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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了回家的密码,却没忘记我爱你

2018-01-29罗家豆豆

时文博览 2017年8期
关键词:埃克亡灵米格

罗家豆豆

一、我虽然忘了回家密码,却一直记得等你回来。

微博看到一条新闻,台湾省高雄市一位出门帮妻子买午餐,回来时忘记开门密码。

急忙之中找警方帮忙,说自己老伴不舒服,等着吃他买的午餐。

警方打给老人儿子问到密码开门,却不见屋内有人,只有一张老奶奶遗照。

警员问老爷爷:“你说和老伴同住,那她人呢?”

老爷爷说,她去神明那了。然后又说,她被儿子接到台北去玩。

警员再次联系老人儿子才得知,老人患有轻微失智,而老伴早在一年前已过世。

老人每天帮妻子买饭,好像妻子还在世一样,他想着妻子总有一天会回来吃。

知道真相的警员不忍说破,“那你等着,伯母身体好点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愿这个老爷爷永远保有他的独家记忆。

看完这段视频,顿时泪目,对于老爷爷来说,我虽然忘了回家密码,却一直记得等你回来。

逝去的老奶奶会不会觉得,这一生,有他爱我,虽然死了却还活着。

二、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

电影《寻梦环游记》讲的是梦想、死亡以及亲情的故事。

很久以前的墨西哥有一个鞋匠世家,年轻人埃克托不顾家人反对,离家漂泊搞音乐一去不返,死了,从那以后家里不论是谁再也不允许碰音乐。

后来他的曾曾孙子米格,不顾家人反对非要搞音乐,寻梦路上一场意外也死了。

可是米格没有死透,无意中闯入亡灵世界,就是我们常说的阴间,真正的故事就此展开。

故事中的亡灵世界与我们以往想象不同,热闹繁华异常,是另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所有亡灵过着与我们一样的生活,那里有好人和坏人,有穷人与富人,还有高楼大厦、现代设备。

每年11月亡灵节,类似中国清明节,因为文化不同,我们是哀思,他们是唱歌跳舞欢迎亲人灵魂回家。

从亡灵世界回家需要通行证-----家人对你的供奉,只要有人供奉你的照片,亡灵就可以顺利通过海关回家团聚。

米格的曾曾祖父埃克托一年又一年被拦在海关之外,他想尽办法装扮成各种模样试图蒙混过关,只是想见自己的女儿COCO。

但因为妻子恨他当年不负责任离开,家族供奉台上虽有七大姑八大姨,唯独没有埃克托的照片。

时间流逝,他变得衰老虚弱……虽然亡灵的世界载歌载舞,但他们也会死亡。

让灵魂再次死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你不再被尘世中的亲人朋友挂念和记忆,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这一次是灰飞烟灭。

唯一挂念埃克托的只有他的女儿COCO,如今已是老态龙钟,坐在轮椅上无意识地念叨 “爸爸……”.

她如此努力活着,小心收藏父亲的半张照片,可是她即将陷入失忆,父亲即将被彻底遗忘。

米格不想让埃克托的灵魂灰飞烟灭,历经艰辛回到人间,在曾祖母COCO面前唱起埃克托很久之前为女儿作的那首《Remember Me》:

虽然我要去远方,请记住我;

当听见吉他的悲伤,

这就是我跟你在一起唯一的凭据;

当我再次拥抱你,请记住我;

你闭上眼睛音乐就会响起,

不停的爱,爱就永不会流逝。

一个90岁的老人和父亲就此和解。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被遗忘的记忆才是生和死的最终和解,才是爱的永恒。

同时也让我们懂得珍爱家人,和家人在一起生活才开心快乐。微笑面对死亡,因为那里饱含亲人的记忆。

三、唯有爱,才能穿越死亡和距离

我小时候在乡下,没有地理课,不晓得从四川到家乡安徽究竟有多长的距离。

在交通非常不便的40年代,一个裹着小脚的少女,一步一步从川西高原走到皖南徽州的小镇,她是怎样走完这段完全陌生的路途。

这途中有山,有水,要渡长江过黄河。多年后,我在中国地图上翻找,这段路竟然几乎囊括大半个中国。

这个少女,便是我的祖母。1932年,祖父被送到四川当学徒,1940年祖父结束学徒生涯,从川西回到离开多年的皖南家乡。

三个月后,19岁的东家女儿也就是我的祖母,用一块蓝底碎花棉布裹着两身换洗衣服和一点点私房钱,寻到徽州小镇。

当祖母站在油菜花盛开的村口,那一瞬间她是那么唐突和不适。

不过,祖父一见她,就像是丢魂的人寻得魂儿一样。第二天,左右邻居,三五个本家亲戚,几坛徽州人家自酿的糯米红酒,便算是完成一段婚姻。

多年来,祖母和祖父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几乎成了村里人家的楷模。

祖父一身好手艺,常年帮别人做工挣钱,唯独喜欢抽烟,69岁那年死于肺癌。

祖父死后,祖母一蹶不振,耳鸣的病日益严重,听力越来越差,很大聲叫她才听得见。

她坐在廊檐下晒太阳,一坐就是大半天,偶尔自言自语“不知你爷爷有没有烟抽?”

我陪她晒着太阳,“奶奶,川西好远滴撒,你一个来不怕吗?”

祖母竟然听清了,笑笑答,“我哪有想那么多撒,我只想着快点走,就能快一点见到你爷爷。”

斜阳洒落在祖母沧桑的脸庞,散发出一种安祥的光芒。

那你想回家吗?

想啊,但我不能回去,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你爷爷。

她心里想念生养自己的故乡,路途太遥远,充斥着太多不确定,她没有勇气再走一次,她怕这一次再也回不来,回不到有祖父的土地。

一年后祖母去世,临死前说,“别哭,我不怕,我要去找他。”

在场的所有儿女子孙都哭了,唯有她微笑着闭眼。

50年前,她为了爱穿越半个中国,50年后,她仍念念不忘去找祖父。

在她心中,有爱,便无天涯。死亡也不可怕,因为爱能穿越其中,没有爱才可怕。

我们知道,她带着对祖父的爱和记忆去寻他,也许在那里他们又可以相携50余载。

四、所有记忆和怀念,都为了更好地生活

死亡是我们不愿轻易提起的话题,因为这个词从嘴里说出来似乎会灼伤自己,我们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小时候特别害怕“死”这件事,爷爷去世时棺材在堂屋停放三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走近堂屋那块曾经摆放棺材的位置。

逢年过节,爸爸会带我和弟弟上山给爷爷烧香,站在墓碑前,心里敬畏少害怕多。

我们跪下来给爷爷烧纸钱,按照大人指示装腔作势的说:“爷爷过年啦,回来吃饭。”“爷爷,我来给你拜年啦。”年年如此。

遇到一些没人祭拜的墓地,爸爸说,你看,这家没人给他上香,多可怜啊。

我虽然似懂非懂,却也能体会那份荒野之中的孤独和寂静。慢慢长大逐渐明白:我们做的并不是真的能给他在另一个世界送去财富,而是向他表示我们每个人还记得他。

出嫁当天,爸爸又带我上山,冬季山野荒草丛生,简单清理墓前杂草,跪下来给爷爷烧纸钱。

这一次,没说话眼泪却先掉下来。纸烧完了,香点完了,轻声说“爷爷,梅梅今天要嫁人啦。请你保佑孙女幸福。”泪却止不住。

那一刻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嫁做人妇走进另一个家庭,和这个生我养我的家似乎要脱离联系,所以悲从心中来,忍不住掉泪。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克塔维奥·帕斯就曾说过:“死亡其实是生命的回照。死亡才显示出生命的最高意义,是生的反面,也是生的补充。”

我们纪念亲人,表面看是为了怀念,另一层意思,是把这种仪式化成某种力量,让自己更用力、更努力的生活。

老子在《道德经》里曾经说,“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精神不死,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应该如此,不失其所,死而不亡。

因为爱,有人真的忘记,因为爱,有人假装忘记。

我们忘记一切,只为了记住我们爱的那些人,我们记住一切,只为了更好地活着。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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