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文人士夫画在陶瓷绘画的应用
2018-01-24李泽靖
李泽靖
在陶瓷绘画艺术的发展中,文入画越来越占其重要位置。文人绘画中的高士图,就是体现中国古典艺术理论中崇尚自然的审美理念的绘画形式。因陶瓷文人绘画的精髓、源泉来自于中国绘画艺术,只不过是载体的不同而已,虽然宣纸画与瓷画它们的成色有差异,但它们绘画的主导思想是一致的,因此也就形成了如今的“瓷上国画”之美誉。
一、高士图的思想概念
中国文人画,亦称“士夫画”,西方人称之为Literati painting,即封建社会中文人、士大夫所作之画。经历代发展,该画种已成为中国绘画艺术中独具特色的风格体系。中国文人画萌芽于汉代,孕育于魏晋南北朝,形成于唐代,发展于宋代,光大于元代,分野于明代,鼎盛于清代,式微于近代,没落于现当代。近代陈衡恪指出“所谓文人画或谓以文人作画,知画之为物。是性灵者也,思想者也,活动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单纯者也”。中国文人画的理论思想实际就是儒、释、道三家思想的混合作为基础,通过选取的创作题材,采取写实、写意、写境等多种表现手法,以“行”为表,以“意”为里,积极抒发“性灵”或个人抱负,在画中巧妙地塑造了文人形(行为)、性(品格)、心(思想)等外在与有形的实体形象和内在与无形的精神形象,并将二者融为一体,真正做到了人与画的有机结合,达到了人画合一,画即其人的最高境界。
文人绘画的创作者大多是知识渊博的文人,他们看透了尘世本质,利用手中的笔墨功力,揭穿尘世,融自然之道,构“穷则独善其身”的精神避难之庐。该画反映的是一种人类学、哲学、宗教思想的超功利意义。高士的那种高古、散淡、疏狂、闲适、清逸、旷达、超脱等等等等,种种神采都与注重内在心性的自然情状有关,而这种心性又必然地与外物相联系着,都体现出高士的“性灵”生命与“天地万物”的感通情状,冥然中化成到古贤刘勰指出的“神与物游”至高审美境界。可以说高士图在中国绘画史上的意义是十分特殊的,它充分承载着中华道家“与物玄同”的美学意蕴,和中国禅佛“物我如一”的审美内涵。
二、陶瓷高士题材走过的路
高士人物画题材影响着传统陶瓷,高士人物绘画最早的雏形可追溯到金代。进入元代,高士图就基本上成为青花瓷器中的主体纹饰,元代瓷器中的高士图已经很成熟,例如现藏于湖北省博物馆的元青花梅瓶四爱图作品,梅瓶的装饰共分为三层,最上层肩部饰于凤穿牡丹,第二层中心腹部位置绘于“四爱图”,分别是王羲之爱兰,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林和靖爱梅鹤,是常见的高士题材。到明代中期,高士图应用在青花瓷更加广泛。清代,高士图得到飞速发展,连民窑亦有大量的高士题材作品,除青花外,斗彩、五彩、粉彩以及后期的浅绛彩都出现了高士图,此时的高士图绘画更加工整细致、色彩丰富、意趣雅致。例如明崇祯青花高士图瓶;通体以青花作画,颈部鼓出部分绘斜莲瓣纹和花卉纹各一周,其上下方均绘郁金香纹。肩部饰雏菊纹,腹部绘三国人物故事形态各异,所绘人物、山石草皮,无一不精。人物面带喜气,活灵活现。布局舒朗,画工流畅灵动,为崇祯青花高士图典型之作。擅长以人物故事题材入画是崇祯青花瓷器装饰的最大特点,其题材较之前更加广泛,画工恣肆多变,绚丽奇崛,堪称中国陶瓷史上独树一帜的异彩奇葩。
明成化时期的斗彩最受推崇,如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明成化斗彩高士杯,胎质轻巧细腻,形状如小碗,杯内釉色光亮洁白,杯体绘有两幅人物故事,有王羲之爱鹅,羲之对鹅出神,侍童捧书站立;另有伯牙携琴访友,伯牙垂手徐行,一侍童腋下夹琴相随。侍童身后则以松、柳相衬,画面构图讲究,虚实相生、主次分明。成化斗彩较青花装饰其色彩丰富、笔法细腻,给人以新鲜的感觉,深受人们的青睐。瓷中绘画的高士衣服均是以平涂的技法进行装饰,常被人称之为“成窑一件衣”。
清代的瓷器总体装饰上过于细致、繁缛,与明代相比,清代高士图的发展主要在造型及彩料方面。粉彩的出现,使高士图有了更多的表现形式。高士图的题材内容变化不大,大多还是“四爱图”和“抚琴图”等,清后期有“米芾拜石”新的题材内容。民国瓷器上的高士图一改清代的奢侈繁缛之风,以“珠山八友”為代表的陶瓷艺术家创作出一些画面清新淡雅的高士图,具有很强的生活韵味。
三、高士图的情感创作
在忙碌和紧张的工作和生活中,为了减压有不少艺术家向往乡村田园的隐士生活,使之缓解压力,在自然美景中获得创作灵感,触景生情地唤起绘画创作欲望。我的作品《思》就是借助于高士图来抒发心中所思所想的情结。我借助高山悬崖来夸张地画服饰,山头却应用胡须僧人的头来形象刻画,僧人手持拐杖低着头闭着眼睛在思索,在聆听悬崖下溪水流动的声音,僧人胡须形象的刻画山间老树苍劲有力,左袖露出手指好似为天下人祈祷。人物清新高雅,画面里的中心人物谢安神情洒脱,在处理画面虚实方面,高士人物是整个大山画面中的中心和主体,采用了细腻的笔线来勾勒刻画,让整个人物的形象细致而大气,用老练枯笔勾出拐杖,笔墨干净利索,人物和高山悬崖相得益彰。整个画面围绕“思”来创作,使得欣赏者若有所思,若有所想。其实这幅画就是在画我自己,画自己对人生悲欢的感受,画心灵深处向往的隐居山林超然红尘物外的隐士人生。那些高士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缺憾的对仕途利禄的淡泊,对世态炎凉的一种蔑视,对天人合一的向往,是一种悲悯的人文情怀,是一种属于民族灵魂深处的孤傲!高士图是创作者的艺术与做人达到一定高度的自然体现,如果创作者达不到接近的水准,是很难理解高士图的审美意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