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族仪式音乐中的审美情真
2018-01-28安顺学院艺术学院561000
(安顺学院艺术学院561000)
布依族是一个沉湎于仪式中的民族,如所有的仪式都举行,一年有将近43个仪式。仪式是其民族精神生活的载体。我们可以通过仪式这一窗口,从一个侧面了解布依族的音乐。布依族的仪式已成为保存和发扬民族传统音乐文化的一种持久、牢固而又独特的形式,是本民族普遍传承的风俗习惯的总汇,并大大活跃和丰富了布依族人民的文化生活。彭兆荣这样看待仪式的,“它可以是一个普通的概念,一个学科领域的所指,一个涂染了艺术色彩实践,一个特定的宗教程序,一个被规定的意识形态,一种心理上的诉求形式,一类生活经验的纪事习惯,一种制度性的功能行为,一种政治场域内的策略,一个族群的族性认同,一系列节日庆典的展示,一个人生的礼仪的通过程序,一个社会‘公共空间的表演’……”。布依族的音乐就是在仪式这个展演的空间中得以展现。人类早期举行的各种多样仪式活动时,歌舞、乐器相伴随,布依族的音乐的发生也是如此。周国茂就这样说过“也许是有韵律的歌咏性的语言和诗与情感的微关系使先民们产生了崇拜的意识,并将其用与巫术和祭祀仪式,认为它能对神产生影响。”布依族的《摩经》全部以韵文的形式出现,适宜布摩的吟诵的方式以歌的调式塑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凝重的氛围。布依族的重要器乐铜鼓是仪式中演奏的器材,更是烙上铜鼓的信仰——神话与仪式的合一布依族日常生活的节庆仪式,也大量使用音乐来营造喜庆的氛围。可以说布依族的仪式与音乐密切相关,在不同的仪式中,使用不同的音乐是布依民众不同的情感抒发,有着实际社会功能,也有给人以的美的感受。
张中笑、罗廷华在《贵州少数民族音乐》一文中对布依族的音乐进行分类,他按歌曲的内容和演奏器材进行分类,可分为民间歌曲,乐器与器乐曲、戏曲音乐三大类。文中阐述了仪式中的天籁之音,人的情感来源于自然的感化。以布依族朴素的唯物论的观点,诠释了布依族的音乐的产生,正是人心感于于物的结果,不同的情感表现为不同的声音。正如荀子在《乐记》中指出“凡音着,生人心者也。情动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布依族对人生的悲欢离合
第一,布依族仪式则是宣泄人的内心情感、欲望的空间,仪式中的音乐抒发悲伤的情感。杨友明在《略论布依族民歌的分类及演唱程序》一文中依据音乐的不同功能对罗平布依族的民歌二级分类原则:欢调、悲调和山歌调。悲调在丧葬仪式中使用。除了丧葬仪式之外的其他任何内容,都可以用欢调来歌唱,比如布依族的婚礼仪式的民歌,迎客礼仪中的《迎客人的歌》等。悲调与欢调的旋律音调一悲一欢,一抑一扬,相互对立,布依族表现出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音乐抒发他们的喜怒哀乐,与仪式的氛围紧密配合。埃伦·迪萨纳亚克在《审美的人》中说:“在人类的口头音乐中,为日常口语提供表达形式和情绪色彩的自然产生的那些韵律特点——强和弱,延长音和重音、节奏、声音的抑扬和强度被夸张、加强和改变,从而增强其效果和感情色彩。”这种音乐的强化情感的特征,在仪式气氛的感染下,使民众情绪得到强烈的宣泄,甚至与仪式合而为一。埃伦-迪萨纳亚克认为“阿兰·洛马克斯把歌‘称为最有条理和间歇的发音’。实际上,洛马克斯把歌描述为一种仪式、行为、语词(本文)和音调因素在这种仪式中比日常社交中受到更严格的规定和控制”。可以说,音乐是仪式的重构,它们之间有着同质相应的结构形式。仪式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与音乐有着共同的情感发展趋向,是情感的演绎过程。布依族丧葬歌的演唱内容,由以下几支曲调组成:【立幡调】、【追叙调】、【献汤食】、【哭诉调】、【敬地脉龙神】等。与之相应的是立幡仪式、女婿在灵堂哭唱仪式和祭地脉龙神仪式等。不同的亲人对亡灵以音乐的形式诉说越来越悲苦的情感,从而而激发对亡灵的追忆之情。这种旋律听了使人想哭,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对于情感细腻的参加者,别人的故事也足以敲动心房。仪式进行程序中,每个环节丝丝相扣,节奏感相当强烈。布依族仪式的语言,可以念、唱,甚至有时是旁人听不懂的喃喃咒语,给人一种音乐的美感。在仪式中追求仪式过程和音乐音乐过程的对称和平衡的审美理念,带来的是情感的起伏,塑造的是庄重肃穆的氛围。
第二,布依族仪式承载着民族精神,仪式中的音乐抒发布依人自我的率真坦露,充溢着欢乐的情调。布依族歌颂纯洁爱情的的民歌,多用欢调中的“长调”演唱,如【敬酒歌】、【织布歌】等。其旋律音调具有朴实无华、纤细柔美、音调平和、一字一音的特色。这种音调旋律正是布依族刚柔相济、憨厚淳朴民族性格的流露,表现了其追求幸福生活的情绪色彩。黑格尔说过“真正的音乐美在于单纯的旋律虽然发展为性格特征的描绘,而在这种特殊具体化之中,旋律仍保持着灵魂的支撑和统一的作用,正像拉斐尔的绘画作品中的描绘性格,特征的方面始终保持着美的调质。”布依族美的调质则融化到悠扬的长调歌唱之中,长调朴实的感化力量于有声中呈现出民族的生活观念,是一种无形而有体的立体式民族音乐的美感。由于布依族是一个喜饮酒、喜唱歌的民族,因此产生了劝酒歌、定亲歌、送亲歌、接亲歌、起房歌、老人歌等酒歌,这些酒歌,朴实大方,讲礼好客,以多姿多彩的艺术形式,生动而有力地反映了布依族人民的社会生活,反映了他们特有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以及他们勤劳俭朴的高尚品德和美好的心灵。
布依族的喜事歌自古流传至今,通称“喜歌”。喜事歌包括婚姻仪式中的《提亲歌》、《开亲歌》、《进亲歌》、《回亲歌》;接待客人仪式中《做客歌》、《送客歌》;祝寿仪式中的《祝寿歌》、《生日歌》;新建房落成仪式中,用新编织的布来作礼物唱的《和堂歌》等等。布依族仪式的轮回,是其生存的透明清朗、本真意义地呈现。布依族中的音乐展现了布依人居住在这种自我本真的生存世界。
布依族婚礼仪式上八人演奏八仙乐(乐器包括两把长号、两支唢呐、两支横笛、一鼓和一钹)也有与上述提到的仪式和音乐同样相应关系。整个仪式高低潮与婚礼仪式活动的高低潮相对应,音乐布局的整体美感与婚礼仪式的安排齿齿相合,仪式的开放的意向性纳入了音乐审美的心理意识,音乐激发民族欢快的情绪为仪式推波助澜。婚礼是生命过程的仪式化洗礼,是生命阈限中的跨越阶段,音乐伴奏生命的新开端。
布依族乐器铜鼓更是民族生命的号角。布依族的铜鼓不随意敲出,只有在节庆或丧葬祭祀时才能敲出,有铜鼓十二则流传于世。蒋英《布依族铜鼓文化》叙述了铜鼓音乐的魅力。他说敲出铜鼓时,发出浑厚而变化多端的音调旋律,这种古老而原始的音乐表现形态,极富感染力。蒋英从各个角度阐释了这种器乐的美学价值。有原始造型艺术的美;有科学技术的美;有一物多用的使用价值的美;有深厚文化内涵的社会美。更重要的是蒋英认为铜鼓与其他乐器、舞蹈等配合演奏和伴奏,形成了独有的铜鼓音乐体系,(如铜鼓舞),可称为南方少数民族“打击乐”的真正的源头。铜鼓音乐文化记录布依族民族生存的曲折历程,铜鼓顽强的生命力(至今有流传上千甚至上万年的铜鼓)凭借它的“音响”感染着一代有一代布依族民众,是民族荣誉和尊严,凝聚力和感召力的象征。
总之,布依人将悲喜的情感体现在仪式音乐的执着信念之中,音乐的抒发的情真蕴藏在这种仪式带来的安乐、喜悦当中。仪式的过程也是心灵过程,每个仪式程序的完成都意味着离心灵的解脱又推进了一步。音乐能提高人的审美能力,净化人们的心灵。布依族通过音乐来抒发他们的情感,他们自然天性得到释放。布依族仪式中的音乐表现了布依人审美意义上的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