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画家康斯泰勃尔艺术真实性初探

程梦琦

经过18世纪的发展，英国风景画从原来不受重视发展到与肖像画并肩，到19世纪，英国风景画发展到黄金时期，涌现了一批优秀的风景画家，康斯泰勃尔就是其中一位。

康斯泰勃尔（1776—1837）出生于英国索福克郡东勃高尔特地区一个磨坊主家庭，他的童年在史铎谷度过，家乡的景物后来也成为他创作的灵感源泉。他在1812年写给费欣的信中提及：“……我那快乐而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都是在史铎河畔度过。那儿的风景让我成为画家，我心存感激。只要一提笔，我总会想起那儿的美景。”①相对于同时期的其他画家，康斯泰勃尔的画面内容是真实的，他画的都是他熟悉的史铎谷和英国其他地方的风景，如《玉米田》这幅画中出现一条阴凉小径，画面中清晰地表现出清晨阳光洒向大地，风轻轻摇曳着树叶的景色，而这条小路正是他上学途中每天会经过的一条小径。

康斯泰勃尔在1821年至1822年创作了一系列有关云的习作，如《汉普斯特的天空、树和红屋》《地平线上的树与云》《云》等。为了更加详尽地了解云的变化，他经常在画作背后写上日期、时间和云的形状与色泽给人带来的视觉感受。可以说他在创作中对天空作了几乎是科学的研究，他保存下来的速写显示出天空中云的众多类型以及光的效果或彩虹，有许多记录时间的标记。如：“10点钟，早晨向东南看去，西边有非常清新的风，非常明亮和鲜明的银灰色云快速掠过，这是很贴切的奥斯明顿的海岸。”如：“1822年9月5日，上午10点，放眼东南方，西风轻轻拂过。半空中亮而鲜明的灰云，快速飘过一排黄色的花坛。这是奥斯明顿海岸特有的景观。”

“自然山水，远近深浅、四时朝暮、风雨明晦之不同。”即是说自然风景在不同角度、季节、气候等条件所形成的变化都不同，正如康斯泰勃尔的云系列习作中体现的一样，不同时间的云的变化不同，表现出来的画面氛围不一样，他记录下，并表现出。不仅云系列，他所有的绘画作品都在体现这一艺术主张。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康斯泰勃尔的风景是在特定天气、特定地区、特定光线下的表现，正是这种种的特定，使得康斯泰勃尔的风景有一种奇异的光色效果。他还使用刮刀直接把颜色并置在画布上，用调色刀刮出跳跃的色块、大胆的形体、闪烁的高光和丰富的暗部。他将空气、氛围和光的颤动传达给观者，通过观者的眼睛去调和。后来人们也将这种在画面上留出闪烁的白而获得的和谐统一强烈震撼的色觉效果称为“康斯泰勃尔的白雪”。

色彩上，他擅于观察表现不同地区气候环境下的绿色，在《干草车》中，他采用不同的绿色来表现叶子和草地，在用笔上分别用笔点擦组成。通常他用短而分离的碎笔触来画大幅作品，使得画面具有一种生动性，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宣泄感。《麦田》也是一幅以绿色为主调的作品，康斯泰勃尔以不同的色度来描绘不同景深的绿色，前景是暖绿色，金色麦田后面是略带冷色的绿色牧场，暗部是暖绿，一切都那样层次分明，有条不紊。

不同于同时期的一些画家，康斯泰勃尔没有临摹现有的图片，而是去走进自然，在田野里直接作画。正如康斯泰勃尔曾在《英国风景》这本书的前言中说道：“艺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方式，一种是亦步亦趋地追随前辈的成就，临摹其作品或予以选择、组合；另一种则是从大自然本身取得精粹。”康斯泰勃尔就是践行了第二种方式，仔细观察自然生活，发现了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形成了自己的一种独特艺术风格。

与康斯泰勃尔同时期的风景大师透纳，也是19世纪英国风景画的代表人物。他早期的代表作《海上渔民》反映出他对光色的特殊感受，画中所画的月光、天空中的薄云和光在水面上的反射，反映出透纳对光色统一的特殊处理方式，表现出透纳作品的哲学性和浪漫气息。他晚期的代表作《尤利西斯嘲笑独眼巨人》给人一种炫目的感觉，标志着透纳的光、色和想象力进入顶峰。他将理想、现实和浪漫主义糅合在自己的风景里，用自己特有的艺术语言为英国的风景画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虽然康斯泰勃尔与透纳的绘画题材一样，对光与色也都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度，但是透纳的风景具有一种幻想性，他笔下的风景有一种戏剧性的悲壮雄伟，具有浪漫主义情怀；而康斯泰勃尔表现的是现实的风景，与透纳风景的雄伟相比更显质朴。

康斯泰勃尔虽然生前并没有受到过多的重视，但是他的艺术给我们留下了很宝贵的材料，他热爱大自然，歌颂大自然，他在真实和平凡中发现了美，他如实描绘了特定时间、特定地区、特定气候下的特定环境，注重气候和光线在环境中的效果，他的作品给人一种田园牧歌般的宁静和深远。康斯泰勃尔的风景画既丰富了当时的风景画发展，也开拓了当时人们对风景画的欣赏眼界，他的艺术值得我们反复推敲琢磨。

注释：

①何政广主编：《英国风景画大师——康斯太布尔》，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