会治理奠定了重要的基础。
(三)社会治理阶段
党的十八大将社会建设纳入“五位一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将社会建设的重要性提升至新的高度。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开启了我国的社会治理阶段,提出了“要加快形成科学有效的社会治理体制”。这从“管理”到“治理”的一字之差不仅体现了我党对社会发展认识的不断深化,也体现了我党对社会建设规律认识的提升。社会治理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多元化,参与主体、治理方法都表现出多元特点。这是与我国这一时期内的社会结构相适应的。因此,国家秉承着共治共享的治理理念,积极鼓励社会组织的发展,同时理清政府职能范围,设定边界,促进政府与市场、社会、公民的协商合作与协调共治。社会上也因此形成了良性互动的局面。这一阶段我国的和谐社会建设是一种源自社会内在的动态平衡,整个社会在稳定有序中向前发展。
三、社会结构维度下推进社会治理现代化的途径
社会结构直接影响着社会治理的方法。因此,要针对不同社会阶层的特点及社会结构的整体变化构建社会治理体系才能取得成效。
(一)为中产阶级提供广泛的发展空间
对中产阶级量身打造的治理方式应多管齐下。首先要为其建立有效的身份认同,以此提供社会归属感。要从政策制定者的角度对其给予足够的重视,鼓励其参与社会生活、为社会出谋划策的积极性,不断构建其自身的阶级意识和认同。
最后,要重视将中产阶级引入政治舞台。中产阶级参与热情的提升能在全社会范围内引起政治热情,从而充分激发社会活力。下一阶段我国针对中产阶级进行社会治理的目标就是要助其突破发展的瓶颈,为其成长扫清障碍,使其满足社会对中产阶级的期待。
(二)提升底层社会生活水平,实现社会“善治”
对于以“北漂”、“蜗居”、新生代农民工为代表的社会底层来说,保障其基本生活需求,助其拥有体面的生活是针对这一阶层推进社会治理的主要任务。
首先,要对底层社会充分彰显人文关怀。应从关注民生的角度出发,化解底层社会群体的生存压力。这种人文关怀不是政治舞台上的表演,而是从根本上正视这一社会问题,不推卸责任,这才是社会治理的核心,也是政府的责任所在。
其次,要从制度上积极推动不同社会阶层的流动。罗尔斯曾指出:“合理的社会流动缩小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缓解了由社会地位差异而产生的隔阂和冲突,从而发挥了社会稳定的功能。”[7]要防止整个社会底层刚性化,就要推动其有与他社会群体的有效互动。在这一背景下,国家层面的分配制度、财政制度、社会保障制度建设对于底层社会形成了一种“保护”。保护底层社会成员的梦想,为其通过自身努力改变命运保驾护航。在这一进程中,教育的作用尤为重要。促进教育公平,特别是尽可能多地提供受教育机会是从根本上解决社会底层落后状态的手段。
最后,广开言路,帮助社会底层发声。要给予他们更多的话语权,激发出他们自身的原生动力,使其从社会的“受力者”转变为社会治理的“施力”者,[8]从而确保在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进程中一个都不掉队。
(三)打破利益固化藩篱,引导社会顶层积极协助社会治理
将社会顶层精英引入社会治理体系,让其成为国家和政府的得力助手非常重要。
首先,要打破“精英排他”格局。“精英排他”格局是我国市场转型期产生的结果之一,非精英群体及其子代难以进入精英群体。因此在社会资源相对稀缺的情况下,资源分享至关重要。国家应号召社会精英阶层通过为弱势群体提供工作岗位、文化交流机会等方式实现资源共享,实现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资源流动,有效增加社会弹性,打破阶层固化的藩篱。
其次,通过树立正面典型的方式积极分享社会精英的成功经验,在社会范围内营造示范效应。我国的社会顶层精英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通过自己的艰苦创业取得丰硕成果和显著成就的。将这些人树立为正面典型,积极举办交流活动,为社会精英阶层和其他阶层之间创建交流渠道,把成功的经验分享出去,这一点在大众创业的今天具有特别的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曾经指出:“要使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9]这一论述在社会治理方面的体现就在于融合不同阶层共同参与社会治理,共同解决社会问题,从而实现共同富裕。我们的社会一直是一个包容的社会,也是一个百花齐放的社会。通过社会整合让社会更加包容,通过有针对性的治理让每一阶层、每一位社会成员的生活都能如花般绽放才是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