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世界意义
2018-02-06齐春雷
齐春雷
(安徽省社会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051)
从世界范围看,对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而言,民主是大势所趋。很多客观因素的出现,如市场经济的发展、社会阶层的分化、中产阶级的成长等,都在为民主政治的产生发展提供着巨大的动力,更何况拥有强大主导话语权的西方民主,在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冲击下也裹挟而来。但无论是西方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民主的发展都面临着对现代国家治理至关重要的三组范畴,即政治参与和社会稳定、政党利益和民众利益、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之间的矛盾。
历经六十多年,尤其是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的政治实践,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成功地破解了这三组难题,全面而迅速地崛起,国家实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大步迈向世界经济政治舞台中心,前所未有地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既维护了国家的独立、稳定、团结,又按照既定的战略规划,井然有序地发展,使得中华民族得以在充满挑战和动荡的世界里脱颖而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实践场景,对于世界民主政治的未来发展,具有重大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一、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兼顾政治参与和社会稳定的双重需求
政治参与是指公民个人旨在影响政府决策的活动,这些活动,包括合法的或非法的,使用暴力或采取和平手段,成功或不成功地影响政府决策的一切努力。①[美]塞缪尔•亨廷顿:《难以抉择》,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年,第7页。政治参与的扩大是政治现代化的标志,一个国家的政治参与程度和水平高低,往往是衡量这个国家民主发展程度的主要指标。“但现代性意味着稳定,而现代化意味着不稳定”的政治实践表明,政治参与和社会稳定存在矛盾。阿尔蒙德认为,现代化引起政治不稳定的原因在于,政治体系的能力和社会要求之间的脱节。由于西方发达国家的示范效应,发展中国家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在遇到建立有效的中央决策体系、行政体系之前,便受到由于经济发展、利益分化、公民素质提升等带来的人们更积极地谋求政治资源的政治参与压力,如国家没有健全的政治体系、民主机制,将新生的政治力量、政治诉求加以包容吸纳,就使得新生政治力量以非制度化途径、非正常化形式进入政治过程,如政治体系脆弱,缺乏制度化机制加以约束引导,势必引起政治混乱,甚至出现连续不断的政治动荡、社会危机。①吴辉:《政党制度与政治稳定——东南亚经验的研究》,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5年,第51页。现代国家大量政党的出现,拓展了政治参与的广度深度,而政党制度就是为政治参与提供制度化、规范化的体制保证和约束,使这种参与进入秩序化轨道,从而维系社会稳定。
苏东剧变三十年来,以多党竞争、三权分立、议会民主为主要特征的西方民主在全世界进行了广泛的扩张。然而,苏联解体、南斯拉夫崩溃、东欧国家倒旗易帜并没有带来民众期盼的繁荣发展。一些过去还算和平稳定甚至是繁荣的国度,因西方民主的移植、西方势力的卷入而陷入战乱杀戮、满目疮痍。在西方民主扩张到的发展中国家,则出现大量劣质民主的事例,而很难找到运作良好的民主国家。如泰国,民主选举使得社会各阶层分化加剧,国家处于无政府状态,只好以军人政权来维持秩序。乌克兰民主则沦为寡头政治的轮流执政,在大国地域政治外力作用下,陷入分裂的危机。伊拉克、阿富汗、利比亚等在推翻原有独裁政权推行多党竞争制后,堕入灾难性动荡的恶性循环,没有一个国家有望成为西方民主国家的成功复制品。
无论是发达民主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对自由、平等、公正的追求,构成近代民主化的主轴。但英国自由主义先驱霍布斯却在《利维坦》中,表达了秩序是自由的前提、是社会存续的条件因而更为重要的观点。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在《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一书中,同样强调发展中国家建立政治秩序的重要性。为什么发达国家的议会民主移植到发展中国家,往往演变为街头政治?因为不具备这种民主机制运行的种种条件,诸如法治社会、妥协机制、精英共识、公民社会等。民主被简化为单一的选举,令选举成为民主的目标价值而非实现手段,从而沦为可被权力财富控制的工具。政党竞争造成的分裂和对立,则加剧了原有的族群、宗教矛盾,成为激化各种纷争因素的催化剂,而一个动荡不止的社会,连最基本的生存安全都难以保障,又遑论经济发展、政治民主?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核心权威,同时把各个政党和无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为着共同目标而奋斗,有效避免了西方竞争性政党体制下多党轮流坐庄、恶性竞争的弊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最大优势,也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的前提基础和本质特征,并明确写进了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宪法修正案第一条,中国政治体系由此树立了稳固的核心权威。1948年,各民主党派通过热烈响应中共中央发出的“五一口号”这一形式,公开明确承认了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的领导地位,从而构建了多党合作这一新型政党制度“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的基本格局。中国执政党和参政党之间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亲密友党关系,各民主党派是共产党的亲密友党和参政党,而不是作为反对党和竞争对手而存在,从结构上保证了政治体制的稳定与和谐。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中,执政党的地位是法定的、稳固的,由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而确立了稳固的权威,而民主党派的参政拓展了这种政党制度的民主空间和包容性,吸纳广泛的多阶层、多群体的民主诉求,从而实现权威与民主的均衡。它以权威保证政治体制的稳定有序,保证政策的连续性和决策执行的效率,保证社会资源分配的相对公平公正;以民主来促进政治体系的开放、生机活力,促进决策的科学化、合法化,夯实其民意基础。多党合作制度以合作、协商代替对立、争斗,避免了政党互相倾轧造成的政局不稳和政权频繁更迭,能够有效化解各种社会矛盾和冲突,最大限度地减少社会内耗,维护安定团结的社会政治局面。
从21世纪的国际竞争而言,国家的秩序和发展、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在于是否有能够主导全局并代表民众整体长远利益的强大的政治力量。政党的数量不在于其多寡,而在于其强弱。现代化社会国家的发展,如果缺少强有力的能够对全局主导掌控的政治力量,政治资源过于分散,又没有适宜的政治制度进行有效的整合,就无法应对多元分化社会复杂多变的局面,而一旦秩序无法保障,经济社会发展便无从谈起。民主制度只是国家制度的组成部分,既不能替代其他国家制度,也不能脱离其他方面的国家制度配合而单独运转。西方的民主发展是与经济社会发展进程相协调的渐进式过程,而在全球化网络时代,很多发展中国家民众的民主意识、权利意识的高涨,却远远超过其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以及国家制度化水平的容纳能力。一方面,国家基本制度建设百废待兴,需要强有力的政治权威主导;另一方面,民主运动的高涨有力地消解权威,使得有效的国家制度建设难以进行。政治的不变之义是“共同体的善”即善治,政治共同体赖以存续的根本之道是稳定秩序中的安全生产和生活,而这种有序社会的维持,就要寻求权威与民主的均衡之道。没有民主的权威,显然不符合现代国家治理的要求,与时代发展的趋势相悖;而没有权威的民主,则无法实现现代国家的有效治理。
二、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实现政党利益和民众利益的高度统一
“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与他们的利益有关”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87页。,现代化进程中公民政治意识的觉醒,政治参与诉求的膨胀,无外乎是多元复杂利益诉求的表达、维护所催生。不同政党作为代表,都是反应、维护一定的阶级、阶层、集团的利益愿望要求。政治过程中,民众的利益表达千差万别且充满矛盾冲突,需要通过政党制度加以引导约束并进行制度化的表达和整合。因此,成熟民主国家的政党和政党制度,是民众和政府之间的桥梁纽带,只有通过政党的活动,民众的意愿才最终转变为国家的实际决策并付诸实施。
多党竞争的政党制度下,政党都是部分利益的代表。如果政党以掌握政权为目标,则必须争取大多数人的认同和支持。如同一个政党之间的政治力量意见不合,可以另行组建政党,民众有权利在不同政党之间选择。这种机制迫使政党具备相当程度的外部开放性,最大限度地吸纳不同利益群体,从而呈现外部多元化状态,代表多元社会的民众利益。但任何组织都有其利益,政党也不例外。具有外部开放性特征的西方民主国家,也必然产生各种具有封闭性、排他性的利益集团。事实上,美国两党制运行两百多年来,利益集团对政党政治的影响甚至控制是不争的事实。美国经济学家曼瑟尔•奥尔森教授的研究证实了这一点,他悲观地认为,除了革命、战争和大规模的冲突等手段之外,很难消除这些既得利益集团。②郑永年:《民主,中国如何选择?》,杭州:浙江出版联合集团、浙江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179页。这就使得政党利益与民众利益之间存在不一致和矛盾性。2018年中国两会期间,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没有取得内部共识的情况下,就推出进口钢铝强行征税的措施,虽然2017年中美贸易额已突破5800亿美元,但以此为肇始,特朗普仍掀起了中美贸易战,这是双方都深受其害的政策选择。这鲜明地体现了西方经济政策的“选票中心”导向,即体现政客、富人、大公司的利益。政党竞选很大程度上已形成“选票民主”,竞争激烈的双方差别就在于能否保住铁杆票源,能否抓住关键少数,其政策选择由此必然向这部分群体倾斜,而不在意票源之外的多数。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的研究报告指出,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欧洲收入差距持续拉大,低收入人群大量增加。近十年来,最贫困人群收入下降7%,而最富裕人群收入则增长66%,希腊、意大利、西班牙等国不仅长期受困于低生产率和低增长,就业机会还因机器替代等因素减少了15%。相似情况也发生在美国,一边是经济低迷,薪酬下降,就业减少;另一边是政治精英对各种资源的垄断和既得利益扩张。③乔良:《全球政治困境导致民粹的兴起》,《环球时报》2016年12月21日。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坚持人民中心的利益代表维度,能够真实、广泛、持久地代表和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代表少数人、少数利益集团的弊端。作为无产阶级政党,为人民谋利益是中国共产党始终如一的奋斗目标。民主党派“立党为公、参政为民”,联系代表不同阶层群体的具体利益诉求。多党合作的政党制度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制度安排,保证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参加国家政权,在人大、政协、政府、司法部门中占有一定的比例。在多党合作框架下,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多党合作框架下的政党协商,由中共高层领导人与民主党派、无党派领导层进行直接的对话协商,内容是国家重大问题的决策,聚焦政党政治领域。依托人民政协进行的政治协商则体现国家经济社会更广领域事务的协商,人民政协的34个界别,基本对应着中国多阶层、多党派、多民族、多宗教、多种所有制的社会现状,联系面广,代表性强。而且政协系统四级组织架构体系完整,形成自下向上的民意吸纳提取机制,六十多万名政协委员,则是政治系统连接社会的毛细血管。政协协商内容更为广泛,聚焦国家政治、经济、社会、生态建设的方方面面。从应然状态而言,多党合作的政党制度是将政党与社会联系起来的制度化渠道,参与民主协商过程的不同主体代表,反映不同阶层、群体的利益诉求。
中国发展的政策和决策,如五年的发展规划、三十年的发展战略部署,都是经过执政党和参政党、无党派人士的广泛沟通、协商,吸纳、整合方方面面的意见建议,通过民主集中制达成共识,谋定而后动。中国的两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每年同时召开,将选举民主和协商民主这两种民主形式有机结合、相辅相成,就国家重大政策最大程度地寻求最广泛共识,寻求民众利益的最大公约数,从而使国家决策最大限度地体现人民中心导向,最大程度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向往。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论述,人的利益的形成,是一个从人的需要到人的劳动再到社会关系的逻辑过程。”①王浦劬等:《政治学基础(第二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46页。因此,利益的本质是社会关系,“利益实现要求的主体性与实践途径的社会性”②王浦劬等:《政治学基础(第二版)》,第49页。是利益最根本的内在矛盾。西方竞争性政党制度产生于议会政治的土壤,政党成立的初衷就是代表不同的派别利益,参与政治权力的角逐,这就为政党利益和民众利益早已埋下了冲突的种子。只不过在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民众利益尚未普遍觉醒之时,政党“这个由少数人组成的精英圈子有着共同的利益,同质的文化和彼此交融的社交圈子。精英圈内尽管存在着利益之争,但几乎所有的精英都非常清楚,他们有着不同于大多数民众的共同利益。在这个时期,精英圈子比较容易形成基本共识。‘忠诚的反对派’这个概念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产生的。在这里,‘女王陛下’‘国家利益’其实就是精英集团共同利益的代名词”③寒竹:《西式政党政治在亚洲遭遇滑铁卢?》,《环球时报》2018年6月22日。。这种自由民主制,依赖于双方达成的一种默契,一边是当选精英,一边是民众。民众尊重精英的前提是其有效的国家治理、持久的繁荣和生活水平的提升,但当前,西方发达国家的民主普遍呈现出两极化现象:一端是选举投票率持续低迷,公众对民主持冷漠态度;另一端是面对经济危机的激进化参与,如欧洲的希腊、西班牙社会运动,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等街头政治。民众选择街头运动这种非制度化表达,显然是认为现有的制度参与途径无法解决其面临的问题,无法满足其利益诉求,因而另辟蹊径。当政党利益与民众利益不能相契合,精英之间、精英与普通民众之间、不同阶层之间利益矛盾缺乏有效的制度调和化解时,街头政治就成为精英和大众都确信争取权利的便捷手段,那些民主诉求强烈的群体,更容易为少数精英所动员走向暴力。
三、中国新型政党制度促成精英民主和大众民主的协调衔接
民主的本意是人民的治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民主的进步,逐渐实现了“一人一票”的大众民主。从理论层面上,这种大众民主实现了形式上的政治平等,而实质上,人民只是获得了选举领导者的权利,无法真正操控国家权力,从而实现人民的治理。代议制民主被自由民主理论构建为现代民主模式,将选举当作选拔精英的手段,即由自由竞争达到好的精英治理,对保证精英治理的公共性、代表性持乐观态度。自由民主理论家认为,自由竞争性选举为精英治理提供了反馈性机制,即如果治理效果不佳,就会面临选举中为民众抛弃的危险,因而会保证精英与民众保持联系、回应民众诉求的有效性。哈佛大学教授熊彼特由此将民主定义为“精英之间的竞争”,即民主虽然为民众广泛的政治参与、言论自由提供了机会和可能,但民主过程的实质是少数精英阶层之间的利益博弈、调和妥协与寻求共识。从这个视角理解,精英之间基于共同的道德准则、意识形态、游戏规则、政治文化等达成共识,民主便可以良性运转起来。但当今,发达国家的精英民主发展到大众民主时代,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
西方的选举政治在形式民主、程序正义的严格要求下,已经逐渐背离实质意义的目标追求而日益僵化、退化,越来越陷入政客令人眼花缭乱的拼金钱、拼公关、拼资源、拼口才、拼形象的竞选大战中,而难以产生具有战略眼光和治国理政才干的政治家,从而使民主演变为一场“选举秀”,因此,能言善道者更容易胜出,操纵民粹者更容易赢得选票。但政客们的承诺能否兑现?民众其实也没有什么筹码加以保证。
美国两党制一直被视为西式民主的样板模式而输出全球,但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种种乱象显示,政党政治的权力制衡已演变为相互掣肘。对抗式政党竞争中的相互诋毁、倾轧丝毫显示不出民主政治求同存异、公正理性、自由平等、妥协包容等特质。选举过程充斥着语言暴力,弥漫着社会戾气、种族情绪、排外情绪,族群矛盾激化,社会分裂明显,为拼选举的窝里斗无所不用其极。选举本意为选贤任能,却变质为职业政客、投机分子、资本对权力的角逐场,贤能之士反而敬而远之。这正与民主制度的初衷渐行渐远甚至背离,说到底,民主不是政治秀,而是要与国家政治制度的其他部分相配合、相协调,共同实现国家的良性善治,共同满足民众从物质到精神到自我实现的多层次需求。
事实上,大部分民众其实既缺乏长远政治眼光,也不具备专业的政治知识,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人”逐利的本性,使得他们中的大多数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而不是国家民族的长远、整体发展。网络时代的“加强与民众联系”是便捷的,但在海量的信息中了解真相也并不是容易的,营造出的真相也可以“假作真时真亦假”。尤应关注的是,现代社会发展带来国家与社会关系的深刻变化,正在动摇政党与社会关系的传统基础。现代国家治理早己超越简单的集权与分权,而转化为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协商合作,这必然要求增强政治系统与民众之间的传导、反馈功能。
互联网时代新媒体技术的发展,解构了传统的精英话语体系,通过“去中心化”和支持多元化,使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政治主体,都可以设定、制造政治议题,都能够动员相当的社会力量支持从而成为政治人物,对政府、政权构成巨大压力。自法国大革命以来,“天赋人权”的观念如此深入人心而成为普世价值,民主更是被民众信奉为争取自身权益的最佳途径。但只有到了网络时代,民众才真正掌握了便捷通畅的政治参与和诉求表达方式。虽然社会治理的专业程度要求非常高,需要精英阶层的主导操作,但网络时代民众的利益诉求同样需要得到尊重和关注,否则,就无法赢得民众的信任认同,也就无法赢得话语权和影响力。因此,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必须相互衔接、互为补充、相辅相成。
中国新型政党制度通过制度化、程序化、规模化的安排,吸纳多阶层政治参与,整合社会多方面力量,有效避免了旧式政党制度中选举政治导致社会断裂的种种弊端。改革开放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模式,实际上也是中国政治发展的基本模式。这里的开放是指政治过程向不同社会群体的开放,从社会的角度看,可引申为社会不同群体参与政治过程。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社会阶层结构最大的变化是出现了人数1.5亿、掌握相当强大经济资源的新的社会阶层,在拥有经济话语权的同时,表现出对提升政治话语权的强烈愿望。在多党合作的政党制度框架内,加入中国共产党是政治参与、利益表达的重要渠道,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将新的社会阶层中的部分优秀分子吸收入党,民主党派也在逐步吸纳各自所联系的社会界别中的社会精英,新的社会阶层中没有加入任何政党但成就显著、影响较大的代表性人士,同样可以成为无党派人士而成为多党合作的重要主体,充分体现出这一新型政党制度主体多元结构的开放性和包容性。
多党合作的新型政党制度,一方面,保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党管干部的原则下,按照“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用人标准,培养、锻炼、选拔大批中共领导干部,在各行各业各领域发挥“先锋队”的引领示范作用;另一方面,通过民主协商的方式,将党的领导意图贯穿于民主党派干部选拔的内部程序中,在干部任用中,尊重民主党派组织及其多数成员的意见,使一批优秀的党外人才脱颖而出。中共中央出台了一系列文件,如《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建设的意见》、《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外干部队伍建设的意见》、《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等,加强对党外人才的发现、培养、选拔、使用等环节的规范,努力形成人尽其才、才尽其用的良性机制。通过这种新型政党制度的不断规范化、程序化、制度化建设,并与国家的组织人事等相关政治制度相衔接,中国的政治体系已形成开放的人才吸纳系统和政治参与渠道。
执政党通过党委政府中党员的具体任用执掌国家政权的同时,保证党外干部在政权中占有一定比例,尤其是在多党合作政党制度的组织机构——人民政协中,非中共政协委员的比例由党内法规规定必须达到60%以上,且担任实职的党外干部有职有权,掌握相当的政治资源,成为中国政治舞台上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 民主党派作为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精英型政党,汇聚着中国各行各业各专业领域的专家学者。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历来有浓厚的爱国情怀、强烈的社会责任担当,这就决定了多党合作这一新型政党制度框架下展开的协商民主,能够聚天下英才而谋国是、大事,献有用之言、建管用之策,其意见建议更具技术含量、知识含量、智慧含量,从而提升决策的民主化、科学化。
“一人一票”的大众民主的全面实现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具有复杂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前提条件。从社会结构而言,中产阶级是其支柱。由于政治参与并非简单的投票过程,实质是对政治人物及其政策的相关信息的理性分析和选择,因此,中产阶级的良好教育背景、理性、宽容、有资产、有贡献等,构成大众民主得以良性运作的前提条件。这些特质决定了整个市民社会不会为政治精英盲目动员,也不会为资本所收买左右,而会作出较为理性自主的选择。但是,当收入分配差距拉大,中产阶级生存环境恶化而萎缩时,市民社会的质量变化,决定了民主参与质量的变化。大众民主唯一的衡量标准——选票成为掌控民主的权力,政府必须在“一人一票”的体制下亲民,“一切为了选票”的民主,使得民粹主义不可避免。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的民粹主义,正表明了民众对选举民主蜕变为寡头政治的不满。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的脱节,成为代议制民主的困境。民主回归其为公共利益考量的公益性质,必须寻求精英民主与大众民主的均衡之道。
四、结语
尽管西方仍在努力向非西方国家推行被高度整合、意识形态化的民主,但自身面临着大众民主带来的严峻挑战。而一些发展中国家在体味引入西式民主带来的困惑、混乱、失序的同时,开始意识到民主并非医治社会问题的万能良药,因而开始反思、修正对民主模式的选择,并寻找适合本国国情的民主模式。中国崛起和中国模式的形成,完全不同于西方话语体系中的民主路径,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证明了中国制度、中国道路选择实践的成功。作为中国民主政治的核心组成,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提供了有别于西方多党竞争的另一种选择,对于世界政党政治的发展,对于西方民主面临的困局,提供了新的思路、方案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