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与宗教——对文艺复兴的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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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陕西广播电视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2.陕西广播电视大学 信息与智能技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20世纪80年代后，关于文艺复兴的研究有了重大转折。由于受到法国年鉴学派和英国“新史学”运动的影响，在研究方向上更集中地转向社会史领域；在研究对象上，逐渐从文化名人转向广大群众；从精英文化转向大众文化。尤其是在20世纪末，各国学者对意大利以北各民族国家中文艺复兴的研究成果激增；对文艺复兴时期经济、教育、建筑、城市与社会生活、女性等诸多领域的探究相继展开。总之，20世纪以来，学者们对待文艺复兴的概念、性质、时代和社会结构等理论问题的态度越来越审慎，而不是简单地下定义。

一. 文艺复兴：范畴、历史连续性、地域与性质问题

文艺复兴是一个广阔而又多样化的历史时期的标签，因此无法赋予它一个单一的特征。事实上，在这250年间，欧洲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能把它都纳入文艺复兴的范畴，例如宗教改革、新航路的开辟、哥白尼和伽利略开始的科学的变革等等。但这并不是说“文艺复兴”不重要。人们之所以用“再生”一词来命名那个时代，就意味着“文艺复兴”的重要性。它虽然不是唯一的，但至少是核心的，它的思想和特性毕竟广泛影响那个时代的各个领域。

文艺复兴与中世纪之间并没有清晰可见的界线。现代研究表明，甚至在中世纪就发生过两次文艺复兴：一次是在9世纪的加洛林王朝，一次是12世纪文艺复兴。公元768年，查理曼大帝登上法兰克国王的宝座，加洛林王朝的统治宣告开始。查理曼大帝将大批学者召集到加洛林宫廷，兴办修道院学校和图书馆，组织人力抄录古典文献，并将罗马时代的“七艺”——语法学、逻辑学、修辞学和天文、几何、算术、音乐确定为大学的必修课程。

文艺复兴在时间和地域上并不是一个完全整一化的概念。最早的文艺复兴发生于14到15世纪的意大利，这与意大利与古代世界的联系以及意大利城市的繁荣等因素都有关系；直到15世纪至17世纪这段时期内，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的改革成果才通过旅游者、商人、游学者等等传播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伊比利亚半岛(西班牙、葡萄牙)、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英伦岛屿、德语国家、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瑞典、丹麦、挪威)。并且，各个地区在本土文化的基础上，对于意大利思维模式和概念风格的接受方式也不相同，并逐渐形成自己的特点。

二、文艺复兴：宗教作为一种生活方式

传统的观点认为，文艺复兴人文主义具有反封建、反教会的特征。随着近年来学者们研究的深入，发现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与宗教的关系并非那么简单和清晰。我们不能笼统地、简单地强调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反宗教性，而应该充分认识到三者关系的复杂性。

人文主义者以讽刺和揭露教会的腐败，暴露教会的丑行而著名。几乎每个人文主义者都对教士的种种劣迹和言行不一的本性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但这并不表明他们就是反宗教的。事实上，如果你回到15、16世纪的欧洲，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人文主义者，也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反宗教的斗士。相反，人文主义者的宗教批评并未达到彻底否定宗教和教会的地步，“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曾经承认或者敢于承认是一个正式的哲学上的无神论者”，甚至他们对待宗教的态度比一般人还要虔诚。

另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罗马教廷正是在文艺复兴时期达到了权力的最高峰。教廷制在基督纪元前就已经存在了。在14到15世纪初，教廷权力受到皇权的限制。到了文艺复兴时期才再次达到鼎盛期。教皇们需要通过人文主义者及其艺术来巩固教廷，达到基督教世俗化的目的。因此，许多教皇成为人文主义者的保护者、赞助者。例如彼特拉克曾经在罗马柯隆那红衣主教的宫殿里愉快地做了七年食客，并获得“桂冠诗人”的称号；米开朗琪罗先后为教皇尤里乌斯二世、教皇克雷芒、教皇保罗三世工作。

最后，我们应该意识到在文艺复兴时期，中世纪对于宗教的虔诚和迷信不可能突然消失。甚至布克哈特也认为，“顶峰时期的文艺复兴，意大利中上层阶级对于教会的感情里掺合着：极度蔑视的反感、默认日常生活中的表面的宗教习惯和一种信赖圣礼和圣典的意识。”事实上，大众对教士和僧侣们习已为常了，他们的存在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已合成一体。每个人几乎都有一个亲戚当僧侣，每个人都具有从教会的财产中获得某种补助或将来的利益的可能。也就是说，在文艺复兴时期，宗教其实已经融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去。因此，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不可能完全隔断与宗教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