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痞”孟青提
2018-01-31郝苏敏
郝苏敏
摘 要:爱情最怕遇上秀才,不止说不清,而且论不明,知识分子的爱情不仅仅在现实中延伸,更在其自我虚构的幻想中沉沦。孙频所塑造的孟青提形象——她不能自拔且甘愿牺牲,孟青提敌不过的不是张以平而是表面勇敢內心恐惧的女性懦弱的灵魂,她的矛盾性让她聪明而愚蠢,她是一个高雅的痞子,文化女性固有的魅力与痴缠、经历过多次爱恨的老练与决绝让她像痞子一样高傲却又卑微地爱着。所谓的最后一次认真,不过是她内心的原罪现了原形。本文通过对《醉长安》中孟青提这一特殊而又普遍的女性形象的分析,从其心理、行为着手,来反观现当代女性意识中的“雅痞”特色与矛盾心理。
关键词:孟青提;感性;理性;雅痞;女性意识;矛盾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03-0-01
在近现代文学史上,众多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品呈风起云涌之势席卷文坛,被压抑了千百年的女性渴望从意识形态上真正的觉醒,恍然初现,虽然尚在襁褓,但已经有了其独特的风格与流派。值得一提的是八零后山西作家孙频,她的众多作品中以雅俗共赏的态度,对女性的心理与生理上深刻的描绘,展现女性渴望挣脱束缚而不得,或囿于自我矛盾而迷茫的形象。《醉长安》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而《醉长安》最突出的便是塑造了孟青提这一复杂的女性形象。
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在它快要败落之前盛开的尤为艳丽,女人也是如此,有了感情的经历,孤注一掷的爱最后一次时所表现出的感性最让人痴迷,更何况是一个有思想有学识的女子。而孟青提恰恰符合这样的要求。她在初识张以平时曾说:“结了婚又怎样?还不是咫尺天涯?两个人觉得怎么也离不开了就是真正的走到了一起了。别的都是假的。”这既是孟青提对自己失败的三次恋爱的草草反思,也是对未来爱情的一种自我要求,她需要一份某种意义上简单的真爱,甚至不需要任何能够证明的形式。这种自由的爱情观,恰恰切合了张以平对爱情的定义,绝对的自由,绝对的知性,绝对的信任或者说近乎“自我欺骗式”的满足。此时的孟青提无疑是符合标准的,因为她有了经历,而且渴望最后一次的认真,最重要的是身在爱情的漩涡之外,所以洒脱理性,足够的吸引人。“无论怎样在过去的岁月里,她都始终给自己留下了火种。过去的那些绝望她不过是被迫的,是为积蓄力量的被迫之举。现在,她要给自己解冻。”
解冻之后的孟青提从一个知性的女性逐渐退化为一个“女人”,一个有了烟火气的俗气的女人。首先释放了全部的奴性,为自己打造出一个心甘情愿的囚笼,全身心的融入了一个男人的生活,女人的可爱就在于她的天真,同样,可怜也在于此。于是当她发现了张以平的“秘密”时,她开始用高尚的理论来安慰不安的自己,用不安的行动来掩饰对背叛的惧怕。孙频在塑造孟青提感性一面时用了诸多的心理描写与动作描写,来突出她理性与感性间的挣扎,每一次挣扎都以感性胜利而告终。如《醉长安》开头篇幅所写的“打电话”情节: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放下,然后略一踌躇,又拿了起来……几秒钟之后,她终究还是拨出了那个号。
电话通了,竟然通了,她情愿他是关机,真的,她情愿他是关机。(他不接她的电话。)
再一次拨出了那个号码。这一次她的动作迅速了很多,一副要速战速决的样子……(他又一次掐断了电话。)
……
哐,他挂了。
在这样一个过程中,三次打电话情节被描绘的如临大敌,一次比一次紧迫,随着对方的一次次挂断,孟青提心理也在急剧的发生变化,从孤独到恐惧,恐惧到无畏,最后殊途同归得出了本不用推理也能得出的结论:他在撒谎。从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或者从之后作者所安排的许多孟青提自我挣扎的过程中,无不暴露了这个女人骨子里的恐惧与懦弱,而这些全都源于她敏感的内心。
在撞破“奸情”时,她选择离去,不吵不闹,高傲的离去,离去后一个人独自买醉,不计后果的自我摧残。比起正规的痞子,孟青提更像一个“雅痞”,她懂得无赖的适可而止,也知道何时该以沉默应对,在理性的表面下蕴藏感性的风暴。终于在多次妥协后,痞子气表露出来,她的矛盾也被情感所同化,从内心里推翻了最初高雅的论断,得出了真实的自我——“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三十岁以前的不忠诚就是她的原罪。原来,她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从来都没有。她其实是日夜在经受着道德上和伦理上的煎熬,她非难自己,折磨自己……虽然她在形式上走向了背叛,可本质上还是一个传统道德的恪守者。”这就不难解释,她容不下其他女人同自己分享一个男人,更不容自己视而不见,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有着女人汇存了几千年的道德制约,更有着新式教育所灌注的超前观念,二者混杂,孟青提只能是一个“雅痞”,而且是一个充满矛盾的“雅痞”。
这个“雅痞”有着一套独有的道德准则,她追求高尚而单纯的爱情,同时不反对用性释放来惩罚背叛的男人,以冷暴力来应对所有难以理性的时刻,看起来开放的行为也只是对自我压抑的救赎,实质上她是传统的,无论是酗酒还是那些连对方脸都看不清的一夜情,统统都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爱心泛滥的张以平,同时也是报复自己孤注一掷的付出所换来的不平等。在这个过程中,她以优雅的姿态撇清了罪名,更将爱情冠以道德的审判。而她的痞子气却从这文人报复的“高雅”过程中暴露无遗,这痞不同于撒泼打滚、泼皮无赖,如果说一个真正的痞子给你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那这样一个雅痞所给你的更多是道德的绑架与精神的折磨,她想爱,想好好地爱,但现实让她爱而不得时,她不得不扯掉裙带,脱了高跟鞋,做一个索爱的“痞子”!
参考文献:
[1]《孙频小说叙事研究》 阎秋霞 《文艺争鸣》 2012.09.15.
[2]《孙频小说人物形象论》 王来东 唐长华 张聪聪《山东理工大学学报》 2016.03.1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