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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

2018-02-01孙科志

东疆学刊 2018年1期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韩国

[摘要]在日本殖民统治期间,韩国人民反对殖民统治和争取祖国光复的独立运动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一些韩国志士还来到中国开展独立运动。对于韩国人民和在华韩国志士的独立运动,中国共产党将其视为被压迫民族解放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给予了有力的声援和支持。特别是在全面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与韩国志士携手并肩抗击日本侵略者,为抗日战争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韩国独立运动;韩国;反日斗争

[中图分类号]K312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007(2018)01-0008-07

[收稿日期]2017-05-07

[作者简介]孙科志,男,河南科技学院特聘教授,研究方向为韩国史和中韩关系史。(新乡453000)

日本吞并韩国近代中国指称朝鲜半岛时曾用朝鲜、韩国、高丽和三韩等,没有统一的标准。为了行文方便,除引文和专有名称之外统一使用韩国指称近代朝鲜半岛。之后,无数韩国志士来到中国,开展争取祖国光复的独立运动,因此中国成为了韩国独立运动的主要战场。韩国志士在中国开展独立运动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与中国社会的各种力量发生交集,作为这一时期重要力量的中国共产党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在国共合作时期,很多韩国志士进入了有不少中共党员执教的黄埔军校学习,随后又参加了北伐战争。国共合作破裂之后,一些韩国志士参加了中国革命队伍,并追随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开展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斗争,不少韩国志士响应这一号召参加到中共领导的抗日队伍中。同时根据共产国际的相关决议,在中国的韩国共产党人在组织上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的共产党人并肩抗日。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吸纳了众多韩国独立运动志士,出现了由他们组织的朝鲜独立同盟、朝鲜义勇军等团体,与中共领导的八路军并肩作战,直到抗战胜利。由此看来,在韩国志士争取祖国光复的独立运动期间,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有着密切的联系。

关于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目前中国学术界和韩国学术界均有不少研究。就中国学者的研究来看,石源华的著作《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纪事研究》,比较全面地整理了各个时期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的关系,[1]《论中国共产党与韩国临时政府的关系》一文介绍了不同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临时政府的态度及变化;[2](118~127)谢俊美的《20世纪前半期中国共产党的韩国观》主要利用《新华日报》《晋察冀日报》分析了中国共产党对韩国问题的认识。[3](32~35)此外还有一些关于韩国独立运动的研究也涉及到了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这一话题。就韩国的研究成果来看,廉仁镐的《朝鲜义勇军》主要讨论了在抗日根据地与八路军联合抗日的朝鲜义勇军的活动;[4](170~210)张世胤的《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与应对》主要论述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关于韩国独立运动的论述;[5](255~275)韩相祷的《华北朝鲜独立同盟与中国共产党》主要探讨了华北朝鲜独立同盟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6](113~139)此外还有一些成果也涉及到了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的关系。相关的研究成果还有:[韩]金志勋:《中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韩国认识》,《历史学报》184,2004年12月;[韩]韩诗俊:《中韩文化协会的成立和活动》,《韩国独立运动史研究》第35辑,2010年4月等。本文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利用中国共产党的文件和所创办刊物的有关报道对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的关系进行一番探讨。

一、早期共产主义者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中国开始出现了最早的一批共产主义者,他们创办报刊,介绍和宣传社会主义思想。受中国关注韩国问题的社会氛围的影响,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也一直关注着韩国。1919年韩国“三·一运动”爆发后,作为介绍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阵地,《每周评论》在1919年3月16日出版的第13期中以《民族自决的思潮也流到远东来了!》为题介绍了“三·一运动”的消息,其中指出:“这回朝鲜独立的运动,表面上似乎是受欧战的影响,其实他们蓄志也不晓得有多少年了。现在看他们独立的预备非常周密,暴动非常文明,就可以知道朝鲜的革命,是有组织的,是曾经过训练的。凡事有果必有因,既看见朝鲜独立运动的结果,就不能不把他独立运动的原因写出来。”[7]文章根据“独立团的宣言”总结道:“自日本并吞朝鲜以后,专用强制同化主义,去对付朝鲜人”[7];在日本殖民统治下,朝鲜人“不要说参政权啦,就是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的自由,也剥夺完了;就是信教自由权、营业自由权,也受种种的拘束。政府各机关,重要的部分,皆用日本人,法律上待遇上也无一处不极力表示优劣的差别”[7];在经济上,日本“又拼命地奖励移民,教日本人去排挤朝鲜的土人;又把朝鲜生产的富源,全归在日本人的手里”[7]。这种政治、经济和思想上的压迫“就是教他们不能不独立的原因”。[7]也就是说,在中国早期的共产主义者看来,“三·一运动”的内在动力是日本在政治、经济和思想等方面的残酷压迫,而“民族自决”的思潮得到海内外的韩国知识人广泛传播,起到了重要的鼓动作用。文章还对韩国民众非暴力的革命形式赞誉有加,称“他们自信拿正义人道打破武力强权,所以不用武力,纯以人民的资格运动,简直可以说是在革命史中开一个新纪元”。[7]

同时,中国早期共产主义者的代表人物陈独秀在《每周评论》上发表题为《朝鲜独立运动之感想》的社论,对“三·一运动”给予高度评价。他在文章中写道:“这回朝鲜的独立运动,伟大,诚恳,悲壮,有明瞭正確的观念,用民意不用武力,开世界革命的新纪元。我们对之有赞美,哀伤,兴奋,希望,惭愧,种种感想。”[8]在这场运动中,韩国民众并没有“因为没有武器,便不敢反抗,便抛弃主人翁资格”,[8]因此,“我们相信朝鲜民族独立自主的光荣,不久就可以发现”。[8]当然,陈独秀也将韩国民众与辛亥革命后中国社会各界进行了比较,指出韩国面临着“本国和外国的军阀联合压迫”,“不但乡下的农民老百姓,不敢做声。就是咶咶叫的名流、绅士、政客、商人、教育界,都公然自己取消了主人翁国民的资格,降作第三者来调和政局。”因此,“比起朝鲜人来,真是惭愧无地!”。[8]endprint

中国的早期共产主义者评论韩国独立运动的文字并不多,但可以看出他们对以“三·一运动”为代表的韩国独立运动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对中国社会和民众的现状进行了很多的思考。不过,早期共产主义者对韩国独立运动赞美也罢,声援也罢,都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来观察的,并没有把韩国的独立运动与中国革命结合起来,换句话说,没有把韩国看成是革命的伙伴,或者说没有联合韩国民众开展反帝斗争的意识。虽然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前,早期的共产主义者如陈独秀就曾接触过在上海的韩国革命者,并为申圭植编辑的《震坛》创刊号题词“东亚之光”,[9](11)毛泽东与何叔衡也曾参加过长沙的中韩互助社,但他们并不是从共产主义者的立场出发,而是在支持韩国革命的社会氛围中参与这些活动的。相比较来看,韩国的革命者大多抱着与中国革命者开展联合斗争的想法而来到中国从事独立运动的,如辛亥革命前夕来到中国的申圭植就抱有这样的理念。[10](574~593)如此看来,早期共产主义者对韩国独立运动的态度与韩国革命者的期望有很大落差。

二、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在中国共产党的文献中,最早谈及韩国的是1922年7月的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宣言在“帝国主义宰制下的中国”这一部分中阐述了日本帝国主义对韩国的掠夺和压迫,宣言称:“日本榨取高丽人民的血汗,更是横暴无比,日货尽量的输入,米粮强迫的输出,使二千万高丽农民处在饥饿而死的境遇。”[11](122)接着又简单地评价了韩国的革命运动,即“至于印度埃及爱尔兰高丽等被压迫民族,受了前次大战和俄罗斯革命的影响,独立革命运动日见有组织、日见紧张,业已惊得帝国主义者心神不宁了”。[11](127)从宣言的内容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把韩国的独立革命看成是世界被压迫民族争取独立解放的革命运动的一部分,与其他被压迫民族的革命运动一起汇成了反对帝国主义压迫和侵略的革命洪流。

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虽然其文件中关于韩国独立运动的论述并不多见,但其创办的刊物中还是有不少关于韩国独立运动的内容。1926年6月10日,韩国爆发了“6·10万岁运动”,中国共产党创办的刊物《向导》刊登了名为《朝鲜之大示威运动》的文章,虽然署名为“一个朝鲜人”,但从文章后半部分对这场革命运动评论的内容来看,明显地与中国共产党对革命运动的看法一致。文章指出:“1920—1921年新兴的朝鲜工农运动,主持者乃是——共产党人但不是整个共产党,因为那时朝鲜还没有整个的共产党,这种运动受俄国革命成功和中国革命发展之影响。”[12](6)在这种革命运动的影响下,韩国也出现了共产党组织。“尽管党组织遭到日本殖民统治者的破坏,但党的影响仍然存在,而且有更大的发展,消灭了以前种种恶倾向,而积极从事民族解放运动,建立民族革命的联合战线,反对日本帝国主义。”[12](6)“6月10日大示威运动,从各种报纸登载的消息看来,显然也是朝鲜共产党主持的。”[12](6)该文还认为“这次大示威运动比‘三·一运动确实有很大进步”,因为“‘三·一运动是原始性的,幻想资本主义国家帮助的,其所表现的是本国落伍的资产阶级之思想。这是‘跪求运动”,而“6·10万岁运动”却是有组织、有准备的,而且“有确定的政纲和通俗的适合群众要求的政治口号”,不再是单纯的经济斗争。这表明中国共产党人对韩国独立运动特别是“三·一运动”的看法与早期共产主义者的认识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更多地从无产阶级革命的角度来认识和评论韩国独立運动,也正因为如此,其认为“朝鲜民族解放运动之命运是与日本革命无产阶级运动和中国及一切殖民地民族解放运动息息相关的。”[13](158)因此,“这两国革命运动的联络愈密切,其反对共同敌人的斗争必愈有成效。我们的胜利是有保障的了”。[13](158)在中国共产党的正式文件中也对这次大示威运动给予了高度评价,称这次大示威运动和“里夫及叙利亚之对法战争,如埃及之排英运动,如阿拉伯以政治的罢工表同情于叙利亚,如土耳其联结苏俄反抗英国侵夺其莫塞尔”等运动“都足以使帝国主义者手忙脚乱,阻碍其对于中共的进攻。”因此,“中国民族解放运动,已成为世界革命的联合战线之一员,我们已经不是孤立的了”。[13](158)由此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人把韩国独立运动、中国革命等都纳入到了被压迫民族解放运动的范畴。

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机关刊物也发表文章指出,“这次示威运动证明解放运动进步得很快,共产党在工农群众中间已经巩固了他的地位,民族解放运动者在共同动作上都能够取一种不绝的国民革命的战线”。[14](399~400)与此相比,1919年“三·一运动”时韩国民众无疑是抱有一种幻想,“就是想威尔逊的帮助,希望凡尔赛会议来解放高丽”。但是到了“6·10万岁运动”,这种幻想“已经烟消云散了。”[14](399~400)

三、国民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声援1927年4月,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镇压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中国共产党开始走上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尽管中国共产党处于艰难的环境之中,但仍然关注韩国的独立运动。1929年韩国爆发了光州学生运动,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红旗》周报刊载了《朝鲜斗争的消息》,详细介绍了这次学生运动。文章指出:“韩人之解放运动,于暗中突飞猛进,向来分立之各派,已联合组织新韩会(疑为新干会之误——笔者)……,指导农工学生运动”,光州学生运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爆发的。光州学生运动爆发后,不仅迅速向全国扩展,而且“共产党出面领导”,[15](3)形成了一场全国规模的反日独立运动。该期《红旗》还刊登专文,把光州学生运动比作中国的“五卅运动”,称其为“‘全朝鲜人的伟大的民族解放运动”。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运动,不仅掀动了全朝鲜的学生群众,不仅激动了全朝鲜的商人市民,同时一定要震动二三十万朝鲜的工人阶级”。[16](2)不仅如此,斗争方式也与以往不同,“不只是少数人的英勇的暗杀和游击了,不只是学生的罢课了,也不只是商人的罢市了,工人阶级将举行同情的政治罢工了!斗争中有真正革命政党——朝鲜共产党领导了!”所有这些因素表明光州学生运动是一场“伟大的民族解放运动”,[16](2)是“朝鲜的‘五卅”,它“不仅对于推翻日本帝国主义的斗争有伟大的意义,并且对于反对世界大战,武装拥护苏联,反对瓜分中国,拥护印度革命……等等,都有严重的伟大意义”。[16](2)从而赋予了韩国独立运动重要的世界革命意义。endprint

1931年7月,中国农民与在华韩国农民发生纷争,引发了“万宝山事件”,并进一步导致韩国国内发生大规模的排华暴乱。韩国排华暴乱发生后,中国各地媒体均报道了相关消息,一时间导致中国人对于韩国和在华韩人产生了恶感。面对这种情况,《红旗》周报发表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日本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朝鲜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共同签署的文章《为万宝山事件告中日韩三国劳苦民众》,该文指出,“这次万宝山事件的发生,完全是日本帝国主义所挑拨、所指使”,“这种煽动两国民众间的民族仇恨”的伎俩“很明显的,这是日本帝国主义最近所能想到的最巧妙的、最狠毒的殖民地政策”。“中国日本朝鲜的工人农民和一切劳苦的群众”,“我们要不分任何民族的界限,一致团结起来,做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地主资产阶级的国民党,拥护苏联、拥护中国苏维埃与红军的斗争。只有这种斗争,才能把日本、朝鲜与中国的工农民众从帝国主义与地主阶级的铁蹄下解放出来”。[17](1~4)

可以看出,无论是中国共产党的文件还是其创办的刊物所登载的文章,其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与同时期主流媒体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有着明显的不同。同时期的主流媒体均把韩国的各种反日斗争视为韩国独立运动,主张对韩国各种形式的反日斗争都应予以声援和支持。中国共产党则更重视下层民众的反日斗争,特别是工人阶级的反日运动,如朝鲜共产党领导或参与其中的“6·10万岁运动”和光州学生运动,并认为朝鲜共产党领导或参与的这些运动与民族主义者领导的独立运动相比明显是前进了一大步。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中国共产党所持的意识形态使然。但这并不表示中国共产党不关注韩国和在华韩人其他形式的独立运动,1932年4月尹奉吉在上海虹口公园狙击日本侵华元凶的事件就是其中一例。

1932年4月29日,尹奉吉在上海虹口公园向侵华日军和上海日侨举行的纪念天长节的仪式投掷炸弹,炸死炸伤侵华元凶多人。对于这一事件,中国共产党的《红色中华》也报道了相关消息。[18]报道虽然只是简要报道了相关消息,没有做出什么评论,但也说明中国共产党对在华韩国独立运动的关注。中国共产党在巴黎创办的《救国日报》刊文介绍了1932年“一二·八事变”中牺牲的烈士,其中就包括尹奉吉。该报把尹奉吉与其他中国将士并列,这说明该报既把他看作是为了韩国独立运动而牺牲的烈士,也看作是为中国人民的抗战而牺牲的烈士。[19]不久之后,该报还全文刊登了韩人爱国团的“告中国同志书”,并专门为此加了编者按,指出在日本不断扩大侵略的情况下,“我们正应扩大抗日救国统一战线,联合韩国等敌忾同仇的兄弟民族,做最诚恳、最亲密的携手,联合一致,向共同敌人之日寇进攻”。[20]

随着日本侵华步伐的加快,抗击日本的侵略成为中华民族面临的最迫切的任务。在这种形势下,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全面抗战爆发后,更进一步提出建立东方被压迫民族反法西斯统一战线。随着政策的变化,在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中,意识形态的内容明显减少,抗战时期新华日报登载不少纪念“三·一运动”的文章的事实就能够证明这一点。

四、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支持1931年9月18日,日本制造了“九·一八”事变,强占了中国东北。9月20日中国共产党就发表宣言,号召“全中国工农兵士劳苦民众必须在反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推翻帝国主义统治、争取中国民族解放的利益之下实行坚决的斗争,一致反对日本强暴占领东三省”。[21](549)9月22日,中共中央通过了《中央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正式提出首先在反帝运動中的基层民众中组织统一战线,开展抗日斗争。华北事变后,中华苏维埃政府和中国共产党中央于1935年8月1日发表告全国同胞书,提出:“中国境内一切被压迫民族(蒙、回、韩、藏、苗、瑶、黎、番等)的兄弟们!大家起来!冲破日寇蒋贼的万重压迫,勇敢地与苏维埃政府和东北各地抗日政府一起组织全中国统一的国防政府,与红军和东北人民革命军及各种反日义勇军一块组织全中国统一的抗日联军。”[22](265~266)这表明:在日本不断扩大对华侵略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开始提出建立全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团结各族人民共同抗日。“七·七事变”后,中国共产党于1937年10月25日发表了毛泽东撰写的《为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胜利而斗争》,文中写道:“在不丧失领土主权的范围内,和一切反对日本侵略主义的国家订立反侵略的同盟及抗日的军事互助协定”,并提出要“联合朝鲜和日本国内的工农人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23](6)1938年11月,党的六届六中全会扩大会议根据毛泽东的报告通过的政治决议案进一步明确提出:“建立中日两国与朝鲜、台湾等人民的反侵略战争的统一战线,共同进行反对日本法西斯军阀的斗争。”[24](752)而朝鲜民族同盟和朝鲜义勇队也于1941年8月29日发表告中国同胞书,提出:“纪念‘八·二九要发动全民族的反日斗争!纪念‘八·二九要加强中韩两民族的团结!纪念‘八·二九要建立东方反法西斯统一战线!”[25]这表明在华韩国独立运动志士也提出了在反日的民族斗争中建立统一战线的主张。

为了进一步落实党的建立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政策,1941年9月21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召集在延安的东方各民族的代表举行座谈会,商讨组建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同盟,并推选了二十名筹备委员会委员。[26]配合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代表会议的筹备,《解放日报》还专门刊发社论,指出“粉碎日寇吞噬东方各民族的计划,把已被日寇奴役的各民族解放出来,打倒东方各民族的死敌——日本法西斯侵略者,以重建东亚的和平秩序与保障东方各民族的安全幸福,这已成为当前最迫切的任务”。“我东方各民族为要完成战胜日寇的艰苦历史任务,只有加强各民族内部的团结,同时建立各民族的共同统一战线,举起鲜明的反法西斯侵略与保护民族生存的大旗,以整齐的步伐,进行有计划的持久的战斗”。[27]这一社论再次强调了建立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重要性。

1941年10月26日,经过紧张的筹备,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大会在延安开幕,朱德、毛泽东等都在大会上发表讲话,强调了东方各民族团结的重要性。毛泽东在讲话中谈到“日本和希特勒之所以能小丑跳梁,猖獗一时,就是因为他们抓住我们的弱点,这弱点就是不团结,在中国,在东亚在全世界都有过这个弱点”。“现在中国就因为是团结的,所以才能看抗战,……延安是专讲团结的地方,……这里能够举行反法西斯大会”。只要“我们紧拉着手,团结起来,亲爱互助,那么就会把法西斯活活挤死”。[28]会议最后决定成立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大同盟,“以加强东方各民族之团结,而扩大反法西斯运动”。[29]endprint

东方反法西斯大同盟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把参加中国抗战的韩国志士视为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一支重要力量。在与八路军携手抗战中,朝鲜义勇队不少队员牺牲。为了纪念这些英雄战士,中共北方局专门规定了纪念办法,称“国际革命战友朝鲜义勇队,为了中韩民族的解放,不辞劳瘁,不避艰险,在后方与我们并肩携手,共同对敌人作了顽强的的搏斗”,“这种坚定不拔的意志,不屈不挠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全体军民向他们学习的”。“广大军民从实际行动中,以国际主义的友爱,进一步爱护和帮助朝鲜战友,大家并肩携手共同战斗,在反对日本法西斯的战斗中,求得中韩两大民族的彻底解放”。[30]在中国共产党看来,作为“国际革命战友”参加中国抗战的韩国志士有着双重使命,既是为了帮助中国人民战胜日本侵略者,实现中国革命的成功,也是为了打败日本法西斯,使韩国摆脱日本的殖民统治,实现民族的独立。换句话说,在华韩国独立运动志士是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重要力量。叶剑英也发表文章表示中国共产党“在实际行动中,要尽一切力量帮助朝鲜及其他各被压迫民族,实行反日斗争,培养革命干部”。[31]

正像叶剑英在文章中所说,在抗战中中国共产党多方面帮助韩国志士。首先就是帮助他们组织各种团体,团结在华的韩国志士。1941年1月10日,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晋东南成立了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在成立大会上,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还专门做了政治报告,在报告中对韩国志士表示:“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虽然很是困难,但就是再困难些也一定会帮助你们的。”[32]1941年7月8日,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陕甘宁边区支会在延安成立,[33]同年12月10日,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晋察冀分会也宣告成立。[34]后来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又改组为华北朝鲜独立同盟,[35]并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很多根据地设立了分支机构,甚至就连广东的东江地区也成立了朝鲜独立同盟东江分盟。[36]其次,中国共产党还为韩国志士设立干部学校,帮助培养干部。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在陕甘宁边区支会成立时就提出了“在延安兴办一朝鲜干部学校,以为朝鲜培养革命干部”的要求。[37]1942年7月,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改组为朝鲜独立同盟,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亲临祝贺,并向朝鲜独立同盟提出了“扩大革命武装,培养革命干部”的希望。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1942年11月,朝鲜独立同盟在河北省涉县中原村普定寺大庙内创办了“朝鲜青年革命干部学校”,由武亭任校长,金学武任教务主任。1943年4月,“朝鲜青年革命干部学校”从涉县迁回延安,一部分朝鲜老同志也随同转赴陕北。9月,“朝鲜革命军政学校”在南庄成立。[38](13)到抗战胜利为止,这两所学校先后为朝鲜革命培养了数百名干部。

在此后的抗日斗争中,中国共产党一直坚持这种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政策,团结和帮助韩国志士,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为世界反法西斯斗争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

五、结语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前,陈独秀等具有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并不是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角度认识韩国独立运动,而是从反侵略、反压迫的朴素革命思想出发来认识和评论韩国的独立运动,因此对1919年爆发的韩国“三·一运动”给予了高度评价。中国共产党成立之后,无论是中国共产党正式发表的文件也好,还是其所办刊物上发表的文字也好,都开始更多地从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角度出发认识和讨论韩国独立运动,把韩国独立运动和中国革命以及其他殖民地半殖民地的革命运动一同视为世界被压迫民族争取解放的斗争。从这种立场出发,中国共产党更加重视韩国下层民众如工人、农民和青年学生的革命运动,更重视朝鲜共产党领导或参与的运动,认为这些运动与民族主义者领导的运动相比明显是进步的。因此,可以说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和评论具有明显的自身意识形态的色彩。

随着日本不断加快侵略中国的步伐,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争取民族的解放和国家主权与领土的完整成为中华民族面临的迫切的任务。在这种形势下,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团结全国各民族共同抗击日本的侵略。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更进一步提出结成广泛的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特别是东方被压迫民族反法西斯统一戰线,联合韩、日等各民族共同抗击日本法西斯的侵略战争。在全民抗战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和评论中意识形态的色彩逐渐淡化,不仅如此,还从各方面支持、帮助韩国志士的抗日独立运动,与韩国志士及其团体携手并肩,共同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压迫。

总之,在中国与韩国共同面临日本侵略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与中国人民给予韩国独立运动各种形式的声援、支持和帮助,韩国人民也积极参加中国的抗日斗争,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携手并肩,共同战斗,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也为今后中韩关系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历史基础。

参考文献:

[1]石源华:《中国共产党与韩国独立运动关系纪事研究》,韩国首尔:高句丽图书出版,1997年。

[2]石源华:《论中国共产党与韩国临时政府的关系》,《韩国研究论丛》(第5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

[3]谢俊美:《20世纪前半期中国共产党人的韩国观》,《盐城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

[4][韩]廉仁镐:《朝鲜义勇军》,《历史批评》(第28辑),1994年。

[5][韩]张世胤:《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认识与应对》,《韩国独立运动史研究》(第9辑),1995年。

[6][韩]韩相祷:《华北朝鲜独立同盟与中国共产党》,《历史学报》(第174辑),2002年。

[7]《朝鲜独立的消息—民族自决的思潮也流到远东来了!》,《每周评论》(第13期),1919年3月16日。

[8]只眼:《朝鲜独立运动之感想》,《每周评论》(第14号),1919年3月23日。endprint

[9]《震坛》(第1期),1921年10月。

[10][韩]辛胜夏:《睨观申圭植与中国革命党人的关系》,《金俊烨教授华甲纪念中国学论丛》,中国学论丛刊行委员会,1983年。

[11]《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2),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

[12]《朝鲜之大示威运动》,《向导》第159期,1926年6月。

[13]《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2),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年。

[14]《高丽国民之反日示威运动》,《中國青年》第6卷第15期,1926年。

[15]《朝鲜斗争消息》,《红旗》(第64期),1929年12月25日。

[16]慕石:《欢迎朝鲜的“五卅”》,《红旗》(第64期),1929年12月25日。

[17]《为万宝山事件告中日韩三国劳苦民众》,《红旗周报》(第13期),1931年8月1日。

[18]《上海日要人全体受伤》,《红色中华》,1932年5月25日。

[19]《沪战殉国烈士纪略》,《救国时报》,1936年1月29日。

[20]《尹奉吉烈士遇难纪念日泣告中国同志书》,《救国时报》,1936年3月5日。

[21]《中国共产党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8),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

[22]《中国苏维埃政府、中国共产党中央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2),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

[23]毛泽东:《为动员一切力量争取抗战胜利而斗争》,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年。

[24]《中国扩大的六中全会政治决议案》,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11),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

[25]《为朝鲜亡国卅一周年敬告中国同胞书》,《新华日报》,1941年8月29日。

[26]《朱总司令召集东方各民族代表座谈会》,《解放日报》,1941年9月22日。

[27]《社论:东方各民族团结起来》,《解放日报》,1941年9月30日。

[28]《东方反反法西斯大会上毛泽东同志号召各民族加强团结》,《解放日报》,1941年10月31日。

[29]《东方反法西斯大会胜利结束,成立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大同盟》,《解放日报》,1941年11月1日。

[30]《中共北方局等筹备追悼殉难朝鲜战友,太行区会葬诸烈士遗体》,《解放日报》,1942年7月31日。

[31]叶剑英:《悼朝鲜义勇军阵亡统治》,《解放日报》,1942年9月20日。

[32]《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在晋东南成立,彭副司令莅场讲演》,《晋察冀日报》,1941年1月28日。

[33]《朝鲜青年联合会成立陕甘宁支会》,《新华日报》,1941年8月6日。

[34]《华北朝鲜青年联合会晋察冀支会开成立大会,义勇队华北支队亦同时成立》,《晋察冀日报》,1941年12月11日。

[35]《华北朝鲜独立同盟成立,确定斗争目标建立反日统一战线》,《解放日报》,1942年8月29日。

[36]《朝鲜独立同盟东江分盟成立》,《解放日报》,1945年8月9日。

[37]《朝鲜青年联合会支会昨日在延成立,通过提案拟办朝鲜干部学校》,《解放日报》,1941年7月9日。

[38]孔春林:《浴血太行的朝鲜义勇军》,《党史纵横》,2005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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