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飒说话

刘雨萱

时光真疯狂

我一路执迷与匆忙

依稀悲伤

来不及遗忘

只有待风将她埋葬

——且听风吟

飒，你陪我很久了吧。久到，你陪我买的仙人掌上，都走出了蹒跚的裂纹。我，也已经习惯于，听你的声音。所谓被成长慢慢剥落的记忆里，我们如同执着的骆驼，站在记忆深处。不肯走。

我的心里有一群鸟正穿过云层去寻找清晨的露水，但其实我想把时光倒回到从前，那时我的鸟和成长还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在你带来的阳光里轻轻摇动。

我在仙人掌旁边种了一株兰花，你很喜欢的那种。窗台上挂了一串风铃，全部是深蓝色的小口服液玻璃瓶，我逐个撕掉标签，然后用街角阿婆卖的彩色塑料珠攒起来的。阳光打过来，美极了。我想，你一来，它们就会发出很好听的声音，就像你的声音一样好听。你就会知道，我在等你，等你和我说话，飒，我猜你会很喜欢的。

亲爱的飒，我记得，你是在春天里悄悄来的，在春日迟迟的午后，抵达薄薄的书页，温柔的光亮打在你说的话上：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会迷失，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你说，褪掉沉寂的生活，世界还剩下很多东西供我感知，空气，光线，水声，还有远处草原上不知名的一丛小花。

你说，如果你再回来，你不愿看到我消磨青春的样子。

飒，绵绵的雨里凝成了一个透明的你，拢在我的掌心。我在这里看你很久了，你在我耳边缠绵而过，像一条永生不息的河流，唱着从春到夏的歌。

成长需要这样的永远，躲过苍凉的洪荒。

黑白色黄昏的云层下，你不时掠过，陪伴着的鸟声渐行渐远，我第一次发现你和你的声音都那么远又那么近，我只是隐没在泥墙下的秋虫，日夜窸窣鸣叫。

飒，你离我，其實很远很远吧。远到你乘着鸟的翅膀穿过天际的云纱而去，我站在云下的中央，无从依附，脆弱地看着你，却始终辨不清方向。我试图留住你，你却飞向更远的地方。

你说，把我揽在你怀里。这样的幸福就要来了，我要忍受光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

飒，我会等的，因为你陪着我，那些美好都没有消失，只是我们遗忘了而已。没关系，遗忘了，就再把它捡起，虽然它可能已经是新的模样，但却异常光亮。

你对我说话的时候，我好像变成了你怀里的飞鸟，不再攀附谁的影子，只是倔强地飞过成长的高墙。

山河很清晰，岁月很明朗，你很温柔，我站在遥远的路上，抬起手，遮住发红的眼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