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数十载伤别离
2018-01-26徐廷华
徐廷华
对一个人的景仰,常会在心里牵挂着,我和陈乃祥老师相识几十年,一直彼此相互思念着。特别是他老伴过世后的几年,偌大的房间,就他一人独居。我会时时去看望他,或在电话中问候他。他总是乐呵呵地和我说文聊艺,谈锋很健。
前阵子,我打电话过去,家中无人接听。第二天、第三天继续打,仍是无人,一种不祥的预兆渐生心头,我知道10多年前陈老师曾因心脏病突发,抢救及时,躲过一劫。我不愿向坏里多想,仍锲而不舍,连续打了一星期电话,终于在4月24日的早晨,电话接通了。那低沉的声音中,传来的却是老师的儿子告知父亲昨天夜里从医院回到家中,40分钟后离世的消息。陈老师享年87岁。
望着陈老师的遗容,往事如烟,我不禁热泪奔涌,伤心不已。
1979年春,我被借调到江苏人民出版社(文艺出版社当时尚未成立)参加编选共和国成立30周年江苏文学丛书,有幸认识了陈乃祥老师。他中等身材,穿着那个时代流行的深蓝色中山装,每天早早地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拎着两只水瓶,去楼下开水间打水,回来时泡上一杯茶,然后就静静地伏案看稿改稿。
陈老师对我这个文学青年关爱有加,常送我他编辑出版的书。第一本书是艾煊的散文集《碧螺春汛》,是1978年10月出版的,是他从自己的样书橱里拿给我的。这书我原先有一本,是60年代初出版的,这是再版本。我看到这熟悉的封面,心里特喜欢。后来只要是陈老师编辑出版的书,他总要送我一本,像《王西彦散文选》《吴祖光散文选》、卞之琳的《沧桑集》、黄裳的《金陵五记》、石英的《秋水波》、凤章的《蔷薇河风情》、沈仁康的《杏花雨》……乃至我回单位后,有时去出版社坐坐,陈老师还会送我他编辑出版的书,一本接一本。
有一次他戏言:“这几年我编辑出版的书,我自己都没有样书了,可在廷华那儿都能找到。”这话一点都不假。记得有一次,陈老师还向我借阅他编辑的作家周瘦鹃的两本散文集,一本是《花木丛中》,一本是《苏州游踪》。
陈老师“文革”中歇笔多年,从新华日报社调到出版社后重拾旧好,写起寓言。这寓言別看它短小,然而想要写得新意迭出,把深刻的寓意埋在其中却不易。经历了“文革”与改革开放之初的各种思想的碰撞、裂变,陈老师对纷繁的各种观念更有了自己的独见,并敏锐地付诸他的寓言中。短短几年工夫,他就出版了《喜鹊嘲牡丹》《大磨二拖和三糊》《牧师与猎人》《将军换马》《发愁的驴》《黄鼠狼的法典》等十余本寓言集。
陈老师退休后,我们还联系着。今年春节后,他打电话告诉我,省科技出版社成立40周年,要出一本纪念集,请他写稿。现在稿子写好了,想请我帮他输入电脑。我去他家中取稿。他写的是他调到科普编辑室后,编辑出版的第一本书——《中国历代咏花诗词鉴赏辞典》的往事回忆。他和我讲述时,思维还是那么清晰、有条理……待我将打印稿送给他时,他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校阅,力图再进一步地修改润色,直至打印出最满意的样稿为止。我万万没想到,这竟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倾谈。
春日里,又一片红透的树叶凋零了,此情真的缭绕成追忆。
(选自2018年6月14日《金陵晚报》,本刊有改动)
鉴赏空间
虽然这篇文章和《藤野先生》同为回忆师长之作,都写到老师治学严谨、工作认真,对待学生呵护之至、关爱有加,但细细品读,我们还是能洞察其中诸多差别。比如,《藤野先生》侧重于表现藤野先生毫无民族偏见的崇高品质,而《相识数十载伤别离》主要叙写陈乃祥老师常送“我”他编辑出版的书,凸显他关爱文学青年的人格魅力。
在阅读本文时,我们要善于抓住细节描写感受人物之美,如一些动作及场景描写。这些描写既感动了作者,也感动着每一位读者。
1.这篇文章回忆了陈乃祥老师哪些事情?请简要概括,分点作答。
2.通过文中记述,我们可以捕捉到陈老师怎样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