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电影《我的影子在奔跑》的“自我”观照视角
2018-01-28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210046
(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学院210046)
《我的影子在奔跑》是一部旨在为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孩子发声但又鲜为人知的优秀影片。剧本由广东作家胡永红创作,曾获“夏衍杯”电影剧本征集大赛一等奖。该片由方刚亮执导,于2013年出品,最早在2013年的柏林电影节放映。曾获金鸡奖最佳儿童片奖、上海国际电影节电影频道传媒大奖最佳导演奖、华表奖优秀少儿影片奖等。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复杂的原因,直到2018年1月份才正式在院线上映,国内也只有37万元的票房纪录。影片讲述的是一位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儿童与其单亲母亲之间的故事,是以小主人公修直的“自我”视角来“观照”他眼中的“真实”世界和母子亲情。
我们首先来了解一下阿斯伯格综合症和一般孤独症的区别。近年来,孤独症的发病率不断上升。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于2018年4月27日发布了一份针对2014年医疗记录的分析报告,数字表明全国范围内的患病率增加了15%:从两年前的1/68增加到1/59,也就是说平均每59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患有孤独症。阿斯伯格综合症属于孤独症谱系障碍(或广泛性发育障碍),具有与孤独症同样的社交障碍、兴趣狭窄和重复、刻板的活动方式。与孤独症的主要区别在于此症没有明显的语言和智力障碍。相反,有的智商还很高,甚至非常善于逻辑辩论和学术研究。这类“天才”人物在历史上并不鲜见,像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爱因斯坦、音乐神童莫扎特都是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
中外此类题材的影片已有不少。例如我们所熟知的《雨人》(美国)、《海洋天堂》(中国大陆)等著名影片,都反映了孤独症儿童或成人的生存现状,并呼吁社会各界对此类弱势群体加以人性化关注。但是,它们与《我的影子在奔跑》的“观照”视角却明显不同。《雨人》和《海洋天堂》更多地是从旁观者的视角来关注这类群体的“客观世界”,往往忽略了他们“自我价值”的具象体认和直观感受,以及他们强烈的人文诉求。如《海洋天堂》在故事结构上更具技巧性和强烈的戏剧冲突,讲述了孤独症患者大福和他身患绝症的父亲之间的感人故事,该片集中关注了孤独症患者家庭所承担的社会压力和生存困境,强调了此类家庭的悲剧色彩。《海洋天堂》原型是北京市星星雨的创建人田惠平与她的儿子。但事实上,当下许许多多的孤独症患者家庭包括田惠平本人所面临的问题和感受是多元化的。更多资料显示:在此类家庭中,很多父母因为及早对孩子进行了积极的干预,花大量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在机构和家中坚持不懈地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孩子后来在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有的症状几乎不明显了。这些家庭由此也获得了很多成就感和幸福感,有的家长甚至自己创办了孤独症训练机构,去帮助更多的孩子和家庭。从这个意义上讲,《海洋天堂》所描述的患儿母亲绝望自杀和父亲身患绝症的情形,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具有普遍性或典型性。这种以赚取观众一掬同情之泪的戏剧噱头,反而无形中大大地削减了影片的普适性和真实感。
与此相反,《我的影子在奔跑》没有一条完整的叙事主线和电影所“应该有”的起、承、转、合,在剧情安排上也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但电影看起来却并不乏味。全片由一些琐碎的生活片段串起,展现了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的平凡而“折腾”的成长历程。通过一些生活小事来推进剧情,生活化地去刻画人物,使电影显得很真实。导演把人物情感和人物关系始终放在第一位,把一个忧伤的故事以浪漫诙谐的手法叙述出来。事实上,养育阿斯伯格综合症孩子的过程非常艰辛,片中的母亲田桂芳因为儿子在幼儿园调皮捣蛋被拒收而甘愿停职去幼儿园当保洁员;因为儿子在她公司的重要文件上乱画而失去了她赖以生存的工作;为了儿子放弃了一段感情……。但是,影片并没有大肆渲染这些挫折和苦难,而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没有刻意去寻找这类孩子与普通孩子之间的不同,而是运用幽默的手法来诠释阿斯伯格综合症儿童的内心活动和独特视角,让影片充满趣味和哲理。像大多数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修直总是恶作剧连连,田桂芳也会像大多数母亲一样因为儿子总犯错而经常责骂、教训儿子。导演不希望人们来围观这个“另类”的孩子,而是希望人们了解他的成长,通过主角大量的“自我”旁白,来体现其丰富的内心世界,并借此诠释人性的真理:每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一个美丽而丰富的心灵世界,都值得被尊重。
在母亲田桂芳的眼里,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儿子与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只不过需要付出更多的母爱和耐心。影片中的修直比别的孩子更敏感,观察细致,具有非凡的数学天赋,如:他在数字上过目不忘;能用分割法求证祖冲之圆周率;知道蚂蚁天生是计算家,有独特的认路方法等等,因此他某些时候往往居于优势地位。在他的视角里,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应该被母亲保护,恰恰相反,他觉得母亲才是很弱势的,是需要去同情和帮助的人。儿子的这一视角在我们看来很有意思,完全颠覆了现实世界的价值观和逻辑关系。在这部影片中,编剧和导演对所表达的对象充满了尊重和理解(母子之间也是平等与尊重的关系),把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家庭的艰辛付出表现得含蓄而隐忍。
在本片中,导演大量使用肩扛摄像机的拍摄手法,放弃了很多传统的造型手段,保持一种自然的状态进行拍摄。与此同时,大量使用主观镜头来让观众理解修直的内心世界和他眼中的妈妈,表现的风格既有写实的部分,又有后现代的部分。写实的部分主要表现修直的日常生活,特别是他与母亲的生活细节,如母亲与儿子吃饭、坐车、送儿子上学等。这些普通的生活元素构成了母子的情感主线。影片后现代的部分主要表修直的精神世界:一切都是那么主观而美好。导演在色彩和声音的处理上用了夸张的手法和幽默的基调,以艳丽的色彩来表现修直小时候不善言辞的内心情绪,把声音通过变形、放慢等形式来突出某些情节画面的幽默感。值得一提的是,该片的片尾曲是曾经的超女曾轶可的原创歌曲《还能孩子多久》,与本片主题十分契合,使观众最后在心灵上接受了再一次洗礼。
该片这种“自我”观照的叙事视角为我们打开阿斯伯格综合症孩子真实的内心世界提供了一扇艺术窗口,不仅让我们更加客观地了解阿斯伯格综合症患者,从而深入体察他们在社交方面的困境和人性化诉求,还呼吁我们要用善于发现美的眼光去理解和关心他们,呼吁全社会用平等的观念、科学的方式和温暖的言行去帮助患者走向更加美好的人生,让他们不再感到孤独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