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用58年编出中国古书文集:培养日本传统文化
2018-01-25苏枕书
苏枕书
据《日本经济新闻》网站11月27日报道,自1960年发行第1卷《论语》以来,丛书共历时58年,该系列丛书广泛收录了思想、历史、文艺等领域的中国古典文献,累计发行了160万册,深受研究人员、历史爱好者和作家等的喜爱。
60年编一套汉文注释书
日媒称,包含了从《论语》等四书五经到《史记》等中国古典代表性文献的《新释汉文大系》(明治书院)全部120卷将在日本于2018年5月发行《白氏文集 十三》之后完结。
报道称,约有150位日本汉学家参与编辑工作,据悉其中超过半数的人没有等到完结就已离世。曾担任丛书编辑的汉学家内田泉之助(已故)于1960年在季报第1号上发表寄语称“估计这将会是世上最后一次出版全本的汉文注释书”、“不管哪一本,都是培养了我国(日本)传统文化的基础汉文典籍”。丛书中除了有现代日语译文外,还附带了详细的语句解释。系列丛书共计120卷和1册附刊,各卷售价在7128~13500日元(约合人民币421.2~797.7元)之间。
除了这一套丛书外,日本明治书院预定从2019年5月开始发行《新释汉文大系 诗人篇》全12卷,书中将收录中国13位具有代表性的古诗人的作品。
百年来,日本一直致力于收集、整理、研究中国文化古卷,并将之视为培养日本传统文化的方式,其历时可追溯到百多年前。
明治十年(1877年)东京大学创立的时候就有“和汉文学科”,后来和、汉两途分离,再从汉学科之中分离出史学。1904年汉学科再分为哲学、文学两个学科,但又历经分分合合,直到1948年才定型为今天的中国文学科、中国哲学科。从1893年开始,汉学科就有三个教授讲座(讲席),中国学界比较熟悉的盐谷温、服部宇之吉、仓石武四郎等大学者都曾担任这个讲座的教授。,从此也形成了以东大为中心的中国文化研究。
东方文化复制计划
1923年3月,日本制定、公布了《对“支那”文化事业特别法》,拟仿美国,用义和团赔款发展中国文化事业,也有意藉此缓和1910年代中期以来日益紧张的中日关系。
1924年末,于北京设立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1925年7月,日本方面任命服部宇之吉、狩野直喜等七位委员。中国方面任命陶萃英、王树枏、柯劭忞等十一位委员。分设北京人文科学研究所与上海自然科学研究所,开设东方文化图书馆筹备处。
1928年5月,为抗议日本出兵山东,北京人文科学研究所总委员会委员长柯劭忞辞职,中方委员也集体辞职。
东方文化事业既在中国受挫,日方遂将重心转向日本国内。1928年10月,于东京、京都分设东方文化学院,目的在于“研究及普及‘支那文化”,事业有经营研究所、发表研究及研究资料、复制有益之古书等。东方文化学院下设理事会,管理东京、京都两研究所及古书复制委员。其中东京研究所主任为服部宇之吉,京都研究所主任为狩野之喜,古书复制委员会主任为国宝保存会委员荻野仲三郎,委员有宫内省图书头杉荣三郎、服部宇之吉、安井小太郎、狩野直喜、新村出、内藤虎次郎。
古书复制委员会所刊丛书曰“东方文化丛书”,1930年出版了前三种:《文镜秘府论》、身延山久远寺藏宋刊本《礼记正义》、高山寺藏《庄子残卷》等。
此后,东方文化事业的古书复制计划,又复制图书寮藏正宗寺本《春秋正义》、《玉篇》、宋椠本《毛诗正义》及古钞本《古文尚书》等。
“东方文化丛书”中的《春秋正义》。
对于东方文化丛书,当时中国学界如何评价?杨维新曾云:“忆清末黎纯斋公使刻古逸丛书,将日本所存之吾国珍贵善本,覆刻行世,嘉惠士林,诚非浅鲜。最近日本外务省利用庚款,开办对支文化事业局,已有刊行东方文化丛书之举……将来或能广为覆刻,以公同好,亦意中事。吾国此际内乱正酣,困穷弥甚,追慕先贤,徒增仰止,抑犹有黎纯斋第二其人乎?企予望之矣。”张元濟曾评价当中第八种《毛诗正义》:“精华日显。吾辈眼福可傲古人。”
1929年至1937年完成的九种图书中,经部四种,子部两种,集部两种,史料一种。经部虽占近一半,与其说东方文化事业特重经学研究,不如说考虑到中国已佚而日本犹存、兼顾版本学价值及学术意义等条件,才作此选择。事实上,这四种经籍,的确受到中国学界的关注,当中的两种不久即收入《四部丛刊》续编、三编。
“九·一八”事变之后,时局严重影响到东方文化学院的运营及古书复制事业。日本政府开始认为两处研究所的事业太偏于古代历史文化,既然归外务省管辖,就应该多从事有关现代中国的研究。文化事业部遂提出讨论:两处研究所是否应该持续从前的方针;是否要增加有关现代中国的研究;两处研究所将来所属为何。结果,京都方面表示持续从前方针,愿移交京都帝国大学管理;而东京方面表示愿意增加现代中国研究,且仍由外务省管辖。于是,东西两处研究所就此分裂,东方文化学院东京研究所改称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改为东方文化研究所,而一直以来双方合作的古书复制事业也因而终止。
战后对中国文化研究的波折
田仲一成教授是日本学士院“中国文学研究”的代表会员(院士)、东京大学名誉教授、东洋文库图书部长,是战后以东京大学为中心的中国文学研究的最佳代言人。据他介绍,日本学术界在战后有一个整体反思、否定旧学问的过程。
就中国文学研究来说,当时的学者有着“建设战后全新的中国文学学科”的强烈意识,比如东京大学的教授就十分重视“五四”运动以来的通俗文学、民间文学,尤其强调把农民文学、农民歌谣纳入研究视野,而古代文学的学者也把以往被视为“小道”的俗文学放到中心位置,对古典文学的重视程度降低,但八十年代后又重新回潮。
田仲一成说,日本汉学本身的传统是以“日本本位”来研究中国,所做的学问是“为了日本人的汉学”,而《新释汉文大系》的编著诞生,也同样是为着这一目标而做的努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