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生:“拆”就是幸福
2018-01-24解智伟
文/解智伟
关注民生,拆的现实思考
画家孙德生在他创作手记里写道:一次偶然,我穿行在武汉汉阳大道钟家村路段,一头石狮背后的重器正在推倒一堵墻,那个强烈摧枯拉朽和瞪着双眼无语的石狮叠影的画面,一下让我驻足了一阵子;然后我顺着写有“拆”字的“指引”,进入了平生第一次见到的“拆”的世界。
于是,孙德生有了用笔墨表现这一独特景象的冲动,他画下了作品《拆除》。
德国艺术家伊门多夫说,“我赞成这样一种艺术形式,它能够成为改变人类社会的众多途径中的一种。”
孙德生用中国画拆系列作品,直接表达了一个艺术家对当代社会的现实诉求。
拆是当代中国人面临的尴尬的生存处境,失去什么,又能得到什么?绘画有很多功能,有审美功能,有反思功能,有现实的批判功能,“拆”系列用它独特的话语结构表达了艺术的全部功能。孙德生在现实冲突大背景中,用中国画样式进行水墨思考更能凸显出一个画家的文化身份。
文明步履,拆的历史思考
一个城市的古老砖墙和旧式建筑总是梦萦魂绕的记忆,让人感伤和着迷,画家孙德生的老屋爬满记忆的藤蔓,他试图用水墨来解读老房子背后城市之谜和历史之谜。
废墟的里面,曾是人生存的场景。孙德生用酣畅的水墨,记录着一代人的生存际遇。
一个水龙头洗几家人汗水,大家共用一个厨房,你借我家的油,我用你家的盐,煨汤的香味串门在你家我家,遇到好吃的是你家一碗,我家一勺,小家如同大家,不分彼此。空间虽小,大家挤在一起却很亲热。
现在的公寓,空间大了,老死不相往来,门对门的陌生,喊不出对方的名字。疏远的陌生多了彼此的冷漠和防范。
孙德生一直在思考,个人的独立性增强、自由空间的拓展与人的疏远是怎样的交集。
空间的疏远是一种文明,也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从原始人类的群居到封建的大家族,从四世同堂到父母与子女各居其所,现代人的孤独越来越强,家庭意识越来越淡漠,碎片化的现状让人越来越自我。
人们如何一面享受历史的文明带来的舒适与便利的进步,又能坚守和维系传统的情感,孙德生独自一人用画家的视角在观察,在思索。
留住乡愁,拆的人文思考
当代社会,乡愁云织。
“乡愁”不只是热词,也不是舆情工具,而是现实境遇的焦虑与惆怅,拆可能就是一处一辈子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现代的乡愁是时间的产物,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
人生苦短,人生的乡愁就是时间。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成丝。美好的事物,或多或少带有哀愁的特质,乡愁是对生命的依恋,勿忘初心,可以是对美好事物的内心坚守,但守不住的还是时间。
拆,是一笔带过曾经的过往,更多的却是生命的期许,孙德生忠实地传达了底层人的精神品性,孙德生的画中有慈悲,画面充满着质朴的美感,有一种理解和爱的温度。
孙德生说,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没有故乡的,只是因为有了他乡。世上本没有思念的,只是因为有了离别。”
来去如尘,拆的哲学思考
以前,我们是推开小窗,满足于儿时对世界的认知,如今,拆让四周的墙壁轰然倒塌,我们竟然和世界站在了一起。
生存与毁灭是人类永恒的话题,生存还是毁灭?究竟哪样更高贵?这是哈姆雷特的生死独白。
人类历史每前进一步,都是牺牲过往的美好为代价的,孙德生用“拆”表达的情怀,更是一种毁灭后的人文思考。绘画作品是画家个体的精神解读,同时也唤起所有人的普遍思考。
干预现实,拆的水墨思考
两千多年来,中国画家一直用花鸟山水赏玩自己的逸趣,真正关注现实生活的作品更是凤毛麟角。孙德生把批判现实主义带给了自己的中国水墨画创作,批判现实主义是指一种创作方法,更是一个画家的创作态度。
“拆”的真正价值还是作品的关注现实的价值取向,中国国画中的黑白有一种极简主义的艺术魅力;黑白构成有一种视觉张力,黑与白之间有一种自然的冲突,黑的收缩与白的扩张,构成了强烈的明暗对比。
黑是历史堆积的颜色,岁月的暗沉、时间的黑洞,吞噬了曙色微茫的白,而白仍然是投射在时代背景中的一道强光,孙德生用这道光肯定了底层人的生存价值,同时也用这道光象征了社会的未来希望。
老房子曾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灵魂住所,一个画家能想到这些古老的建筑曾经栖息着怎样的思想。他的作品就会有旷达的情怀和智性的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