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网络政治化:新时代中国政治信任建构的一种途径
——从查尔斯·蒂利的《信任与统治》谈起
2018-02-01武潇斐
□武潇斐
(中共中央党校,北京 100091)
中国大陆学者对政治信任问题的关注与研究始于21世纪初,主要聚焦在政治信任来源、现有水平、稳定程度、差序结构、流失原因、培育机制等方面,其中不乏扎实的定量研究与新颖的比较研究。在与本文最相近的政治信任来源问题上,主要存在两种分析视角和研究进路:一是从政治信任客体出发,以理性选择理论为基础,基于制度优势、治理绩效等指标的制度生成论;二是从政治信任主体出发,以社会学及社会心理学为基础,着眼于传统价值、风俗习惯、历史经验的文化生成论[1](p158-166)。两者兼顾主体与客体、硬性条件与软性条件,对政治信任的来源做了较全面、较简洁的概括,但遗憾的是这种主客二分的视角,侧重于探讨政治信任中的因果关系,而忽视了主客之间的交互关系及具体过程。同时,对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信任现状与构建方面的研究亦不到位。美国当代社会学家、政治学家查尔斯·蒂利从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关系出发研究信任网络的政治化问题,为政治信任的研究开辟了全新视角,对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信任的理解与建构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一、信任网络政治化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国内学者对当代社会学家、政治学家查尔斯·蒂利的抗争政治理论、国家建设理论、民主理论等颇为关注。这些内容主要包含在蒂利的《斗争的动力》《欧洲的抗争与民主(1650-2000)》等书中,国内学者也主要以此为依托展开研究。但就蒂利本人而言,他认为“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关系的变迁问题上,已有的解释和论证存在着致命的缺陷”:[2](前言p4)以往西方学者通常假设“民主化的发展取决于能否形成一个具有广泛信任关系的公共空间”,[2](前言p3)即信任空间与民主化的因果关系,而蒂利认为“民主的未来取决于信任网络与政权体系的关系”[2](p14)且更关注“非政治化的信任关系网络是如何使自身政治化的,是如何与政治网络建立联系的,或是如何被政治关系网络取代的”[2](前言p3),即信任网络政治化问题及其生成机制。为了弥补这一缺憾,蒂利写作出版了《信任与统治》一书,对信任、信任网络、公共政治等概念及关系进行了重新解释和论证,尤为可贵的是提出了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关系这一问题,并从信任网络政治化①“信任网络的政治化”是本文对该问题的实质与核心做出的概括,蒂利本人并没有直接提出该概念;“政治化”在此为中性概念。这一全新视角进行了分析和解读。
蒂利对信任网络政治化的研究,首先建立在对“信任”与“信任网络”的理解与界定之上。蒂利认为,“信任是人际关系中的一项资产,人们就此彼此承担着失败和背叛的风险;同一个人可以同时与其他不同的人保持不同的关系,从深深猜忌到深信不疑;与其他公民、政治领导人或政府官员的关系亦复如是;因此,对民主化和去民主化所作的任何解释都必须详细阐明:相对信任的关系是如何扩大到公共政治领域的”[2](前言p3),他对信任概念界定的独特之处在于,不仅将信任关系视为态度、倾向,还将其视为一种关系、一项资产;不仅认为信任广泛存在,而且指出了其程度差别;不仅认为信任与特定政治现象相关,而且认为信任是政治的一部分。建立在这种“信任”之上的“信任网络”“由网状的人际关系所构成,由强大的关系纽带所凝聚,信任网络的成员将弥足珍贵、利害攸关的资源和长期的事业,置于其他成员的失信、失误或失败的风险之中”[2](p15),包括宗教会社、宗族集团、贸易离散社群、庇护—代理链、信贷关系、互助社、同龄圈及某种地方社群等多种形式[2](p16)。虽然,信任网络只是所有社会网络中的一个狭小子集,但数千年以来,普通民众将自己最重要的精力和最宝贵的资源都献给了信任网络,而这些蕴含于信任网络之中的财富、信息、忠诚、劳力等稀缺资源正是统治者维持有效统治所必需的。但古往今来的统治者从未成功地彻底消灭网络,能采取的措施是不断地调整和适应,以便生产足够的资源用于维系政权。这就引出了本文所要探讨和研究的主要问题:信任网络的政治化。
之所以要研究蒂利提出的信任网络政治化问题,不仅在于它开辟了构建政治信任的全新视角,而且源于中国政治信任面临的新挑战。一方面存在公众对政治的关注度与参与度不够、对政治权威的依赖度下降、对治理的评价标准提高等现象;另一方面是出现执政能力有待提高、治理绩效有待彰显、廉洁为民有待加强等问题。政治信任作为公众支持与顺从政策方针的心理机制、政府有效运行与高效管理的基础与保障、民主政治得以推进提升的前提与支撑,不仅是世界范围内广泛关注的时代课题,更是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有效治理的关键所在,不能不加以高度重视。因此,进一步考察与探讨信任网络的政治化问题对中国新时期、新条件下政治信任的构建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二、信任网络政治化的生成机制
在蒂利看来,信任网络与统治者之间的交互关系由双方所采取的策略共同决定,双方策略博弈的最终结果呈现在不同类型的统治体系上,这些统治体系又反映着信任网络政治化的形式和程度,体现着信任网络政治化的生成机制。
信任网络与统治者之间的交互关系取决于双方所采取的策略。概括而言,统治者通常自上而下采取三种策略,包括强制、信义、资本等三种不同手段和整合、协商、隔绝等三种不同选择。“强制”是指所有造成人身伤害、财产损失、稳定关系破坏的集中的行为手段,突出地表现为武器、军队、监狱、信息破坏以及强行取得同意的组织套路;“资本”是指有形的或可予以转化的资源及其可执行性权力主张;“信义”是指促使社会单元彼此顾念、相互无法割舍的关系。决定统治者策略选择的核心要素是“如何获取当前深植于信任网络之中的核心资源,以及如何获得信任网络成员的合作和同意”[2](p38)。信任网络通常自下而上采取七种策略,包括隐藏、掩饰、委托、掠夺、收编、讨价还价、解散等。决定信任网络策略选择的核心要素是“如何确保自己的未来及其所依赖的关系免遭侵害”[2](p38)。统治者与信任网络各自采取的策略决定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同时,这种关系又反过来影响两者的策略选择。
信任网络与统治者之间的交互作用形成不同的统治体系。蒂利基于历时性与共时性的双重视角,将统治者与信任网络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统治体系,大致划分为七种:极权体制、神权体制、庇护体制、民主体制、经纪型自治、规避型遵从、专属型纽带。“极权体制”是指信任网络被广泛整合并强行纳入体制内政治之中,如法西斯政权;“神权体制”是指信任网络被广泛整合并使之围绕信仰的共同体运转,如20世纪80年代的伊朗;“庇护体制”是指资本与强制相结合共同运作于庇护—代理链中,并因此在统治者和普通公众的信任网络之间形成协商性和中介性的联系,如考迪罗政权;“民主体制”是指信任网络部分地为偏重于信义的公共政治所整合,同时不排除对资本和强制的运用,如当代瑞士;“经纪型自治”是指信任网络的首领向统治者让渡资源和服从,以此换取信任网络内部的高度自治,如奥斯曼帝国的米利特制度;“规避型遵从”是指信任网络成员最大限度地躲避统治者,仅在遭受强制时让渡资源和表面的服从,如蒙古帝国;“专属型纽带”是指由宗教、亲属关系或其他信义纽带构成的各类不同的信任网络,与统治者建立了直接而有差序的联系,如日本德川幕府与各类家臣之间形成的多样化的联系[2](p36-37)。如蒂利所言,这种划分“并不严格,也绝非无懈可击”,但它有助于理解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关系的实质与变迁。
信任网络与统治者之间的交互过程决定信任网络政治化的样态。蒂利并未直接提出“信任网络政治化”这一概念,此概念是本文对信任网络整合于公共政治中的形式与程度的总称。蒂利将信任网络政治化的主要形式概括为两种:直接整合与间接整合,并强调中间还夹杂多种状态。“直接整合”是指信任网络扩展至政府本身,成为政府的组成部分;“间接整合”是指信任网络向地方组织、教会、工会以及其他与政治有涉的角色延伸,并因此能够在彼此之间以及与政府之间就其作为政治中介的成本和收益进行讨价还价[2](p9)。在直接整合与间接整合之间还存在许多种中间状态,如信任网络与政府机构保持联系以获取保护的多种形式。信任网络与统治者之间的交互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公共政治的品质,也即信任网络政治化的样态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政治信任的品质。
三、中国信任网络政治化的现状分析
蒂利对信任网络及其政治化的分析主要基于西方社会的历史与现实,但这种从信任网络政治化出发研究政治信任、民主政治的思路对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信任的建构具有重要启发意义。在探讨中国特色信任网络及其政治化之前,需要对中国的信任网络和政治信任现状进行考察。
首先,中国的信任网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市场经济的发展、网络时代的到来、城市化的推进,使公众的独立意识、公平意识、法治意识、风险防范意识等增强,原有的人际信任模式随之发生质的改变,这种改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随亲疏而变的信任网络呈现原子化趋势,即在农业社会和熟人社会中孕育和成熟的以“亲”为主的信任格局,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推进和陌生人社会的到来,乡土社会原有的宗族信任关系逐渐解体,家族乃至单个家庭取代宗族成为信任网络的主体要素,信任网络由此呈现出原子化的趋势;第二,随载体而变的信任网络呈现短期化趋势,即随着社会流动性增加,信任网络的载体逐渐从基于天性的“血缘”转向基于长期交往、风俗习惯的“地缘”,又继续转向基于职业岗位、互利共赢的“业缘”,且随着职业岗位流动性增加,以“业缘”为载体的信任网络也呈现出短期化的趋势;第三,随时代而变的信任网络呈现数据化趋势,即随着后工业时代、信息社会的到来,在陌生人之间多向度、短暂、频繁的交往中,信任的建立已经无法单纯依靠情感、习俗、契约等传统因素,而更加依赖以制度为保障的信息共享,呈现出数据化的趋势。信任网络是个人信任与政治信任的中转站,信任网络的变迁不仅反映了个人信任的趋向,而且昭示着政治信任重塑的可能性和切入点,即信任网络的原子化、短期化、数据化趋势,为政治信任的重塑提供了新的成长空间。
其次,中国的政治信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这一特色来源于中国独特的传统文化和现有的政治安排,集中体现在政治信任的现状、内涵和来源上。具体而言,政治信任的现状呈现两种明显趋向:一是政治信任结构的差序化格局,即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存在“央强地弱”的差别、不同知识层次的公众对政治的信任存在“低强高弱”的差别以及公众对政府的信任存在部门差别等[3](p17);二是政治不信任的表达呈现多元化趋势,即借用民谣、段子、顺口溜、谣言等多种载体,通过大众传媒、新兴媒体、信访、举报、投诉、非正式渠道等多种途径,表达对政治行为者、政策、政治制度、政治价值等多方面内容的不满和质疑[4](p26)。政治信任的内涵主要包括三个层面:一是对政治制度的信任,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信任,尤其是对共产主义信念、社会主义理想、中国梦的认同,这是政治信任的根本。对政治制度的信任首先源于制度本身的科学性、合理性、正义性;其次源于公众对该制度所秉承的规则、价值、准则的了解与认同及对规则、价值、准则所具有的普遍约束力的信任;再次源于对该制度优越性的切身体会,或者说,对制度运行绩效的真切感受。二是对政治精英的信任,即对高级领导人的人格信任和能力信任,尤其是对党委、党组织领导核心的信任,这是最具中国特色的政治信任内涵,与儒家传统文化、威权主义历史等息息相关。三是对政治代表的信任,即对公务员群体的整体信任,尤其是对与公众直接接触的一线公务员群体的信任。政治代表是政治行为和活动的直接承担者,是官民关系的主要维护者,对政治信任的构建起到关键作用。政治信任的来源具有三个特点:一是革命时期累积的政治信任逐渐式微,新时代的政治信任有待重塑;二是中央政府对政治信任的贡献率远远高于地方和基层政府;三是公众对政治权威的迷信和依赖程度下降,能够更加清晰地了解和表达自身利益诉求,并以此为标准更加理性地审视执政党和政府的实际表现。
再次,中国信任网络政治化的潜力尚待挖掘。习近平总书记用“三个前所未有”和“三大危险”,概括了目前中国所处的历史方位和面临的现实考验,即中国前所未有地靠近世界舞台中心、前所未有地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前所未有地具有实现这个目标的能力和信心,存在国家被侵略、被颠覆、被分裂的危险,改革发展稳定大局被破坏的危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进程被打断的危险。能否抓住前所未有的机遇、能否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在于中国共产党这个领导核心,更在于数亿的普通民众能否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紧紧地拥护在中国共产党这个领导核心周围。如何凝聚民众的力量、如何赢得民众的支持,首先取决于新时代中国特色的政治能否取得民众的信任。民众唯有信任政治,才可能将自身所拥有的财富、信息、忠诚、智慧、劳力等宝贵资源,放心地、甘心地托付给党和政府;才可能自觉地生发出共同体意识,将自身和家庭的命运同祖国和时代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推动社会发展的历史合力,取得全面小康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胜利。从上文对新时代中国信任网络和政治信任现状的分析可知,中国信任网络的政治化存在巨大的发展空间和开发潜力。通过信任网络的重塑及在信任网络中植入和树立中国政治的威信是构建新时代政治信任的有效途径。
四、信任网络政治化理论对中国的启示
历史昭示,政治信任是一个动态的历史过程,需要构建和重塑、可能变化和瓦解、能够调整和修复。同时,政治信任也是一个动态的交互过程,不仅包括公众对政治系统的信任,也包括政治系统自身的可信性。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担负着实现中国梦的伟大使命,面对着“强起来”以后的全新课题,需要探索符合新时代特点的政治信任构建新思想、新途径。信任网络政治化理论对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信任的构建具有如下启示:
一是以各级党组织为依托,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连接点上构建强劲纽带。尽管,中国的政治信任水平在国际上处于领先水平,但不可否认的是政治信任程度正在下降。其中,党政领导干部中存在的贪腐行为、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是破坏公众政治信任的重要因素。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唯一合法的执政党对这些问题的产生和治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这些问题的出现也是部分党政干部丢失初心、忘记使命的结果。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再次强调了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5](p1)的初心和使命,这一初心和使命是推动中国共产党从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的核心要素,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带领全国人民决胜全面小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保障。同时,能否秉承初心、能否履行使命也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稳定执政、合法执政的关键所在,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能否取信于民的关键所在。至今,中国共产党已成立9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已成立68年、改革开放也已39年,党和国家的建设成就越来越大、距离起点也越来越远,保持初心和坚守使命并非易事,需要多管齐下、综合施策。除了理想信念教育之外,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众多利益诱惑前,扎紧制度的笼子才是根本之策。通过重罚常抓使之“不敢”,通过制度设计使之“不能”,通过长期严管使之“不愿”。“打铁还需自身硬”,党自身为民执政的意愿加强了、科学执政的能力提高了、民主执政和依法执政的成效彰显了,便能成为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之间的强劲纽带,密切公众利益与政权组织的关联度,成为中国政治信任建构的主要依托。因此,在新时代构建政治信任,除了主动吸收“新兴社会阶层中的优秀分子”加入,为党员队伍注入新鲜血液之外,更要着重提升整个党员队伍、党组织自身的素质和能力。
二是以资本和信义为核心,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共同点上构建共享机制。统治策略的选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社会的主要矛盾决定并随主要矛盾的变化而变化的。新民主主义时期,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6](p631),解决这一主要矛盾的策略是以民族独立、共产主义和土地政策为核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斗争;社会主义改造之后,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成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7](p54),解决这一主要矛盾的策略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发展生产力;目前,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已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5](p11)。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在“强起来”的新时代包括更高层次、更多元化的内容,除了经济利益和物质需要,还有政治权利和精神文化等各方面需要,这就要求统治策略进行调整与转移,即以资本和信义为核心,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共同点上构建共享机制。在新时代的中国,“资本”不仅指向物质文化层面,而且指向人的全面发展和美好生活层面,即让人民群众普遍拥有发展和享受的前提、机会和资源,真正实现“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5](p23),维护好每一个人的切身权利、顾念到每一个人的合理需要,这是社会主义本质在新时代的内在要求和具体展现;“信义”是指以“中国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统领的精神共享体系,通过共有一个梦想、共享核心价值,来激发共鸣、凝聚共识、培育共情,将国家、民族和个人的利益与渴望纳入同一个命运共同体,从而凝聚最广泛的力量参与到人民幸福、民族复兴的历史进程中来。
三是以信任网络为切入点,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交叉点上构建权威组织。以上两点启示分别回答了“依靠谁”和“通过什么策略”来构建公众与政治之间的信任,主要是针对党和政府本身而言,同时,政治信任构建还存在另一面,即公众对政治的兴趣、参与和影响。对此,以信任网络为切入点,在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交叉点上构建权威组织,不失为一种有益尝试。首先,随着民主政治发展,公众的政治权利意识和参与愿望逐渐加强,这为政治信任的构建提供了民意基础,即信任建立在沟通之上、公众沟通的主动性为信任的建立提供了内生动力。其次,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的交叉点,如工会、妇联、慈善机构、公益团体、社区、合作社等组织,是公众表达政治权利、参与政治活动,进而构建政治信任的重要途径。再次,目前这些组织的职能偏弱、在公众中的威信尚未建立。基于此,赋予信任网络与公共政治之间沟通的中介机构以更多的职权,尤其是在政策、制度、法律、财政等方面保障这些职权,尤为重要。这种政治设计的目的在于扩大公众理性有序参与政治,同时,保证公众的参与对政治行为产生影响。在公众与政治对话机制已经建立、沟通渠道也已畅通的情况下,若公众的政治参与无法影响政治行为原有的轨迹和遵循的价值,便会使公众对政治产生无效感、疏离感,进而导致政治冷漠,甚至通过极端方式表达政治观点、通过非正常渠道无序参与、引发群体性事件。因此,赋予这些中介机构以更多的职权,有助于提升网络成员在政治行为中的分量,产生双赢的效果,即一方面促使政治系统和政治行为在公众的监督之下得到规范和改进,另一方面也无形中培育和构建了公众对政治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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