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汤和他的疯儿子

“臭小子，你慢点！”中年男人大声吼道。那个半大小伙子仿佛没听见一样，踩着滑板车，霎时溜出几米远。

中年男人是老汤，半大小伙子是他的儿子小红帽。叫他小红帽，是因为他一年四季都喜欢戴一顶红色的绒线帽，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他说戴着妈妈买的红帽子丢不了。他也经常难过地说：“我天天戴着帽子，我没丢，妈妈没戴帽子，妈妈丢了，妈妈……呜呜呜……”

那天夜晚，老汤一个人蹲在十字路口，他的面前有一堆燃烧火纸留下的灰烬，他的脸在路灯下闪着光，是泪水。

“今天是你的祭日，三年了，真快啊。”老汤像是在自言自语，“孩他娘，撞你的那个人找到了，是个小伙子，比我们儿子大不了多少。我去他家看过了，他家的日子比我们还落魄，一家人挤在一间四处透风、灰暗破旧的房子里。他父母都是残疾人，他妈拉着那孩子的手放进我手里，说钱实在没有，人让我看着办。孩他娘，你说我能咋办呢……我在警察那里给那个孩子求了情，孩他娘，我想你会支持我这么做的，你是个好心、善良的女人，只是跟着我这么多年，没享过福……”

一场秋雨过后，风有些凉。楼道里一阵嘈杂，有人喊：“不得了了，要出人命了！”人们一看，又是小红帽把一个小男孩打得鼻青脸肿了。老汤一边连连赔着不是，一边拿纸巾擦拭小男孩的血迹。好在邻居很宽容，没有要老汤赔什么。

有邻居好心地提醒老汤：“老汤，小红帽现在经常这样乱打人，以后怕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吧，你也歇歇。”老汤给大家鞠躬：“请大家放心，今后我会看好他的，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此后每一天，老汤紧紧抓着小红帽的手，寸步不离，无论他怎样耍脾气、闹性子。

小红帽高了，壮了，依旧像个任性的孩子，哭着，笑着，有时与父亲对干着，喜怒无常。

老汤老了，瘦了，眉梢眼角布满了挡不住的岁月沧桑，有时他看着儿子挣脱自己去撒野，他也没有力气去管教了。

不知道从哪天起，人们突然说，好长时间没见着老汤和小红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