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老根多

吴永茳

初三学长们的中考为我们争取到一个小长假，我便乘车回零陵。

冷水滩到零陵也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我坐在车上仰望天空，白茫茫的一片，雨雾迷蒙。还好，我的好心情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电线杆上有几只小鸟，它们聚在一起，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欢快。我很纳闷，雾气氤氲中，它们怎么还飞那么高？我往车窗旁挪了一下——小草正青，花儿正美。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上个星期天外婆跟我视频聊天，外婆问我：“你今天没上课怎么不回来？”我回答：“今天回去不是今天又得过来？”外婆说：“哦。”等下她可能又忘了，便又问：“你今天不读书，怎么不回来？”老妈便来“解围”，不然，不知外婆还得问多少遍。

外婆没上过学，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却懂得如何打牌，也能精准地算出自己“多少和”。有时，别人跟她算得不同了，她便会大声地跟她们争。“我嗓门大我怕谁，谁叫我年轻时唱歌那么厉害！”外婆的嘴如机关枪一般连续射出几十颗“子弹”，脾气好的便依了外婆，要是碰上一音乐团团友，那可就没完没了了，俩人杠上谁也拉不开。一场牌打下来，外婆的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张着的。与其说是打牌，不如说是一场激烈的“争吵”。

如果有老友来看望外婆，那外婆就真是乐得合不拢嘴了。说说说！从耕地说到做饭再说到唱歌；从童年说到青年再到老年；从感冒说到腿疼再到中风。彼此细语着，聆听着，也都陶醉在这飞逝的时光中，不亦乐乎……这就是我超级能说的外婆！

终于到家了，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外婆拄着拐杖走来，我一声“外婆”脱口而出。外婆停下来转过身望着我：“永茳，你回来了啊！怎么就穿一件衣服？这么凉快的天，快加件衣服！听到没！还不快去！”我总感觉外婆的拐杖会落在我头上，当然这不可能。我加上衣服，因为我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外婆见我穿上了衣服，继续说：“把包放到房里去，放在客厅多难看，等下客人来看见了，多不好！”我继续照做了，因为我也知道，如果你不这样做，外婆就会不停地重复，一次一次提高音量，直到你完成为止。我从屋里走出来，端详着这张被岁月洗涤而留下深深皱纹的脸，还有那被时光漂白的头发。我继续聆听着外婆，细细聆听……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

对待岁月、对待亲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仔細聆听。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假期，让我好好听听您的教诲，听听您的唠叨，感受您满到溢出的爱！

（指导老师：赵智敏）

★我只笑笑，不说话

读罢此文，原来“我只笑笑，不说话”，不只是一句戏谑之言，它是我们对待老人应持有的心态。听着没完没了的关于生活的碎言碎语，听着奇奇怪怪的关于旁人的家长里短，听着大惊小怪的关于小辈的嗔怒埋怨，别羡慕，这是独属于家人的热闹。

其实陪伴老人有最讨巧的方式，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任他的絮叨飘散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有时你只管应一声便好。他老了，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把生活的经验筛选给你。温和地对待他的话多吧，因为他在努力用干枯的树枝为你摆出一个爱的形状。（空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