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话长江
2018-02-01费米
文 费米
1968年9月30日晚,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把我惊醒,出门一看,是一队工人和中学生举着标语横幅,上写“热烈庆祝南京长江大桥铁路桥胜利建成通车!”他们这是准备去县里报喜。
我算是住在长江边的人,而且那时已上小学五年级,但对长江的认知度很差。过了几天,人民日报就南京长江大桥建成通车在头版头条发表社论。几年前,我们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现在又建成了大桥,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后来我才知道,之前已经有了武汉长江大桥,是万里长江上的第一座大桥,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在长江上修建的第一座公铁两用桥,被称为“万里长江第一桥”。
武汉长江大桥是苏联援华156项工程之一,于1955年9月动工,1957年10月15日,也就是我出生后8天正式通车。武汉长江大桥建成伊始即成为武汉市的标志性建筑。
1956年6月毛泽东在《水调歌头·游泳》中题写的“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正是对武汉长江大桥沟通中国南北交通这一重要作用的真实写照。作为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主要成就,大桥图案入选1962年4月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成为新中国国家建设的重要标志,也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2013年5月3日,武汉长江大桥成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9月,入选“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
从舆论来看,都是从国民经济发展角度来讴歌这些事件的,而且还很明确地透出一种征服感。也难怪,当时的指导思想就是“与天奋斗,其乐无穷”。
1983年10月,我大学毕业后进藏,路经了沱沱河。沱沱河从格拉丹东雪山的姜根迪如冰川发源时,是一些冰川、冰斗的融水汇成的小溪流,这时的水面宽只有3米,深只有0.2米,然后向北流过9000多米长的距离,在巴冬山下汇集了尕恰迪如岗雪山的冰川融水,经过一条长约15公里的谷地,继续向北,分成了两条宽4米和6米的小河,小河两边的谷地中还有许多密如蛛网的水流,这里是沱沱河的上源。在这片谷地的出口,河谷突然下切,形成了一条长约5公里的陡峭峡谷,高达20多米。众多河流交汇后,形成了河道开阔,水流交织的长江上源——沱沱河。
我看着沼泽一样的大块水域,怎么也难把它跟滔滔长江联系起来。
那段时间,中央电视台正在播25集纪录片《话说长江》。1983年8月7日在中央电视台首播后反响空前热烈,全国观众的反应以及它被赋予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纪录片本身传达出的信息,因为中国观众第一次全面直观地看到了国家的人文地理。
这个片子的立意,总制片人陈汉元说得很清楚:“一是热爱我们的土地,二是热爱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们,三是热爱在这块土地上几千年来我们祖先创造的文明成果,尤其要充分表现我们的祖宗和我们现在中国人的智慧。”
由征服到热爱,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大。
但真正的转折,却是在今年。4月24日上午,习近平总书记从北京直飞湖北宜昌,考察新材料产业园,了解移民村发展特色产业情况,详细了解三峡工程各方面的情况。他在考察中强调,长江经济带建设要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不是说不要大的发展,而是首先立个规矩,倒逼产业转型升级,在坚持生态保护的前提下,发展适合的产业,实现科学发展、有序发展,高质量发展。
共抓大保护,这是站在认识论的高度去认识长江。长江是中国的一条黄金水道,长江流域之富饶更是世所称道。丰富的水资源不是不能利用,但要在保护好的前提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只有保护好长江流域的生态环境,才能使长江继续造福于人民。这个认识高屋建瓴,也是在总结了经济社会发展的经验教训后提出来的。如果非要给个时间,我想,至少也得是一百年不动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