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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菊与刀》和《论语》看中日两国的“耻文化”

2018-01-29董圣洁

大观 2017年12期

董圣洁

摘要:所谓“耻”,既包括“公耻”也包括“私耻”。本文分别从《菊与刀》和《论语》来看中日两国的“耻文化”的异同,可以发现两国之间虽然都属于“耻文化”国家,在内容上仍各有不同。随着时代的发展,中日两国的“耻文化”有着新的变化的同时,两国各自正抱着关于“耻文化”的课题。

关键词:耻;中日两国;耻文化

说到“耻”,狭义上讲,在这个世界上不论国家与年代,耻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作为一种重要情绪一直存在。而广义上讲,由于“耻”与文化圈的关联性,它可以上升到“耻文化”的角度。当今世界,在宗教意识淡薄的民族中,中日两国可以算是代表性国家。在爱尔兰这种宗教信仰强烈的地方,也许人们的潜意识中以罪意识为主,而在宗教信仰薄弱的中日两国均属“耻文化”这一点基本上是无可非议的。如果非宗教化趋势是世界史上的事实的话,只能考虑为整个世界正处于从“罪文化”向“耻文化”的不断平移中。

一、“耻文化”中的“公耻”与“私耻”

既然要研究“耻文化”,我想我们必须先弄懂什么是“耻”。我们所谓的“耻”,通常都停留在“公耻”的层面,即以世人目光为基准,带有优劣观念的我们想作为秘密的劣势部分暴露时感受到的来自公众的耻辱。比如说在公共场合被嘲笑、被拒绝、被指责时,成为在场者最拙劣的一员而蒙羞的情况等。这种普遍性的想法还是具有局限性的。实际上“耻”还包括“私耻”,即对照在内心自我设置的基准后,没有达到自我理想时所感受到的来自自我的耻辱。例如明星希望被当成普通人来对待的时候却成为独立个体被注视,或者恋人希望被当成个体来看待的时候却只是作为普通人而被忽视等。

以“公耻”和“私耻”都存在为前提,对于“耻文化”来说,在包含被拒绝、被否定的因素的同时,也应该包含被称赞或者是在其它多种现象中也能够适用的“耻”的概念。“耻”的产生,除了违背他人期待这个原因外,就算达成他人的预想却与自己的理想有出入时,比如说被过分关注等也是原因之一。换言之在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中,两者的意向分歧点出现的时候也会产生“耻意识”。

二、从《菊与刀》看日本的“耻文化”

关于带有“公耻”意识的强烈的强制力这方面,在像日本这种资本主义国家中围绕个人的业绩、在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中围绕对集团的贡献,每个人都各自信奉着难以逾越的优劣基准,很严厉地对他人与自己作出评价。同时,从合理主义角度来看,在不足取的名誉观念或对礼仪的遵守等方面,似乎在很激烈地上演着“优胜劣汰”的一幕。从竞争中掉队、被集团否定的时候所必须承受的耻感的辛酸,他们应该有着很深刻的感受。所以个人觉得,如果把中日文化定义为“耻文化”的话,比起对于“公耻”的恐惧,反而在一般情况下,从对由所有注视而来的警戒性的“私耻”的不安这方面来赋予其特征可能会比较恰当。

在名著《菊与刀》里,关于日本的“耻文化”论被明确地提出,正如“日本人的义务及反对义务一览表”中的“对于名誉的义理”所说的,对名誉的坚守和对侮辱的报复即雪耻以一种义务的形式被无条件地规定下来。通常来说日本人非常在意他人或集体对于自己的看法和评价,甚至有在想法做法等方面避免和他人不同的倾向,不断地寻求与他人一致的平衡感。这也可以理解为在集团主义的熏陶下所具有的较强的“求同不存异感”。换言之,在“耻文化”的约束下,以自己是不是给他人造成麻烦这样的基准来生活的日本国民性由此产生。以带有强烈情感的恩情和保持人际关系的人情即所谓的“忠”和“义理”为中心,在伦理上体现出代表集团意识的社会传统的“和”的思想。

日本人过于重视和周围的和谐气氛而小心翼翼地活着,有时隐忍自己的意见或喜好,不是发自内心的看似搪塞或敷衍的举动也时有发生。由于日本的“耻文化”容易被他人目光所左右,也就容易导致迎合性的出现、主体性的缺失甚至毫无信念的生活方式这种趋势。同时,在过于关注自己所属集团的同时,对于自己所属集团外的社会也容易产生漠不关心、毫不负责的态度。在“耻文化”中,也许有这些否定的一面,但换个角度来考虑,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体贴的文化”。

作为集体一员的自己为了不给他人造成麻烦,总是先处处体恤他人再采取自我行动,像这样对周围的顾虑和担忧,在培养自己谦虚和低调的品格的同时也发扬了“以和为贵”的传统并带来了万众一心的协调性。这对于日本人来说也是一种美德。“耻文化”作为一种来自外界的强制力,也成为日本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大家相互体恤对方的独特的集团意识慢慢形成,变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促进国家的不断发展。

以前,日本人的“耻意识”表现为在强烈的共同体体制中通过律己自省的方式经常扪心自问是否逾越“耻”的界限。在“耻文化”的约束中,在自我监视和自我监督的重压下规规矩矩地生活着。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一点也不考虑他人的感受自由放任的人漸渐多了起来。也就是说,日本人的“耻意识”正慢慢变薄,传统的集团意识也随之减弱。特别是现在大部分以自我为中心的年轻人以“没有给别人添麻烦”为道德标准,一旦被责难,就以“和你没有关系”等借口反驳。比如,在电车上肆无忌惮地化妆、在图书馆毫无顾虑地聊天、在路上自然而然地大声讲电话等。这些在以前被当做羞耻行为的举动现在却在不断地上演着。结果,共同体秩序的破坏、人际关系的淡薄等问题正在进一步扩大。

三、从《论语》看中国的“耻文化”

实际上日本所谓的“耻”是来源于和日本一衣带水的中国,比起日本可以说中国有更明显的“耻文化”倾向。因此,两国之间肯定存在一些共鸣。首先,单从“公耻”这部分来看,两国的“耻文化”可以说同属于一种“要强的文化”。耻感引起的心理创伤主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自尊心等直接受创导致而成的。面对这种来自“公耻”的创伤,我们总是强烈反驳、坚持己见、视而不见、攻击对方、坚决否认等等,竭尽全力采取各种强硬的态度来缓解这种公众耻辱。除此之外,两国都是在无神论支配的儒教思想的影响下把耻辱作为以道德为支点的社会原动力。在古代,“有德者”必须是“知耻者”。当然,由于政治制度等其它客观因素的影响,两国之间在“耻文化”的表现上还是有一定差异的。endprint

在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著《论语》中,就有关于中国“耻”的问题的一系列记载。总的来说是把“耻”当做人类发自内心的道德意识来看待。从封建时代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声要素逐渐减少,慢慢出现了赋予“耻文化”新含义的“面子文化”。“面子”与个人成就被认同、达到自我修养的目标即社会上的声望等紧紧相关。关于中国的“耻文化”,主要以儒家文化中的“诚”“信”“礼”“义”“廉”“耻”这儒教八德为原则,伴随着二元关系的善恶观和是非观,体现出和“礼”相联系的“仁”的思想。

以“面子”为中心的中国“耻文化”以面子为动力也许能战胜他人、提升自己,在为了面子而产生的各种攀比心理的驱动下,在一定程度上也拉动了经济消费。另外,如积攒人脉、扩大“面子”等行为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中国人为了社会的和谐而尽力避免正面的摩擦的一种姿态,当然不排除荣耀感的自我满足等其它因素。总的来说,羞耻感作为一种必要的社会情感有存在的必要性。如果适当控制的话,既能保持人际关系、也不会给他人造成麻烦。

但是,随着“面子文化”的不断膨胀,容易形成不重视实质只关注本质的“表面功夫”。近来,在“面子观念”的约束下,攀比现象日趋严重。因为“爱面子”而造成的挥金如土的财政问题以及满口谎言的道德问题正层出不穷,因为“丢面子”而导致的自杀事件也时有发生。像这样过于看重“名誉”、无限扩大“耻感”,最终越来越多的人患上由“面子意识”催生出来的病态心理。

四、结语

综上所述,随着时代的变化,中日两国关于“耻”的动向也在不断地转变,可以说当今两国都有各自必须解决的“耻文化”的课题。本来应该是在意他人目光的日本“耻文化”,随着我行我素的年轻人的不断增加,“以和为贵”的“耻文化”正在慢慢衰退中。这种不以他人为中心的行为规范说不上必须绝对批判,但是对于传统的日本文化而言,似乎缺失少了一种和谐的味道。取而代之淡薄的集体意识和人际关系等问题在逐渐升温。传统的“耻文化”对于人类来说仍然存在很多正能量,希望日本人特别是当代年轻人能不忘传统精神将其继续发扬光大。

另一方面,在以“面子意识”为中心的中国“耻文化”的制约下,主动迎合他人意见的年轻人也为数不少,可以说原汁原味的“耻文化”正在渐渐地变味。由于过于在意他人目光最后完全失去自我的现象日趋严重,而且随着以金钱为代价的“表面工夫”的不断出现,被扭曲的耻感与所谓的道德标准也正渐行渐远。“恥文化”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不适当地把握好反而会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希望“面子意识”过重的中国人能拿捏好“耻意识”的分寸,止于“耻文化”的优势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点上而不过度沉溺。

【参考文献】

[1]作田啓一.恥の文化再考[M].筑摩書房,1967.

[2]R·ベネディクト著,長谷川松治訳.菊と刀(全)[M].社会思想社,1967.

[3]孔子.论语[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

[4]姜彩芬.面子文化产生根源及社会功能[J].广西社会科学,2009(0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