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温暖的小窝

2018-01-25田兴家

牡丹 2018年34期
关键词:小窝驾校新郎

从一个恐怖的梦中惊醒,看到窗前站着一个人,我忽地坐起来。这个人转过身,借着月光,我认出是我的妻子。

“你回来了。灯都不开,我还以为是哪个?”我顺手打开灯。

她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窗外。她穿着睡衣,披着还没完全干的头发。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将近十点半。我过去抱住妻子,嗅着她的头发,手从她腰部慢慢往上移。“睡觉。”妻子推开我的手,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翻身面对着墙壁。

我把窗帘拉合上,看着一动不动的妻子,突然想给她讲讲刚才的梦,可是我已经记不清到底梦到些什么了,只记得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我关掉灯,妻子动了一下。我在桌上摸到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找到打火机点燃,然后走进卫生间。

从卫生间的小窗口,可以看到水韵佳缘小区。我从左边开始数,数到第三栋,又从一楼开始数,数到第五楼。灯还亮着。肖兰有开灯睡觉的习惯,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有。我突然有点兴奋,想起肖兰问过我:“我的小窝温暖吧?”她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总会让我无意间想起。

肖兰的小窝曾经温暖过我一晚上。上次期末考试,片区的几所中学集中到我们新通一中改试卷。教育局的文件要求两天改完,可我们都想一天就全部改完,于是加班到晚上八点钟。我给妻子发短信说今晚不回去了,然后走回宿舍。一辆车从我身后开过来,按了一声喇叭,在我旁边停下。“林老师,你不回家?”一张漂亮的脸在驾驶室对我笑。是改试卷时和我们一组的肖兰老师,她性格开朗,整个过程笑声不断。我笑着说:“无家可归呀。”“来,上车。”“去哪?”“回县城呀。”她伸手打开副驾的门,我看看四处没人,便钻了进去。当天晚上,我来到她的小窝,记得我们聊了很长时间,都是在聊工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床上。整个过程,我们默默无语,完事后,她突然问我:“我的小窝温暖吧?”

烟抽完了,我回到卧室。妻子翻了翻身,她还没有睡着。我想给肖兰发短信,问她睡了没有。我喜欢发短信,能用短信说清楚的事我绝对不会打电话,无聊时我会把旧短信翻出来,一条一条地看。当然,我得防着妻子,删掉一些短信,比如发给肖兰的。我写好了短信,准备发过去,妻子说:“大晚上的,快睡觉了。”我删掉短信,用手机照妻子的脸,她厌恶地推开。我放下手机,抱住她,她挣扎着说:“你烦不烦?”

星期六早上,我醒来时看到妻子提着包和伞,她对我说:“我上课去了,早餐在桌子上。”我问:“下雨了?”“嗯。”她回答一声便走了。妻子是县城里的高中教师,跟我们特岗教师不一样,他们周末要补课。妻子总说小摊上的早餐不卫生,她每天都起早自己做。不用想也知道,桌上一大碗面条,上面盖着一个煎鸡蛋。我翻了一下身,没有睡意,抽了一支烟,起床洗漱吃早餐。

雨停后,我下楼打车去驾校。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多人,我们这一组还好,我排在第二十个。今天练全场,每个人练一把至少都得十分钟,很多学员围在帐篷下边打牌边等。我看到车后座还有一个空位,趁车停下来时坐了进去。

练车的是一个可爱女生,估计是新学员,以前没见过。想来我比她高两三届了,可是我天生对机械操作不在行,断断续续地学了一个月,倒车入库还总是压线。

侧方位停车、直角转弯、半坡定点停车,可爱女生都很顺利,可是就在半坡起步被卡住了,连续熄火了五次,坐在副驾的教练开始发火:“你还是老师呀,这样简单都不会!你是咋个当上老师的?你是咋个教学生的?”可爱女生突然哭了起来,开门下了车,我旁边的两个女学员也跟着下车,去劝她。教练说:“下一个。”下一个估计就是这两个女学员当中的一个。教练朝她们喊道:“你们到底练不练?”其中一个说:“你吼哪样嘛?你把人家都吼哭了。”教练对我说:“要不你先来练。”我运气好,起步一次就成功,可却在曲线行驶处撞了两次路沿。教练很生气地说:“你都学这么长时间了,比刚才的那个女老师还差。”

我下车后抽了一支烟,感觉一点状态也没有,不想再练,闷闷不乐地回家。走出驾校大门时,回头看到那个可爱女生还在哭,她的身边已经围了好些人。

回到家时,妻子正在厨房里忙,我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回到沙发躺下。妻子不说话,我也懒得说。坐了好一会,妻子把菜和饭端到桌上。

她说:“吃饭。”并没有看我,像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胃口,点燃一支烟,打开电视。

“你去搞哪样来?”她坐在饭桌前,盯着我。

“练车。”

“练车?咋现在就回来了?”

“找不到感觉。不想练了。”

“找不到感觉?你哪天找得到感觉?”这时候,教数学的妻子又开始发挥她的计算能力,“你去练车,打车来回就三十块钱,在驾校吃中午饭十块钱,再买一包烟十三块钱,一天最低都得花五十三块钱,如果再租一个小时的车一百块钱,一天就是一百五十三。你这样三心二意的,你的工资都要花在驾照上。”

我不想回答她。把所有频道换了一遍,没有符合我口味的,便关了电视。妻子边嚼洋芋丝边说:“你不吃饭?”

“不想吃。”

我看着她,她又夹了一筷子洋芋丝。

“天天炒洋芋丝,难吃得要死。”我嘀咕了一句。

妻子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眼睛直盯着我,吼起来:“你哪样意思?你每天回来就坐着,一样事情都不做,你还有哪样资格讲我?我炒得難吃,哪个炒得好吃,你去找她呀。”

“我是讲,我不想吃洋芋。”

“不想吃就算。”

她往碗里夹些洋芋丝和煮白菜,端着碗走进卧室。

肖兰捧着一杯奶昔,微笑着看我。

这是第二次见到肖兰。那一次以后,我们只发过几次短信。她曾经两次约我,第一次是去她的老家,第二次是去贵阳,我都没有答应。我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她说她知道的。通过跟别人闲聊时打听,我了解到肖兰已经三十岁,她大学毕业就来到我们这里工作并结婚。那时恰逢“两基”,刚度蜜月回来,她老公就接到任务,去大苗寨动员几个辍学的学生,回来的途中跟着摩托车从山腰滚到山脚,被做活路的村民发现时已经没气了。肖兰就一直单身到现在,以她的性格,其间估计也找过,只是找不到合适的。

这一次见面是我约的,地点是肖兰定的。我给妻子发短信说晚上留在学校帮一个老师代晚自习,然后搭一个同事的车回了县城。

“这WiFi怎么连不上?”

“你没来过‘orz吗?这里面的WiFi限制人数连接的。”

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喝了一口奶茶。我们点的炒饭上来了,看起来还不错。

“丰满的晚餐,噢,不,丰盛的晚餐。”我说。

肖兰笑:“喜欢这个地方吗?”

“还行吧。”

“主要是为你着想。在其他地方,怕别人看见,告诉你媳妇。”

“水韵佳缘三期还有房吗?你帮我打听一下价格和首付。”我绕开话题。

“有的,那里价位挺高的。”她吃了一口饭,说,“如果家里面方便的话,可以让父母支持。不过也可以多奋斗几年再说,你还这么年轻。九○后,小弟弟。”说着她咯咯地笑起来。

我说:“你也不老呀,看起来才二十多岁。”

“我三十岁了。比你大五岁,应该是五岁吧,有一次在教育局的资料上看到你的出生年月。”

“相差几岁而已。”

“我二十一岁就来到你们这里工作,那时候你应该还在读初中。”

“你没想过离开这里么?”

“想过,一○年,我考上老家的事业单位,但这里缺英语老师,教育局不让我走。后来就没想了,买了房子车子,安下心来待在这里。”

“天天开车很累,考回县城吧,今年县城不是在招英语老师?”

“县城工作很累,我宁愿在乡镇上,轻松自由。再说也不是很远,开车也就二十来分钟。”

我们都吃饱了,她的饭只吃了一半。点了一盘瓜子,又坐了一会。刚才的古筝换成了缠绵的钢琴,很好听。我看时间,才八点钟,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我给她说过今晚上不回去了。”我试探着说。

“啊,那你去哪儿?”

“你的小窝。”

“不,你不能去我那里了。”刚才还笑嘻嘻的肖兰像是变了一个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接着她又说,“原来你约我出来吃饭,是有目的的。”

“你是不是找到了一个……”

“算是吧。”

“噢,原来你把地点定在这里,是为你自己着想。”

沉默了一会,她说:“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

“你竟然背着他悄悄出来。”

“他出差了。我们是朋友,出来吃饭很正常呀。照这样说,你还背叛你老婆呢。”

“是的,我们是朋友。”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各自回去吧。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我说:“你先走吧,我结账。”

“都是朋友嘛。那我先走了,拜拜,小弟弟。”她提着包,又笑了,向我挥手,推门走出去。

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半,摁灭在烟灰缸里。

“二号包厢,结账。”我說。

收银员正在用手机看电视剧,头也不抬地说:“刚结过了。”

五一放假,我和妻子回老家看父母。我们争论了一番,但最终达成协议,先去我家再去她家。

我们回到家,我妈很高兴,一边烧水一边叫父亲杀鸡。妻子想去帮母亲做点家务,母亲对她说:“你休息,我自己来。”父亲和母亲有条不紊地忙着,我们没有什么可做,便坐下来看电视。

母亲边洗菜边说:“你们结婚都快一年了,该考虑要个娃娃了。你们再不要,别人还以为你们不会生。”

“我们现在还没有买房子,没地方住,所以就……”妻子说。

“房子的事情慢慢来,先租房子住,现在你们不是住得好好的吗?再说乡下有房子,假期你们可以回来住。你不可能一辈子买不起房子,就一辈子不生娃娃。”母亲说。

我和妻子结婚到现在,都没打算要小孩。妻子的想法很明确,一天不买房,她就一天不生。而我才二十五岁,不想过早地当上父亲。这样正好,妻子不想生,我也不想。

“现在还早。我们的年纪也还小。”我说。

“还早?你看寨子头的小辉,去年刚办结婚酒,今年又要准备办满月酒了。”

“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是有工作的。”

“有工作,你也得要娃娃呀,你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嘛……”母亲又从各方面给我们讲道理,她的例子一举就是一大堆,一直到吃饭都没有举完。

妻子嫌母亲叨唠,第二天一大早就喊着要去娘家,母亲又忙着给我们做早饭。我们临走时,她抓了一只鸡,非要让我们带过去。

妻子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妻子的哥哥还没有结婚,常年在外打工不回家。岳母一个人住,这老太太的脾气很古怪,喜欢挑别人的不是。听说她的儿子先后带几个姑娘回家,没有一个让她觉得满意的,她不是说姑娘懒就是说姑娘笨,人家无法忍受,只能选择离开。

我和妻子烧火煮饭,岳母坐在一边看。老太太为了节约电,把电磁炉和电饭锅收起来,只有特别忙的时候才用。好久没有烧火了,半生的柴烧不燃,我凑上前去吹,眼睛被熏得流眼泪。

“等县里面招高中老师,你就去考,不要一直在乡下。”岳母对我说。

“嗯,我们要三年以后才能考。”

“当初你们都是一起去考高中老师的,你不努力,就只能去乡下。在乡下教书工资低,而且条件又不好。”

“我们的工资都差不多。”

“现在刚开始,都差不多,等再过几年,高中老师的工资就比你的高多了。”

我不说话,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她。

接着,她又说:“一个家庭里面,应该是男的更有本事,但你却在乡下教书。你要有点上进心呀,做事情要认真点。你学驾照就好好地学,不要今天去明天不去的,这样下去,你要学几年?”

我嫌岳母啰嗦,第二天一大早就喊着回县城,但是妻子说她很难回来一次,要多陪她母亲。没办法,只能多听一天岳母的啰嗦,晚上吃过饭才赶回县城。

“我有个同事在倚山花园买房子,下个星期就要交房了。”睡觉的时候,妻子说。

我没有回答她,接着她又说:“他和他女朋友装修好房子就结婚。现在的人,结婚之前都先把房子装修好。”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说:“我练车练得差不多了,现在练十把倒库,至少都要进六把。”

“驾照拿到手也先放着,要先买房子再买车。”

“房子只是个睡觉的地方,现在租房子住还不是一样的。”

“我不想住租的房子,不是自己的,住在里面总觉得不舒服。”

“慢慢地来。”

“要存钱呀,你不存钱,慢慢地,要慢到哪年?”

“是,存钱。”

我伸手过去抱妻子,我没有兴趣,只是想用亲热来结束这场谈话。

星期五下午,守门的大爷来到我们办公室,喘着气说:“林老师,你的信。今天中午,一个女的开车送过来的,我没让她进来。”

是一份请柬。肖兰。她就要结婚了。星期六。在万绿城酒店。

我看新郎的名字,竟然也姓肖,肖什么,我不认识那个字。一个女同事凑过来看,笑着说:“得准备礼钱了,恭喜你。今天都月底了,还没发工资。”

第二天早上醒来,妻子提着包,对我说:“我上课去了……”我突然想起肖兰的婚礼,赶紧对妻子说:“拿五百块钱给我。”

“五百块钱?你拿去做哪样?”

“我的一个朋友今天结婚。”我坐在床上,揉眼睛,很难受。

“哪个朋友?我咋不晓得?”

“你不认识。”

“叫哪样名字?男的还是女的?”

“叫肖兰。”我本来想说新郎的名字,但不知道他叫肖什么,于是就说了肖兰的名字,“人家都结婚了,男的女的很重要吗?”

“你们是哪样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

“我们结婚的时候,她来了没有?”

“没有。我们刚认识不久。”

“咋个认识的?”

“工作上认识的。”

“工作上认识的,有必要送五百块钱吗?讲清楚,到底是咋个认识的。”妻子把包放在桌上,看来不把事情搞清楚,她是不会去上课的。

“你啰嗦不?追根问底的,在一起改试卷认识的。”

“那就更没有必要送五百块钱了。”

“我没说我要送五百呀,我只是喊你拿五百块钱给我,要不就把我的工资卡拿给我。”我不耐烦地说。

“拿工资卡给你,估计你要送一千块钱。”妻子掏出两百块钱放在桌上,“我只给你两百,你送一百就行了,剩下的一百你拿去练车。”

她提着包走了,边走边说:“现在的人,随便认识,都要喊去吃酒,就是想收点礼钱。”

我看着那两百块钱,发了一会呆,起床洗漱吃早餐。现在还很早,不急去万绿城。下个星期有一次科目二考试,还是先去驾校练几把车。

练车的人依旧很多,我上午得一把,下午得一把,两把状态都很好。练车的人大多都会这样,只要练得好,心情就会跟着好。我高兴地走出驾校,恰好在门口遇到一辆出租车,便直接打车去万绿城酒店。

新娘和新郎在门口迎接客人,他们笑容满面地跟每一个客人打招呼。等前面的那几个客人都走進去后,我才走过去。肖兰笑着喊我:“来了,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没收到请柬呢。”新郎递烟给我,我接过烟,把装有两百块钱的红包给肖兰,说:“今天有点事,来晚了。”

“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肖兰接过红包,递给新郎,新郎放进西服的包里。

“先去二楼坐,马上就吃饭。”新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布依族的口音很浓。

我在靠窗的一桌坐下来,抽烟,看着窗外。一辆红色的小车开进酒店,停在停车场,下来几位女士。我凑上前看,没错,有一位是我的妻子。她们朝新郎新娘走去,新郎笑着招呼她们。这是什么情况?我想跑下去,可是已经晚了,我看到她们分别把红包递给新郎,包括妻子。

妻子上来看到我,像是被吓了一跳,说:“你咋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我用眼神示意妻子出去一下。

在没有人的转角处,我问妻子:“你咋不给我讲你也要来?”

“那个新郎是上个星期刚调到我们学校的,他是二婚,只邀请了几个熟悉的同事。我都不晓得,今天下午上完课才听我们学校的一个老教师讲,所以就和她们一起过来了,不来又觉得不好。”

“我早上就给你说过我要来吃酒,你应该打个电话问我一下。”

“哪个晓得会有这么巧嘛?你早上不是讲女方叫肖……肖兰吗?哪个想到他们两个都姓肖?”

“你送了几百?”

“两百。你呢?”

“一样。”

“你憨得很!”妻子说着走了进去,我跟在她后面。

妻子过去和她的同事坐一桌,我没有过去,而是站在一边四处看了看。妻子旁边的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咦,小郭,那是你家老公呀,喊他过来坐。”

“管他的,不要管他。”妻子看了我一眼。

“快过来一起坐,还有个空位,恰好在小郭的一边。”那位四十来岁的女士笑着说,指着空位。

我看其他桌都没有我认识的人,便走过去坐下。吃过饭,其他人忙着去打麻将,都散了,我和妻子走出酒店。我说打车,但妻子挽着我的手,说刚吃过饭,慢慢走回去。

“我们结婚时,都没有这么热闹。”妻子突然说。

“你总是讲这些,你讲这些做哪样?”我有点不耐烦。

妻子默默跟在我身边,不再说话。快要走到我们的出租屋时,她说:“听我们学校的那个老教师讲,我们这个新同事结婚后,准备把他的房子卖了,去住女方的房子。一百个平方,简单装修过的,他只要三十万。你看,我和他是同事,你又认识他媳妇,要不我们去找他们谈谈,叫他们再便宜一点,然后我们把房子买过来。听讲他们都是有钱人,不急用钱,我们一年付四五万,六七年就可以付清了。我们的公积金就存起,以后退休了可以取出来。”

我抬头往远处看去,水韵佳缘的那两栋楼已经完工。我莫名其妙地想起肖兰曾经问我:“我的小窝温暖吧?”也许再过一段时间,那两栋楼就会装修成一个个温暖的小窝。

“不买!”我突然朝妻子吼道。

责任编辑   王小朋

田兴家,1991年出生,贵州安顺人。作品散见于《山花》《西部》《山东文学》《黄河文学》等刊物。

猜你喜欢

小窝驾校新郎
太空驾校欢迎你
新郎与新狼
驾校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工读驾校
工读驾校
农家妹子娶新郎
太高的小窝
防水做不好,住宅竟成了这样!
“眼镜新郎”透过镜片看到你的心
小窝蛋白-1和E-钙黏蛋白在食管癌TE1细胞系中的表达及其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