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探析与反思

2018-01-27贵州大学550025

大众文艺 2018年11期

骆源（贵州大学 550025）

阳宝山位于黔中大地、贵定县城西七公里许，在德新乡和宝山乡境内，海拔一千五百六十六米，分为前山和后山。《明统一志》载：“山高可百余丈，树木森密，殿阁崔嵬，诸峰环向。”阳宝山作为西南地区著名的佛教圣地，山上寺庙众多，庙宇修建形成大约于公元1426—1456年（明宣德至明景泰年间），距今约有440年历史，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在全县历史文物中，有很大的影响力，有较大的开发价值。

一、佛教在贵州的流传及寺庙建设

佛教起源于印度，西汉时传入中国，唐朝才传入贵州并迅速传播。唐朝中期，南诏频繁入侵唐朝南部边境，唐中央政府为抗击南诏，在山西、陕西招募世家大姓入住贵州，这些北方移民有的信仰佛教，入黔后开始兴建寺庙，广传佛教。在唐代，贵州主要的寺庙有遵义红花岗大悲阁、绥阳金山寺，桐梓金锭山寺，习水景福寺，仁怀永安寺，正安蟠龙寺，沿河福常寺等等。从地理位置上看，这些寺庙都位于黔东及黔北地区。宋代，贵州的土官土酋热衷崇佛兴寺，佛教影响深入少数民族地区，贵州腹地开始建寺。元代，随着佛教的传播，寺庙建设更加向黔中、黔南地区发展，贵阳大兴寺，安顺圆通寺皆在此时期建造。明代，中央政府在贵州建省，设立布政使司，于交通要道设立卫所，大力施行军屯、民屯，致使大量中原地区的人再次进入贵州定居，信仰佛教的移民在住地建寺庙，为僧人入境提供了条件。僧人进入贵州，也使得明代时期的寺庙建设不但有士民参与，也有僧人自行建设。贵阳东山三省寺，安顺东林寺，平坝天台山伍龙寺，普定玉真山寺，贵定阳宝山莲花山寺等，均是明代僧人所建。清代，贵州省内寺庙建设没有前朝之广泛，反而由于各种原因遭到破坏，咸丰、同治年间，贵州战事不断，许多佛教寺庙毁于战火。“庙产兴学”在贵州的实施也使寺庙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二、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

阳宝山分为前山和后山，前山名莲花山，为阳宝山主峰，海拔1686米，后山叫飞凤山，较莲花山略低。莲花山巅的莲花寺，始建于明嘉靖年间。清嘉庆年间，对寺庙曾作过修葺，此时的莲花寺，包括山门、关帝宫、真武殿、观音殿、韦陀台、大殿、玉皇阁、配殿、千佛塔等，已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寺庙。该寺多为石木结构，坐西向东，前后共四进院落，占地面积约2000平方米，四周有石墙围护。

莲花山雄伟壮观，周围古木参天，雀飞鸟跃，莺歌燕舞。莲花寺大门正中有“白云常在”四个大字，系石雕横匾。门前有一座用一尺见方的青石砌成的平台，高约3米，宽约4米，长约5米。莲花寺各个殿堂均有菩萨塑像。大殿前大院约长30米，宽约50米，系用一尺见方石板镶嵌而成。其中有一莲花石雕，直径约4米许，花瓣长1米余，花蕊乃颗颗石珠，大似馒头，光滑洁白。此系莲花像形浮雕。大殿内有金身大佛三尊，释迦牟尼剧中，高约5米，肩宽3米；左、右各一尊，较释迦牟尼塑像小些。两旁有十八罗汉，大佛前有四大金刚站立，高约3.5米。金刚稍后有两人合抱大柱六根，高10米许；神像前有常年不断的香火，神龛上有供果及其它食品；中挂善男信女匾联。韦陀台位在进大门后，真武殿、关帝宫位于韦陀台两侧，静室（主持住房）位于大院右侧，静室后侧有厨房，大院左侧是厢房，供游山者住宿。玉皇阁位于大殿后，从大佛背面走出，沿上数级石坎，就可登上玉皇阁。此阁高三层。乃木质结构，高约十二米。最上层供玉皇塑像。从玉皇阁右侧走出，沿过石子小道约半华里，可见一“龙井”，其水清澈透明，井底有一龙头木雕，故此井得名“龙井”。

飞凤寺位于阳宝山后山飞凤山上，位于莲花寺“龙井”北，约20分钟路程。据记载，明万历二十四年年僧白云到此，见此山奇胜，增建千佛塔一座，同时于后山建飞凤寺。清嘉庆年间，对寺庙曾作过修葺。一四川商人也于此时在飞凤寺后增建佛炉。飞凤寺包括云池殿、大佛殿，佛炉等，也已初具规模。和尚塔墓群位于莲花寺左侧数万平方米的斜坡上，是阳宝山和尚墓地组成的塔林，是贵州最大的和尚塔墓群，其规模在全国仅次于河南少林寺塔林。和尚塔墓群至今仍有大小塔墓百余座，其中，石刻塔坟124座，石墓71座，小土坟数百座。从清康熙初年至光绪末年均有埋葬者。其中，康熙元年所立“曹溪正脉嗣成祖师讳然蒲号瞿墓”，与雍正十一年所立“特恩示寂僧网司法顺号耳明觉明墓”为最大。这两座塔墓分三层，底层为方形，宽4米，高1.5米，砌石面上有花卉、鱼鸟等浮雕图案。二、三层均八方棱形，也有各种虫鱼花草浮雕。塔顶高约1米，由三个扁圆石雕和塔刹重叠而成。其它较小塔墓尚有不同建筑风格与石刻图案。

从建筑规模上看，阳宝山佛教建筑规模庞大，以莲花寺为例，寺庙建筑风格均是中式建筑风格，其建筑之美就响应在群山、松柏、流水、殿落与亭廊的相互呼应之间，含蓄温蕴，展示出组合变幻所赋予的和谐、宁静及韵味。从宗教文化上看，阳宝山佛教建筑的一大特点就是佛家道家文化同处一庙之内，“关帝”、“真武”、“玉皇”乃是道家名词，属于道家文化，“观音”、“千佛”属于佛家文化。佛道二派同处一山、居于一寺，成为佛道文化的一大胜景。这种佛道同寓一峰的奇特文化，风水内涵与人文内涵两相呼应，浑然天成，堪称天下一绝。

然而，阳宝山庞大而又辉煌的佛教建筑群并没有保存到今天。乾嘉时期苗民起义，稍有毁坏；嘉庆中，曾加以修葺；同治中，毁于战争；光绪中，山僧宗定募捐重修，惟千佛楼巨而巧，实难修复。 20世纪50年代初，阳宝山尚保存完好。1958年曾在此创办农业中学，有师生百余人。1959年将寺内的木料拆下山修建农业中学，不到半年时间，庙宇全部被毁。寺内的铜佛像和形态各异的铜铸罗汉像，1958年被盗卖，其他塑像和雕像，亦相继毁坏。现莲花寺仅存遗址，飞凤寺的残破殿宇，已为当地农民居住。

三、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开发与保护

贵定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是贵定多元化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建筑风格、书法艺术拥有很高的审美、文物价值。因此，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的修复也是对阳宝山数百年文化价值的肯定，同时，也会带来巨大的经济价值。然而，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的修复是一件浩繁的工程，我们必须提高认识、认真对待，肩负起应当的责任。

“阳宝山国际旅游度假区”合作开发框架协议的签订充分体现了社会对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价值的肯定，因此，我们应该认识到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修复工程存在的优势。首先，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得到了政府的充分认识与肯定，“一九八一年底，阳宝山经县人民政府批准已列入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底，贵定县举行“阳宝山国际旅游度假区”合作开发框架协议的签订，力争将阳宝山打造成贵州旅游的名片。其次，大量记住阳宝山佛教建筑的文史资料仍然保存完好，“《（嘉靖）贵州通志》卷二第三十七页，《（康熙）贵州通志》卷六第五页、卷二十二第六至八页、卷三十二第五十一页，《（乾隆）贵州遁志》卷五第七页，《（民国）贵州通志》古迹志（一）第十八至十九页，《（民国）贵定县志稿》第五，一百零二至一百零三、一百零五至一百零六页，《（万历）黔记》卷九山水志中第七至八页，《（道光）贵阳府志》余编卷十四第二十三页，《（道光）黔南识略》卷二第八页，《（民国）畅园诗草》上卷第六、八、九页，《（民国）贵州名胜古迹概说》第三十页。”等古籍均对阳宝山做了系统叙述，有利于后人了解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的原貌。再次，阳宝山佛教建筑在历史上虽然因兵乱遭到数次破坏，但后来都进行过修缮工作，其修缮经验仍值得学习借鉴。同时，阳宝山佛教建筑遭到大规模破坏是在1958年及其之后，因此，当地年长的民众仍可清楚记得阳宝山佛教建筑的原貌。最后，阳宝山作为西南三大佛教名山，名声显赫，政府提出对阳宝山的修复政策，势必会得到社会各界的鼎力相助与资金支持。

阳宝山佛教建筑现在仅仅剩下断壁残垣，仅和尚塔墓群保留至今的数量尚多。因此，我们应该充分认识到修复工作的困难。第一，修复工作浩大而又困难重重，“光绪中，山僧宗定募捐重修，惟千佛楼巨而巧，实难修复。”，“莲花寺建筑群现存断墙残壁，飞凤山大佛殿、云池殿残破殿房，现为生产队社员增住。佛像全毁，嘉庆中维修莲花寺记事碑尚在，可惜年久风化，字迹模糊不清，无法辨认。”第二，地区经济欠发达，经济基础薄弱。2015年贵定县在全省47个非经济强县预排名第7位，地区生产总值完成69.76亿元，税收收入完成29.08亿元，贫困乡镇发生率达到10%。大量资金对阳宝山佛教建筑群修复工程的投入势必会加重贵定县的财政负担，也会加重贫困人口对修复工程的误解。同时，建筑遗址位于农村山区农民收入低，缺乏对古建筑遗址的保护与维修，居民也缺乏对古建筑遗址的保护意识，任其破落，损毁，使古建筑遗址的整体环境遭到了不必要的人为破坏。第三，佛教文化传承性丧失。“1959年将寺内的木料拆下山修建农业中学，不到半年时间，庙宇全部被毁。”此时，佛教文化信仰应经得不到当地民众的心理认同，并且，该地山区农村村民大量外出，使村落逐渐老龄化、空心化，从而加重了该地区佛教文化的延续危机。

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的修复势在必行，应当如何修复应当三思而后行，笔者为此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修复工程的进行以保护环境为前提。阳宝山佛教建筑遗址是佛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修复过程中，我们应当适应、保护当地生态环境，做到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实现佛教建筑与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杜绝因不正当开发而导致山体的石漠化现象发生。

第二，发挥当地群众的参与力度。根据上述分析，当地群众对佛教文化信仰的丧失是修复工程面对的一大困难，并且，当地民众依然占据残破殿宇当做民房。动员群众参与修复，既可以帮助当地民众改善生活条件，又可以增加民众对佛教文化的理解，有利于修复后阳宝山佛教建筑的可持续发展。

第三，优化产业结构，避免单一化发展。阳宝山景色秀丽，佛教建筑修复竣工之后必然会使该地的旅游业及其他行业的迅速发展，带动经济增长。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要加大对文化效益的开发力度，加强对佛教文化的宣传、创作与创新，使阳宝山能有长久发展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