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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公众:口述史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与保护领域的作用

2018-01-23李自典

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 2018年10期
关键词:技艺文化遗产物质

李自典,刘 佳

(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北京 100191)

近年来,口述史研究不论是在理论还是方法上都广受学界关注,发展态势蒸蒸日上,研究领域跨界范围越来越广,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民俗学、档案学等诸多领域都有涉及,成果累累,即在新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也逐渐成为热点,并且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主要著作:绵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四川文化艺术学院编:《国家级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绵阳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四川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苑利、顾军主编:《北京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丛书》,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成都市政协文化和文史资料委员会、成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编:《成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四川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王文章主编:《中国民间艺术传承人口述史丛书》,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陆续出版等。参考论文:蔡媛媛:《从田野调查到传承人口述史方法的研究——以绵竹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史为例》,《四川戏剧》2018年第2期;平少康、王震:《口述史视角下武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路径研究》,《体育文化导刊》2018年第3期;石磊、谌佳:《论口述史研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赣剧口述史为例》,《戏剧之家》2016年第7(上)期;孔军:《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口述史的效度与限度研究》,《文化遗产》2015年第5期;李海云:《当代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口述史研究的适用与拓展》,《民俗研究》2014年第4期;王小明:《口述史给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提供的新视角》,《西北民族研究》2012年第3期;周新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视野下的口述史研究》,《苏州大学学报》2012年第6期等。另有学位论文:刘璧凝:《北京传统建筑砖雕技艺传承人口述史研究方法探索》,北京建筑大学2018年硕士学位论文;谢忠军:《口述史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以甘肃红堡子地区“打土匪”早期口头表述为例》,中国艺术研究院2011年硕士学位论文等。。综观既有成果,我们不难发现,口述史应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在著作方面,多是从非遗传承人的视角出发,通过传承人的口述,记录非遗技艺的发展演变历程及传承人自身的内心思想与生活经历,为非遗研究提供鲜活的口述史料,对丰富非遗研究的内容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但对口述史与非遗研究在理论方面的探讨很少涉及。可喜的是,一些学者开始关注口述史与非遗研究的理论探讨问题,这在近年的论文成果中有所体现,有的学者注意到口述史方法的特殊性,有的学者关注到非遗传承人口述史的效度与限度问题,还有的学者察觉到口述史影响非遗研究视角的问题,诸多的既有成果反映了口述史近年来在非遗研究领域的蓬勃发展态势,而究其原因,口述史对非遗研究具有重要作用无疑是一个关键因素,鉴于此,本文拟就口述史在非遗研究与保护领域中的作用展开阐述,不足之处,恳请方家指正。

1 跨界合作:口述史与非遗研究关系的确立

将口述史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引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使口述史与非遗研究和保护缔结密切关系,从根本上是两者的自然属性决定的。

第一,口述史是通过搜集和整理利用口头史料来研究历史的一种方法,这种说法在目前国内学界比较普遍。具体来讲,它是由事先做好充分准备的访谈者,通过笔录、录音、录像等方式收集、整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史意义的观点的一种研究历史的方式。口述史的产生比文字更早,文字产生前的人类历史都是口述史。西方的荷马史诗、中国司马迁的《史记》都曾自觉地将口述史料纳入到对历史事件的记述中。口述史作为一个专门的史学分支,兴起于20世纪40年代前后。到20世纪60、70年代,随着“新史学”运动浪潮的不断推进,口述史研究在西方各国得到广泛传播,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后也兴起口述史研究热潮。从那时起,口述史学逐步向着一个专门学科的方向发展,并且“口述历史涵盖多种学科”[1]。中国口述史家钟少华曾言:“当利用口述史料的人,将之运用到对于历史的考证或说明记录,就属于口述史学;将之运用到对于社会上人际群体间的描述,就属于口述社会学……等等”[2]。还有学者指出,口述历史即个人记忆,有史料价值,也有社会科学资源价值,口述历史须从档案学、历史学、社会学、心理学、传播学、语言学、教育学等诸多学科学习方法与经验,进而又为上述学科研究提供新资源和新路径[3]。

回顾口述史的发展历程,我们不难发现,口述史无论是作为一种研究方法,一个专门学科,还是一种研究范式,不论是在历史学领域,还是在人类学、社会学、民俗学等多学科领域的应用,其最根本的一点是相通的,即阐述过去发生的历史,而且关注的是个体的历史,让个人在历史中有所诉说,也让历史有了个人的声音。就像学者保罗.汤普森所说,“口述史使英雄不仅来自于赫赫有名的领袖,也可以来自默默无闻的平民……同时,口述史也向某些历史的假设和公断发出挑战,对曾经被忽视的实质性群体重新认识”[4]。

第二,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近年来新兴的一门学问,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中,将其定义为,指被各社区、群体,有时是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各种社会实践、观念表述、表现形式、知识、技能以及相关的工具、实物、手工艺品和文化场所#《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2003年10月17日在巴黎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2届会议通过并发布。。国内学界对此目前还没有统一的说法,但大多学者都比较认同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文化生态性,“人”在非遗传承中担当重要角色,活态的非遗文化掌握在传承人手中,非遗技艺潜存于传承人的记忆中。非物质文化遗产涉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是人类社会生活智慧的结晶,从学理上来说,非物质文化遗产学也是跨学科、多学科交叉的综合性学问。有学者曾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物质遗产进行比较,指出非遗的学术、学科价值有两个特点,其一是一种文化形态,汇聚很多学科的学术价值或科学价值;其二是一种文化形式,会涉及若干种或十余种学科,其学科价值要比物质遗产多[5]。由上可见,非遗的研究与保护离不开对“传承人”的关注,“传承人”某种程度上担当了非遗技艺的载体,要了解非遗,必须先从了解“传承人”开始,而且非遗涉及范围也是多领域的,这些与口述史研究有着天然的共性。因此,口述史与非遗联系起来是自然而然的,对此,冯骥才先生也曾指出,口述史与非遗有共通之处,口述史面对的是活着的人,非遗的主角就是活着的传承人,口述史挖掘个人记忆,非遗保存在传承人的文化记忆中,口述史调查是非遗最重要的抢救手段和保护方式[6]。

2 搭建桥梁:口述史将非遗技艺推向公众

口述史应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成为非遗普查和调研的得力工具。通过对非遗传承人进行口述史访谈,听传承人讲述学艺过程、师承关系、从艺成长经历,以及所掌握的非遗技艺操作流程、经验总结,还有他的所见所闻、亲历故事、人生感悟及对非遗传承的思考和未来发展的展望与建议等内容,然后对口述资料进行整理、归纳等处理,形成文本,非遗口述史的工作基本完成。这一方面可以填补一些民间非遗事项完全没有文字记载的空白,弥补既有文字记载不充分不完整等的不足,从而印证文献资料的可靠性,为非遗的研究与保护提供原始的第一手资料;另一方面,口述史也为非遗传承人与普通社会大众之间搭建了一座沟通的桥梁,让许多专门的技艺拨开神秘面纱,通过传承人的口述,似讲故事般地将一项项历史悠久、技艺深湛的文化遗产呈现在广大民众面前[7]。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广泛留存于民间的文化事项,涉及到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经过长时间生产生活经验的积累,每项技艺本身都蕴藏了独特的文化内涵和操作技巧,是民间文化智慧的结晶。每项非遗都是一门专门的技艺,蕴含特有的学问。因此,非遗传承更多地存续在专门从事这一技能的人群中,与广大普通民众之间无形之中隔开了距离。非遗传承范围的局限性,对外传播的封闭性,导致今天很多非遗文化事项普遍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因之,非遗领域引入口述史,通过传承人口述,将非遗技艺传承人的学艺经历、成长故事、技艺的操作流程及技巧等公之于众,可以拉近非遗文化与普通大众的距离,让更多的民众关注到非遗,这样非遗的发展才有根基。口述史在非遗传播方面的重要作用,也突出体现在通过传承人口述将非遗技艺推向公众。

当前,在对口述史与非遗保护进行理论探讨和实际操作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文化遗产教育的重要性,因为这是文化遗产保护的基础,也是文化遗产传承的关键。有学者提出,口述史的研究、出版和传播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民众文化教育,倡导在中高等学校中开设口述史课程,是文化传承的新途径[8]。在非遗领域开展口述史研究,既是将非遗技艺进行对外传播的途径,同样也是文化遗产教育的一种形式,为向广大民众进行非遗知识教育创造了一个基础平台。同时,非遗口述史不仅把非遗知识传播到广大民众中去,而且吸引更多的人对非遗感兴趣,进而参与到非遗传承与保护的工作中,对非遗保护工作也具有一定的实际导向和操作指导意义。

3 经验总结:口述史在非遗研究与保护实践中的应用

口述史应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对非遗研究与保护都具有开创性的重要作用。对此,冯骥才先生曾指出,随着对非遗抢救、保护和研究工作的开展,学界对“口头传统”的重要性日益重视,口述史已经成为挖掘非遗技艺内涵“最得力的必不可少的工具性手段”,并为“非遗”研究提供了“一种有力的方法论支持”[9]。在他主编的《中国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史丛书》中,他进一步提出“口述史记录‘非遗’,功不可没”[10]。此后,也有一些学者如郭平、苏新有、王小明、周新国等各从不同角度对非遗口述史有所论述。在学习和借鉴既有专家学者的见解基础上,结合近年来从事非遗口述史实地工作经验,笔者对非遗领域口述史的应用有以下两点感悟:

第一,口述史在非物质文化遗产领域应用要注意方法原则。开展非遗口述史研究是访谈者与受访者(传承人)合作的过程,要想合作顺利,事先的沟通是非常必要的。访谈开始前,首先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通过多种渠道对访谈对象(传承人)加强了解,提前与传承人建立联系,让他了解访谈的目的及意义,争取得到传承人的支持,在访谈过程中与传承人建立朋友关系,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访谈才会顺利进展。其次,访谈者要根据研究主题提前设计好访谈提纲,访谈提纲内容要尽可能全面,涵盖非遗传承与保护需要了解的共性问题,例如传承谱系、技艺流程及技巧等,也要凸显传承人个性的问题,例如学艺生涯、从艺感悟等方面。在访谈过程中,访谈者既要根据提纲把控访谈话题,同时也要照顾受访者的意愿,让他尽可能积极主动的讲述非遗故事,发挥他主人翁的意识。再次,进行非遗口述史访谈,除了对非遗传承人进行访谈外,还要根据情况,尽可能对传承人身边的工作人员或亲属也做些访谈,这样多角度多口径的接触会使得口述访谈内容更为全面、客观,对非遗文化的挖掘也会更加有深度。

第二,运用口述史方法研究和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时,还要注意口述史料的保存要有序。对非遗传承人进行口述访谈得到的口述史料,是有关非遗的第一手鲜活资料,是宝贵的文化财富,尤其对一些濒临失传的非遗项目的资料纪录更是难得的文化积累。在记录、整理、归档、保存这些珍贵资料时,要参考国内外相对领先的口述史研究机构的管理经验,将文字资料、视频资料、录音资料按照口述访谈的时间进行分类整理,编号保存,同时要制作备份文件。此外,在保存纸质版文字资料的过程中,加快进行电子文档数据库建设。这样,通过对口述史料进行全方位的、有效的整理和保护,为当前及后人进一步研究非遗奠定了基础。

总之,口述史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之间的共性使得二者结合在一起,对非遗进行口述史研究近年来发展成为非遗研究与保护的重要路径,诸多非遗口述史工作的开展,为非遗研究提供了鲜活的声音图像资料,丰富了原有文献史料资源,为当前及后人进一步研究非遗积累了基础。非遗口述史也为非遗走向公众进行了传播,为公众与非遗之间搭建了沟通的桥梁。加强非遗口述史的工作,对非遗研究与保护意义重大,对口述史学科的发展也有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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