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战8》，最红最哥特的绝地武士

2018-01-25LouisHothothot

南都周刊 2018年1期

Louis+Hothothot

当官方海报出来时，我就意识到这是“星战”史上最红最哥特的一张。没想到，圣诞档如潮的好评，也让这部电影成为了“星战”史上最红最哥特的一部。

截至目前，烂番茄网给了《星战8 》94分好评（是星战史最高评分），7亿4千万美元的欧美票房，让这个开了40年的老航母，再次变得马力十足，也足以让《星战9》的拍摄计划顺利起航了。

电影选择了一个悲壮的名字—“最后的绝地武士”。要知道，40年来，绝地武士，已经像古希腊神话英雄一样，是反抗军一再续命的精神筹码。从《星战1》到《星战6》，绝地武士，也一直是以老中青三代人的军团结构，来保卫共和国的。而到了第三个“星战”三部曲中，绝地武士，几乎以独苗的方式延续香火，一次又一次绝地基地的屠杀，让卢克和他的徒弟像是宇宙中的唯一烛火，稍不注意，就彻底消亡。

所以，卢克，整个星战系列的灵魂人物—从《星战1》中的少年英雄，经过40年的历练，已经成为了绝地教父；他放弃了征战四方的职业生涯，开始办绝地武士培训学校，试图让绝地武士军团再次壮大起来。然而他失败了，他的学生们一夜之间被他外甥屠杀了个干净，学校也被付之一炬。卢克，成了“最后的绝地武士”。于是，舅舅和外甥，绝地武士和绝地杀手，拔剑对峙……

可以说，整个星战系列的故事就是以卢克为中心的。星战三部曲的主角们分别是卢克，卢克的父亲阿纳金（后化名达斯维达），卢克的徒弟们。而弑父情结，也一直都是星战系列若隐若现的核心主题。儿子杀父亲，徒弟杀师傅，外甥杀舅舅，这样的事情每集都在发生。

纵观整整40年的星战历史，莎士比亚的城堡里的阴谋故事，父子国王的情仇，道德深渊的挣扎，原汁原味地照搬了过来，只是套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太空冒险的外衣；可以说，人性挣扎的嘶吼，从莎士比亚那哥特式的城堡中，传到了幽暗浩渺的太空里。

在《星战8》中，继承了这种哥特式黑暗悲愤特质的角色，就是凯洛·伦。

他是哈里森·福特和莱娅女王的儿子、兼绝地教父卢克的外甥、影史第二号邪恶角色（第一是《惊魂记》中的杀手）达斯·维达的外孙，先天自带正邪两派掌门人的基因。但是，他的原力中有不可控制的黑暗力量，被邪恶势力蛊惑，和外公一样，他最终弃明投暗，成为了第一帝国的二号人物。

在《星战7》中，他手刃亲生父亲哈里森·福特，在《星战8》中，他再接再厉杀死了舅舅卢克，又把枪口对准了母亲——莱娅女王。当枪口瞄准，电影特别给出母子两张脸的特写，母子互相感应在遥天一线间，凯洛·伦的脸在黑暗浩渺的太空中，面部肌肉抽搐，泪水涌动，迟迟下不了手。“做，还是不做，这是个永恒的问题！”

自从凯洛·伦这个角色出现后，人们就不断拿他和外公达斯·维达相比。他们都是来自正义的一方，本来根正苗红，被寄予厚望，最后投奔反派，成为二号人物。更有甚之的相似之处是，当他们的主人——帝国的最高统帅，当着他们的面，杀卢克和卢克的女徒弟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叛变了，都杀死了主人。这里容我抱怨一句：编剧有图省事的嫌疑。

可以说，星战系列有一个古典主义的内核，尽管电影有最先進的科技现象，异想天开的视觉效果，太空冒险的故事快节奏让人目不暇接，直接省去了古典主义故事中的长久沉思。但是这种人物的在正邪深渊中挣扎的特征，和莎士比亚城堡中的痛苦一摸一样。当年，达斯·维达痛苦地大吼：“不-不”的场景，时隔多年，这一幕仍然是影史抹不去的记忆。我想，凯洛·伦把枪对着母亲的这一幕，这种典型的哥特式的情感挣扎，也令人久久难忘。

还有卢克和蕾伊的这个段子，怎么看就像是从哥特式的老故事中拿来的。老故事往往是这样的：一个国王、爵士或是吸血鬼，年轻时候名动江湖，后来遭遇重大打击而万念俱灰，晚年隐居在幽暗凋敝的城堡里，守候亡妻或者一份苦痛回忆，终日借酒消愁。直到一个年轻女性的出现，才揭开尘封往事，老人也重焕生机，收女子为徒或为妻。电影中卢克，星战史上的超级英雄，身怀宇宙最强原力，却在《星战8》中变得消沉避世，心情阴郁，自我隔离在孤岛上，直到年轻健美的蕾伊的出现。

再说这种正邪的较量，实在是和古典主义文学如出一辙，它们都受到摩尼教的善恶二元论的影响。电影角色众多，一大票人分别站在正义和邪恶两个阵营中，中间会偶遇一两个亦正亦邪的宇宙非法走私贩。正派的理想是建立共和国，反派则是建立独裁的帝国；正派主力成员是无知少女妖（不要误会，我说的是无产阶级、知识青年、少数族裔、女王和诸多女性、还有一群形形色色的妖怪动物朋友），在《星战8》这一集，还加入了亚裔女性。

这些人，各显其能，单拎出来都是个人英雄；而反派，除了两个白人独裁领袖和一个隐居阴暗宫殿里的幕后大佬，其他人都是千人一面的复制人，带着全部个人特征套在带有纳粹特征的军服里，只能服从，并把队伍站得像豆腐块一样整齐。

有意思的是，这一集中，电影中出现了正邪双方的相互感应。绝地武士蕾伊，和绝地杀手凯洛·伦能心灵感应，并且相互蛊惑对方转换阵营。这个噱头，不知道是不是年轻一代的绝地武士们，用原力发展出来的新能力。而正与邪，像一枚硬币的两面；原力，这种从没解释清楚过是什么的力量，总是让正邪的反转变得未知。绝地武士，从此不再是纯光明物种，而是生活在黑暗和光明之间的灰色地带—人性不也如此吗？—充满未知和变动不息。

摩尼教文化总是相信“正终胜邪”的理念，而《星战8》似乎开始让正邪力量之间的胶着变得更加暧昧。我想，这个噱头也为《星战9》—这个新三部曲的大结局中，构架出“英雄魔鬼较量”的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