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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样的音响观念 新颖的艺术视角
——从宝岛“丝路”乐响看“一带一路”音乐的现代呈现

2018-01-26王安潮

音乐天地(音乐创作版) 2017年9期
关键词:民乐丝路音乐会

文/王安潮

台湾九歌民族管弦乐团在“丝绸之路”主题音乐的展演上有其特有的诠释视角,他们以精湛的技术为基础,将新疆各地的音乐素材进行了现代呈现,以精心布局的情境转换,将“一带一路”语境下的专题音乐进行了精妙呈现。

“一带一路”全球经济战略思想的提出,也带动了文化发展。近年来,“丝路”音乐作品的创演繁兴,各家使出浑身解数,要在其中展现各自的风采。除了“丝路”沿线的省区占尽地理优势而大力挖掘本地资源外,包括台湾的音乐工作者也以其“局外人”的视角进行了特有贡献,是对这一文化思潮的有力补益。尤其值得强调的是,他们站在多元音乐文化的语境,以地理所处的对国际化诠释的特有方式,给“丝路”音乐主题以新的解读,给沿线的省区在创演上以新的启发。在“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中可见到那些以别样音乐手法来诠释“丝路”题材的音乐家们,《中国台湾九歌民族管弦乐团西安音乐会》就是这一语境中的代表性探索,他们的技艺采用更为国际化的形式,如声响布局、音色融合、音量对比等,这些表现手法及其观念值得细细品读。

1 南国民乐风情的艺术视角

与国内相比,宝岛台湾的民乐演奏家一直给乐迷以更注重传统技艺的印象,可能是远离民乐发源地中心较远的距离感缘故吧,艺术家们的审美更注重本原形态的民族器乐演奏技艺及其韵味的呈现,他们将民族器乐称之为“国乐”。尤为可贵的是,岛内除了“台北市国乐团”等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乐团外,还有许多大中小型乐团遍布各地,据陈澄雄介绍,经常演出的乐团就有100余众。他们较早与欧美音乐接触所获得的开阔国际学术视野与本来就有的乡情浓郁文化气度,使他们在民乐的解读上具有民族化、国际化的特色之外。他们立足本土,走向世界,传播了中国传统器乐音乐文化!“九歌民族管弦乐团”(下称“九歌”)就是有着深厚传统民乐演奏技艺和浓厚乡土情怀的团队。

参演于“丝路”艺术节的“九歌”乐团的16位演奏家可谓个顶个地棒!每一位坐下去是一位整体合奏团队中一员,而站出来就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独奏者。如音乐会的上下半场各5首协奏曲的独奏就是由团员之一者所完成的,如此多的技艺高超的独奏者,在同类的乐团中还较为少见。而据各方向的专家人士称,协奏曲中的独奏部分多是技巧难度极高者,有的堪称该领域的顶级水准,对其成功演绎,可见“九歌”演奏员的技艺水准之高。尤其为人称道的是,像这样的曲目“九歌”还有多套,已经形成一个一个的专题性系列,如印象系列、古蹟系列、大师系列、新秀系列、儿童民谣系列等,由此而适应了不同的欣赏人群和不同区域,尤其吸引了一批新的听众群,即非业界的普通爱乐者,使“九歌”这一年轻乐团体现出传统继承基础之上的创新型活力。

由此可见,来自宝岛的民乐团“九歌”在带来南国民乐细腻风格之余,还带来了别样的民乐发展样态,表现在此次音乐会上,他们展演的作品在学术视野上,不仅具有开拓创新的“丝路”主题,还能打破固有乡土区域的羁绊;不再仅以台湾作曲家编创的作品为主,而是“反客为主”,把大陆作曲家的民乐代表作纳入其中,娴熟的技艺使其能一部部地信手拈来。且据技术总监孟美英女士介绍,他们长期与国内外的作曲家、演奏、指挥家合作,扩展曲目,变换风格,带来了年轻乐团应有的活力,将继承创新民乐的己任诠释殆尽,这使得其民乐发展观念更为新锐、灵活、开发、多元,由此展现出南国特有风情与气度。

2 多风格技艺的驾驭能力

“九歌”在选曲和技术呈现上有着较为开阔的学术视野。虽然此次专为“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而来,以“丝路”主题的作品为主,但他们的选曲范围之大还是较为令人赞叹的!

其风格之一是主题集中鲜明。上半场除了合奏的开场曲《桃花开》(黄新财曲)带有《凤阳歌》的某些曲调,终曲笛曲《洄澜音诗》是西南音调而略显南国风情外,其它作品均是形态各异、风格多样的“丝路”题材作品,有些为大家所知,有些则是首次出现在古城舞台。上半场有陈莛芳中阮演奏的《丝路驼铃》(宁勇曲)、何尹婕中音笙演奏的《维吾尔人之歌》、施懿珊高胡演奏的《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陈钢曲、刘长福改编)、薛伊伶琵琶演奏的《天山之春》(乌斯满江、俞礼纯曲,王范地编曲),下半场黄子钰扬琴演奏的《天山音画》(黄河曲)、陈家琪柳琴演奏的《塔吉克舞曲》(王惠然曲)、黄汇颖二胡演奏的《天山风情》(王建民曲)、李晋龙中胡演奏的《牧羊女》(曹元彪编曲)、梁雯婷竹笛演奏的《阿娜尔古丽巴拉》(顾冠仁曲)等。“九歌”站在世界大文化的语境中,对“丝路”主题作品进行了大范围地精选,不厚此薄彼而将其协同呈现,而其“丝路”各区域题材作品的逐一触及,从而将音乐会主题集中,尤其以新疆地域的音乐题材为主,展现了他们对“丝路”主题诞生腹地的认识侧重,这种鲜明的选曲视角及其诠释角度使其展演获得称赞。

其风格之二是音乐形态各异。在音乐形象的塑造上,展现了“九歌”在“丝路音乐”诠释上的技艺风采,他们在传统与现代之间自如转换的娴熟技艺和风格把握,惹来观众的不断叫好!从个人技艺的展现上来说,上述作品中有的需要深厚的传统技艺支撑,如《维吾尔人之歌》《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天山之春》《牧羊女》等,民间性音调及节奏需要具有“局内人”的理解力方能在微妙之间体现风格之魅,演奏者抓住了西域诸地音律特点,尤其是在各种小二度的不同宽窄上展现出特有的味道,再加上节奏(尤其是附点、切分等节奏上)松紧度上的宽窄变化,展现了这些地方音乐形态上的随性与洒脱风格,将旋律之美诠释得游刃有余。在现代风格如《丝路驼铃》《天上风情》等作品上,演奏者又能做到宏观结构的控制,使得乐曲的起承转合的线性渐变原则得以很好体现。

其风格之三是表演细腻清雅洒脱。如果说南国的丝弦乐演奏因其细腻而博得大家称道外,如陈莛芳的中阮、施懿珊的二胡、薛伊伶的琵琶、陈家琪的柳琴、黄慧颖的二胡、李晋龙的二胡等,林妍彣与梁雯婷的竹笛、何尹婕的中音笙的演奏如此大气舒展,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林妍彣演奏的《洄澜音诗》(黄新财曲)变化较多,从曲笛到梆笛要用四支笛,她的演奏或清亮飘逸地展示出梆笛的清雅之气,或低徊宛转展现出曲笛淳厚圆润之声,听来令人情绪洄澜;梁雯婷演奏的《阿娜尔古丽巴拉》(顾冠仁曲)抓住了笛曲核心音调进行不同色彩的逐层展开,将多种笛子色彩进行了基于民间音调地展开,逐层叠加的色彩变幻好似作品曲名所富含的特定意境,其律动与色彩令人不禁闻声起舞;何尹婕演奏的《维吾尔人之歌》(冯海云曲)与前者音乐风格相似,都是取材民间曲调的变奏,但曲中的细腻笙声变化则是同类作品中少见的,尤其是他所抓住的笙乐音乐在各种演奏法上所蕴涵的形象感,或欢歌奔放或情意绵绵,或大气舒展或细语倾诉,这种注重传统音色的现代化审美开发,展现了演奏者丰富的技艺表现力。

多风格的作品驾驭展现了“九歌”国家化的民乐观念及演奏家们技艺的精湛,也展现了他们在继承传统上的深入理解,整个音乐会没有那种特别追求新奇音响的尝试之作,多是基于传统音色的进一步发展之探,这是他们在丰富的演奏市场历练中形成的个性风格,值得国内同行借鉴与参考。

3 巧妙的情境转换

音乐会表现的内容不仅限于演奏技艺和作品音响,它还要具有整场音乐会的结构布局。“九歌”音乐会在全面考量情境构造的基础做了深思熟虑,能适合观众在观演中的审美需求与情境变化,观后,能给人以整体布局巧妙之感。它在整体上注意了主题音乐形象的构建,即“丝绸之路”音乐,又在上下半场的音乐情绪设计上注意了起承转扬的情绪处理。也就是说,从开始音乐会兴趣氛围的点燃与营造,经由各种丰富多样、情趣各异的“丝路”风格作品,最后达到音乐会兴奋点的促成,观众所需的审美多能在合适的时候出现。这是演者及其策划者长期艺术实践的结果,也是本次演出巧借“丝路”主题所做的案头工作。

首先,音乐原作的情绪赋予情境转换的本体之利。按照审美规律,音乐会的开场与尾声是领与结的关系,领得好、结得好就能事半功倍!上半场的开场曲合奏乐《桃花开》较好地激起了观众的情绪,欢快是其基调,秀美是其内涵,点燃情绪是其表征,这个场开得好,情绪领得到位。之后的情境承接直奔“丝路”音乐主题,以《丝路驼铃》简洁地转换,该曲较好地发挥出中阮饱满坚实的弹拨乐特点,将丝路的舒展与悲壮以多种形态展现。《维吾尔人之歌》是情绪的转折,甜美之中半含着奔放,将维吾尔人歌舞的性格进行了情境化展现。《阳光》是情绪的深化,有史诗般的纵深感,将丝路主题进行了宽幅地引申。从《天山之春》开始,情境逐渐趋于明丽而外化为对地方风物的歌抒,虽然这是一首歌曲音调的发展,但因变奏的手法巧妙,从而也能塑造出令人不断欣喜的情境感,场境感。《洄澜音诗》无论从篇幅还是情绪发展上都是上半场音乐会之最,也为其成为音乐会在情境营造的高点形成,具有一定的点化之效,再加上笛子音色在乐队上的通透清亮,以及乐曲在情绪推展上的开放式叠加,最终使音乐会的上半场达到情绪的高点,完成了艺术情境塑造的完满收官,也使观众对下半场的表演充满了期待。

其次,音乐场境的层次赋予情境转换的线性布局。中国音乐审美讲究线条感,讲究逐层展开的渐变原则,“九歌”的音乐会利用了这一特点而为其音乐情境布设。如其音乐会下半场,它在情境营造先以弹拨乐扬琴曲《天山诗画》开启,柳琴曲《塔吉克舞曲》承接,二胡曲《天山风情》引申,中胡曲《牧羊女》推动,笛曲《阿娜尔古丽巴拉》的宽幅音势而推动音乐会达到情境营造的高潮。这种情境的营造遵循于中国传统音乐线条的布设,它以线性衍展的结构思维,及逐层发展的情绪为审美依托,符合于观众在赏乐进程中的情感之需,也来自于对不同场景中情绪的需求,松紧与缓急的变化收放有序,它较少运用情绪的回落或再现式手法,所以更容易将观众音乐情绪直接引入到民乐表演的情绪之中,而非波折变化的“损耗”延误情绪推展的契机。这种演奏美学构建得益于演奏技术的精湛,当然也来自于长期的音乐会运营经验。这种整体化音乐情境的营造也是当下音乐会注重个性技艺中所忽视的,为同类演出中缺失或忽视的,是值得借鉴之处。

情境的转换既是音乐会满足观众审美需求的基本之需,也是表达其音乐理念的理性筹划。“九歌”以其大量的音乐会演出经验,在多是观众常见曲目上展现了自己的演绎特色,充分考虑观众的审美需求,较好地眷顾“丝路”的场景氛围,以“巧”迎合了观者之需,以“精”适应了艺术节的主题,从而展现其音乐制作的宏观构思与艺术理念。

4 不足及建议

当然,“九歌”作为小型自营性团体,也有一些技术的瑕疵亟待解决,有一些艺术境界亟待提升。其一是拉弦乐的音准问题,表现在《阳关》与《天山风情》等曲中的高把位都有不同程度的音高不到位或错误;其二是弹拨乐弹挑技巧的灵敏度问题,表现在《丝路驼铃》《维吾尔之歌》《塔吉克舞曲》《天山之春》等曲中,在不同部分(有的在中音区、有的在高音区)有弹挑动作不灵敏而导致节奏错乱,从而使演奏者处理中出现不同程度的慌乱;其三是笛子音色的通透问题,在两部笛曲中的中高音区都有笛子音色发暗或哑裂的问题,也有弹吐音不轻巧的问题,还有旋律音转换中的连贯问题;其四是大型作品的整体驾驭感问题,音乐会中的大型、现代性作品少见,就《阳光》《天山风情》《洄澜音诗》《天山音诗》等作品来看,都在大型作品的宽幅控制上失衡,有些不应快、强之处过度用力,有些需要细腻、转折之处又过于随性。

这些不足之处的解决,首先在于要在理念上重视,锤炼基本功之态度不可放松,尤其是对新近出现的用于新音乐的现代技法,更应重视并加强钻研,对传统技艺也要千锤百炼,固本求新;其次在于求教于诸家,乐团利用其巡演四方的过程中,放下架子,请教于各地的专家和能手,具体问题具体解决,这样有的放矢之途,方能快速找到自身弊端的解决之道;再次在于扎实既有成果,不能一味地寻求新作品而忽视了巩固既有成果,要妥善处理好开拓创新与继承发扬之间的关系,祛除年轻乐团常见的毛病。

结 语

宝岛台湾以其别样的艺术观念,将“丝路”音乐进行了特有南国风情的细腻处理,其清雅与洒脱的风格,从而带给“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别样的景观,它丰富了丝路主题音乐的表现和音乐情境的营造。其新的诠释手法和演绎风格,在丰富同类演绎手法之时,也将带来宽幅的诠释美学和临响观念的外化,并由此带来“丝路”乐响的现代呈现思考。一是开放包容的气度问题,如何将众多的“丝路”主题音乐作品纳入到表演团体的视域中,不能固守区域音乐文化保护的狭隘观念,不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保守之法而排斥它域、他人之作,要广开门径,兼容并包,将国内外作曲家的“丝路”主题音乐创作纳入其中,坚持优秀作品的推介,这样才能将“丝路”主题音乐发扬光大。二是技巧的现代锤炼问题,如何适应现代音乐作品对演奏技艺的要求,这就要求演奏者不仅要紧抓每种乐器的传统技艺,固本方能开源,要开拓甚至深研创新型技艺,要配合作曲家及作品的表现之需,探索适宜于“丝路”主题情韵表现的现代技艺,另外,还要以演奏而来积极促进与推动创作的外延化发展,探索适宜于观众现代审美之作。三是音乐形象的集中塑造问题,如何以专题性的音乐会甚至音乐剧场的形式来展现宏大的“丝路”主题,是摆在当下民族器乐音乐家们面前的紧要创演问题,尤其是对于当下“丝路”文化氛围中出现的急就章式的、拉郎配式的音乐会,“九歌”的这场音乐会无疑提供了参考。有的筹划者以从长安出发西行的路线安排音乐会的线索,展现音乐叙事的地域情境;有的以人物游记的场景变化来安排线索,亲切可感是其成功基础;有的以集中的地域音乐材料之作来展现西域美景,以情绪的波折变化展现“丝路”风情。不管何种,其前提是要有集中明确的、意境深远的、品味高尚的“丝路”音乐主题,这才配得上“丝路”宏大高远的文化定位、战略坐标。本场音乐会选取了新疆地域的主题音乐,以快慢相间、情趣各异的作品分布其间,再加上精选、精演、精炼的精品意识,值得同类音乐会筹划者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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