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围绕“美台军舰互停”激烈博弈

■孙晋蔚

2017年12月1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附加“美台军舰互停”条款的“2018财政年度国防授权法”，引起中国大陆强烈反对和严正警告。台湾当局故作镇静之余，岛内舆论则深表担忧。中美围绕“美台军舰互停”展开的激烈博弈值得关注。

一、“美台军舰互停”概况

“美台军舰互停对方港口”动议由来已久。2017年6月28日，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通过“2018财年国防授权法”，其中包含“美国海军舰艇常规性停靠台湾港口”条款。中国政府迅速表达反对立场并就美国“在涉台问题上的错误行为”向美国提出“严正交涉”。7月14日，美国众议院通过“2018财年国防授权法”，但将“美国海军舰艇常规性停靠台湾港口”条款改为“要求军方评估美军舰泊台的可能性”。近期，美国国会将此内容列入“2018财政年度国防授权法”，迫使特朗普签署，该议题再度升温。报道称，这项高达7000亿美元的“国防授权法”有诸多附加条款，美国国会借此表达其在一些议题上的看法，而有关“美台防务关系”部分就在这些条款中。在第1259条中列有7项对白宫不具强制力的“国会意见”，包括美国应强化与台湾的伙伴与合作关系；美国应定期移转让台湾维持足够自卫能力的防御装备与服务；邀请台湾军队参与“红旗”等军演；执行美台资深军官与官员互相交流计划；支持扩大台湾人员在美受训或与美军共同受训的交流计划；在西太平洋进行美台双边海军演习；考虑美台军舰重新相互停靠的适当性与可行性等。

一般而言，“国防授权法”正式内容具有较强约束性，而附加条款约束性相对较低。实际上，在美国“三权分立”体制中，多数法案附加条款执行与否，关键在于白宫、国防部等行政部门，与国会关系不大。特朗普上台后，由于诸多原因，施政受到国会制衡力度很大。耐人寻味的是，特朗普签署法案后声明称，注意到一些引起关切的内容，称“我们处理这些条文，会在符合宪法授权总统作为三军统帅及美国在外交事务上唯一代表的独有权力下，决定外国如何适用这些条文，并执行美国的外交”。声明显示，美国总统才是美国最高的对外决策者。

二、美国提出“美台军舰互停”的战略考虑

一是美国国内反华势力妄图“以台制华”。由于意识形态差异和惧怕中国快速发展等因素，美国内部长期存在一股反华势力，他们认为中国的发展壮大威胁美国的统治地位，到处鼓吹“中国威胁论”，在中国周边伺机挑起地区热点矛盾，暗中怂恿相关国家和地区与中国对抗。在当前国际形势中，随着美国综合国力逐步走向衰落和中国综合实力快速发展，美国在经济、军事、外交等领域可用于制衡中国的手段越来越少，台湾的可利用价值相对上升，于是美国“以台制华”的冷战思维死灰复燃。

二是美国不满中国处理朝鲜问题效果。特朗普上台后即面对朝鲜多次搞核试验和试射导弹的挑战，美国片面认为中国对朝鲜有巨大影响力，希望中国帮助解决此问题。之前的美台军售暂停、不提高美台军事交流层级等举措，无不为此考虑。因朝鲜核问题错综复杂，尽管中国做出了很大努力，但美国的强硬立场让中国的努力收效有限，但美国仍然怪罪中国，继而通过对台军售、“台湾旅行法”、“2018财年国防授权法”等表达不满。

三是美国妄图借太平岛提高在南海的影响力。“南海仲裁案”后，备受美国期望的菲律宾因杜特尔特上台而与美国“分道扬镳”，致使美国急于寻找新据点来补足菲律宾的“战略缺口”。蔡英文当局在南海政策上迎合美日“一边倒”，有可操作空间。太平岛扼守台湾海峡、巴士海峡及巴林塘海峡入口要害位置，距离中国大陆打造号称“定海神针”的永暑礁仅185海里，离西沙群岛不到500海里，如果美国掌控太平岛并在岛上兴建预警雷达，能有效监控中国在南海三个新建机场的军机、导弹等动态，对中国南海布局造成破坏性影响。台湾《中国时报》评论称，美国提出“美台军舰互停”意在太平岛，剑指南海。

三、“美台军舰互停”四大危害

一是美国对“一个中国”原则的背离。美台“断交、撤军、废约”是中美1979年正式建交的关键，美国军舰此后再也没有进入过台湾港口，即便是台湾2009年遭遇莫拉克风灾，美国丹佛号两栖船坞运输舰以救灾名义短暂停留，美国也要求其停泊在台湾外海，足证美国军舰靠泊台湾港口对美国与中国台湾海峡两岸的关系极端敏感。现在如果美国军舰未经中国政府批准进入台湾港口，将背离中美建交的严肃承诺，等于颠覆了中美关系的政治基础，是对中国领土主权的公然侵犯和挑衅。

二是严重威胁中国国家安全。台湾岛离祖国大陆只有两三百公里距离，而现代作战舰艇及舰载战斗机、电子侦察机的作战半径至少千余公里，如果美国军舰靠泊台湾，将严重威胁中国东南沿海地区甚至中国大陆腹地的国家安全。正因如此，克林顿政府在1996年台海危机时也未同意航母战斗群停靠台湾港口的方案。2015年美军两架F/A-18战机因为故障迫降台南军用机场，也是在不到48小时完成修护并起飞离台。

三是提高了美台军事交流层级。民进党当局亲美日、远大陆的政策，极想强化台美军事交流，但均在台面下进行。如果该法案通过，意味着美台军事交流公开化，军事交流层级进一步提高。双方在舰艇靠港停泊、海上联合整补、联合搜救与人道救援演练等，都有可发挥的空间，等同形成“准军事同盟关系”。

四是助长“台独”分子“倚美抗中”底气。蔡英文上台后，因其拒不接受体现“一中原则”的“九二共识”，两岸官方交流全面停摆，两岸关系一筹莫展。岛内执政绩效不彰，游行抗议此起彼伏，深陷内忧外困的窘境，执政满意度持续走低。在此形势下，美国释放“对台友善”讯号对台湾当局而言宛如获得一剂“救心丸”，认为这是台湾获得美国“保护”的重要“护身符”，加大了其“倚美抗中”的底气。

四、中国强烈反对，多方联动严正警告

“美台军舰互停”一提出即遭到中国强烈反对，多方联动严正警告，取得了一定效果。

一是多部门表态强烈反对。国台办发言人马晓光表示，台湾问题事关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也是中美关系中最重要、最敏感的问题。我们坚决反对美方与台湾进行任何形式的官方往来和军事联系。中国驻美公使李克新警告称，如果美国派遣军舰到台湾，中国就启动《反分裂国家法》“，美国军舰抵达高雄之日，就是我解放军武力统一台湾之时”。外交部发言人陆慷重申，中方一贯坚决反对美台进行任何形式的官方往来和军事联系。要求美方恪守一个中国原则和《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务必慎重妥善处理涉台问题。

二是军方行动强烈抵制。近期，解放军战机多机种、成体系、高强度“绕岛巡航”，充分展现了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台湾媒体统计，从11月22日10架解放军战机绕台算起，到12月18日运-8战机执行“远海长航”任务，1个月内绕台次数至少8次。自从2015年3月解放军空军轰-6K首度突破第一岛链进行远洋训练以来，前出岛链绕行台湾的频率，从一年数次到现今一月数次；机型也从一架轰炸机，到现在有歼击机、预警机、加油机、电子战飞机等多机型配合，而且基本都是挂弹飞行。17日下午，中国大陆空军官方微博“空军发布”展示了一段空军轰-6K飞行员录制的“绕岛巡航”视频：伴随着配乐“我和我的祖国”，解放军战机从起飞、升空一直到空中航巡，还有一幕画面中远方出现了山头。有消息称，此次绕岛巡航不仅机种配置齐全，巡航路线更是直指台军防护重要区域大武山，轰-6K所携带的空对地导弹KD-63能直接从洞窟门射入，瘫痪台军机库，具有很强针对性，引起台湾军方高度紧张。

五、美国软化政策立场，但或作为对华筹码

一是美国软化政策立场。特朗普签署“国防授权法”后，美国相关涉台官员和学者解读称，美台军舰相互停靠似乎不太可能。美国在台协会主席莫健表示，美台军舰互停对方港口“既困难又危险”。前美国在台协会主席卜睿哲说，特朗普若要执行美台军舰互访停靠，将不得不衡量明显的负面后果。前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包道格指出，行政部门考虑立法部门的倡议时，必须整体考虑美国的外交政策，从现况看来，美台军舰相互停靠似乎不太可能。与此同时，“美台军舰互停”也得到美国国内一些人支持，被提名出任国防部亚太助理部长的薛瑞福宣称“完全符合美国的一中政策”，对美国有实质益处，也与美国“支持台湾、吓阻中国”的政策目标一致。李克新发出警告后，还有一些美国政客借题发挥，鼓动搞“美台联合军演”等。

二是或将沦为美国对华谈判筹码。当前，合作发展是中美关系的主基调，美国不会因个别涉台议案为中美发展大局添堵，也不想因台湾问题与中国翻脸，美国实际上也没做好承担“美台军舰互停”后果的准备。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抛弃此法案，美国很可能将该法案作为与中国讨价还价的筹码。美国共和党历来有“亲台”传统，商人出身的特朗普精于利益谈判，其团队也很看重台湾的“筹码价值”，未来不排除美国内部各方势力在该法案的执行性上扮演黑脸、白脸的戏码，增加该法案的筹码分量，进而在经贸、朝核等问题上迫使中国让步。

六、台湾当局故作镇静，岛内舆论深表担忧

一是台湾当局要民众“不用担心”。台湾当局虽然意识到解放军“准备做非常实际的攻击航线”，但故作镇静，要民众“安心”。台湾当局领导人办公室发言人黄重谚表示，防务部门正在密切观察解放军战机巡航，并会做出及时和正确的回应。外事部门负责人李大维表示，美国不管公开、私下都告诉台湾其“一个中国政策”，包括“与台湾关系法”，美国对于中共“绕岛巡航”已经有行动。防务部门称，台军“依状况、按规定派遣机舰监侦与应处，解放军战机活动全程无特殊状况，请民众安心”。大陆事务部门副主管兼发言人邱垂正表示，陆方常态性巡航“升高台海及区域情势紧张”，台湾当局“具有坚定的自我防卫决心、意志”，呼吁陆方“自我克制，共同维护台海区域和平稳定及繁荣发展”。

二是蓝营态度谨慎。国民党民意代表江启臣表示，感觉大陆和美国“相互叫阵”，台湾的角色陷入微妙，“台湾可以得到什么，我们必须扪心自问”。前驻美代表沈吕巡认为，“美台军舰互停从实质互访改为评估案，现在更退为考虑案”，因此质疑对美国国会工作出现问题，呼吁台湾不要误读中美关系。前大陆事务部门副主管赵建民指出，“李公使”的发言是要让白宫知道美舰泊台严重性，因此“把话讲满”，让美国知难而退。前民意代表邱毅表示，蔡英文当局和美国国会“友台派”“相互表演”，“反华派”们借此实现了“以台制华”想法，台湾又一次变成了美国的“战略棋子”。

三是岛内舆论深表担忧。《中国时报》指出，虽然这些文字写入美国“国防授权法”，但若因此认为台美关系有所突破，未免过于天真。《联合报》称，特朗普可在日后与中国大陆打交道时当作筹码，但是台湾接不接受美方的“善意”，必须仔细思量利弊。解放军提到“绕岛巡航提升了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能力”，此话说给台湾听的。《旺报》称，解放军频巡航，向美日台亮剑，当局须深思。《中央日报网络报》指出，民进党当局的作为导致两岸关系迈向战争边缘，岛内民众要有维系台海和平稳定的共识，切莫让少数人的“台独”主张导致全体民众受到戕害。

总之，“美台军舰互停”给中美关系和台海局势带来复杂恶劣影响，中国大陆应密切关注后续进展，动员外交、国防等多种手段对美施压，坚决阻止美国行政当局付诸实施。同时也在两岸关系上有所动作，警告台湾当局不要挟洋自重，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