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寒有怀

〔唐〕孟浩然+池万兴解读

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遙隔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归帆天际看。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这首五言律诗即景抒怀，表现客中苦寒思乡之情。诗题有的版本作《早寒江上有怀》。诗的头两句以比兴手法开篇，用“木落”“雁飞”领起，捕捉了最有典型性的事物，点出秋末冬初的节候特征，并渲染北风劲吹、江上早寒的气氛，为下文思乡做铺垫。

二、三两联紧承一联，由天气的寒冷，大雁的南渡，引发出游子怀乡思归之情。落木萧萧，鸿雁南飞，北风呼啸，天气严寒。面对这种萧瑟的眼前景物，诗人思乡之情不免油然而生。但思乡又不能马上回乡，以遥隔楚地点明离家之远。以乡泪流尽极言思乡时间之久和思乡感情之强烈；以天际孤帆表露诗人孤独冷寂的处境。隔楚云而望襄水，思乡久而泪流尽，极目望而见征帆，恰逢木落雁飞之时，归家之心尤切。反映了作者谋取功名失败后郁闷、悲凉、灰心、失望的复杂感情。这里的“襄水”亦即“襄河”。汉水在襄阳一带水流曲折，所以作者以“曲”来概括之。“遥隔”二字，不仅表明了远，而且表明了两地隔绝，不能归去。这个“隔”字，已透露出思乡之情。诗人家住襄阳，古属楚国，故诗中称“楚云端”，既能表现出地势之高，又能表现出仰望之情，可望而不可即，也能透露出思乡的情绪。第五句“乡泪客中尽”紧承第四句，不仅点明了乡思，而且把这种感情一泄无余；不仅自己这样思乡，而且家人也在盼望着自己的归去。遥望着“天际”的“归帆”，家人失望了，大有“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之感。诗人写家人的期盼，虽是假托想象之词，但更加有力地反衬了诗人思乡之深情。

最后两句以迷津自状。问迷津而寻渡口，眼前只有海水茫茫。借问迷津表达寄托之意，既曲折而深刻地表达了作者不甘寂寞、积极上进的心情；同时也流露了得不到引荐、仕途茫然的苦闷惆怅之意。痛苦慨叹与不甘失败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见于字里行间。结句“平海夕漫漫”，写滔滔江水，与海相平，暮色苍茫，水天漫漫。这种景色，完全烘托出作者迷茫的心情：渡口在哪儿？道路在何方？哪里是归宿？人烟稀少，能找谁来指引？结句极为精妙，于写景中寄托了诗人怀才不遇的感慨，深化了主题，富有感染力，使全诗的风格含蓄曲折，情调悲慨。

（原文刊载于《全唐诗鉴赏辞典》，贺新辉主编，中国妇女出版社1997年出版，第699～700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