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以来中国画的语境与语义
2018-01-27四川师范大学美术学院610100
熊 莹 (四川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 610100)
一、“南北宗论”的语境
元代的赵孟頫所提倡的复古,是对唐宋盛世的追慕和反思,主张在绘画系统不变的前提下重树对古人作为时状的权威象征。到了明末期,经济市场对绘画有着巨大的影响,董其昌梳理历史的动因之一便是处于对这一时状的忧虑,就是语义过于的丰富所造成的一种对语义本身的逃避。赵孟頫与董其昌都是倡导复古,但是两者却大有不同,赵孟頫的落脚点在于历史即存的秩序,董其昌的复古不再是对原有秩序的回复要求,而是直接面对所指的系统,他的复古主张其实是梳理中国绘画发展脉络的基础上构建新的规导秩序。董其昌对绘画史的具体分析、总结主要起自于唐,着力于宋元和明初、中期。因此他把“南北宗”的分叉点和“文人画”的起始点都归结在唐代。董其昌详尽地列出古人的众法之中的可学者、不可学者、当不当学者,易学者、不易学者,什么法向谁学等注意事项。虽然王维、米芾、倪瓒等人都是董其昌一直推崇的人物,但是他们的“习气”与时状语境中能指系统的恶性膨胀和由此而造成的时弊有直接关系,所以在师法上被排斥,师法古人是和这一“习气”相离的途径之一。在董其昌的概念体系中,他对绘画高度成熟后认识到自然传神,能够“合”的形就是能够“传神”的形。董其昌对绘画分宗的历史背景,至少可以追溯到魏晋时期,与“南北宗论”同构的中国文化的审美理想在此时已经昭然了。鲍照比较谢灵运的诗和颜延之的诗,谓谢诗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颜诗则是“铺锦列绣,亦雕缋满眼”。
二、“四王”的语义
“四王”是以董其昌以“南北宗论”命名的中国绘画新战略的实践者和成就者,从“四王”画派盛行之时起,便决定了其中国绘画史不可动摇的地位,由于其深远的历史影响,决定了“四王”是一个合乎当下的课题。绘画作品一旦完成便脱离并且超越了它自身的创造者,以其客观自主的方式存在历史的行列中,成为展示人类文明演进的成果之一,因此即便是画家本人,也无法改变作品所蕴含的意义与价值。绘画作品最重要的语义载体的“四王”的本然语义,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与社会的变化而发生变化。清代的绘画语境基本上是以笔墨为主题词,这就表明笔墨取形色而代之的根本趋向并未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四王”与龚贤、石涛等人的创造性努力,从根本上说只是权宜性地缓和了中国画的内源性问题。由于西方绘画强调形色写实的传统和特征,正好与中国长期搁置形色的史实互补。我们可以通过“四王”语义的生成语境的展示,可以看到,无论是以肯定的态度为主的文言语义,还是以否定态度为主的白话语义,其实都是为了解决中国画的内源性问题,是针对同一问题的不同努力方式。
三、“海派”无派
“海上绘画”的形成在时间上大抵与上海成为开放的通商口岸同步,也就是说若果不是历史选择了上海对世界全方位的开放,那么自我性和现代认同的问题就不会如此地使我们无法回避。 海派是指一个绘画风格流派还是一个地域内的绘画实际情况,也只是仁者见仁的事情。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海上绘画”把它视为绘画流派或者风格流派也是完全不符合基本的学术逻辑,但是在人们日常的语境中来看,“海上绘画”又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一个接近于历史或者学术意义上的艺术流派。由此可见“海上绘画”在学术语境和日常语境之间存在着的差异是十分明显的。学术语境以逻辑为基础,日常语境以自觉为依据。倘若这两种语境对同一件事情的描述出现十分显然的差异,那么这一事实本身就表明了被描述的事件不仅是一个复杂事件,而且是一个与描述者有着直接联系的事件,亦即一个相关的复杂事件。
四、二十世纪的时状语境
创新,改良等是二十世纪绘画的关键词,这个既是20世纪绘画的逻辑起点也是20世纪绘画的特征渊源。对于20世纪山水画的逻辑发展来看,其“衰弊”的判断不仅是“山水画”在20世纪存在的依据,而且也是其合理性所在。从“衰弊”的判断,到改良创新的行为,20世纪的绘画真实现象,所以无论如何用什么样的方法与观点来审视20世纪的绘画,直接面对这一现象是无可回避的。
“衰弊”语境的建立,导致了山水标准的“缺席”,标准的缺席,誉言之是多元,毁言之是失范,20世纪的山水画大体上就处于这种“多元”或者说是“失范”的境地之中。所谓的多元也就几元:其一是运用“衰弊”断言者的直接参照依据是西方古典主义的视觉还原叙事原则,即所谓的写实,以透视、光影之类为利器来改造、拯救山水。在栩栩如生的视觉还原快感中,将宣纸上的水彩风景画,作为新生的山水画;其二是运用“衰弊”断言者的延伸参照依据是西方后现代主义的观念物化叙事原则,运用笔墨以外的所有手段实现颠覆笔墨,拯救山水。在笔墨等于零的旗号下,原创出林林总总的后现代中国版,并且以此作为山水画的未来预示。上述两者因为“他者”立场的鲜明,所以尽管有自谓的“山水”形骸,却大体上在“风景画”或“当代作品”的范畴内成立。却依然执行山水画传统便是第三元了。这栖息在笔墨的诗意领域内的山水,则在山水画自我性的支持下,寻觅着个我的现代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