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主题与展览设计各项工作的关系<br/>——以“遇见更好的你”心理学专题展为例

展览主题与展览设计各项工作的关系
——以“遇见更好的你”心理学专题展为例

2018-01-23王紫色

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 2017年4期

王紫色

主题展览是科技馆开展科学教育的重要基础，也是业界关注的热点和焦点。然而长期以来主题展览设计中的一些关键问题并未厘清：提炼展览主题的依据是什么？展览主题与展览教育传播目标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文献研究与展览主题提炼、展示内容设计是什么关系？如何围绕展览主题进行内容设计……虽然业界进行了大量的实践探索，但是并没有理论和实践方面的明确结论。当前我国科技馆普遍重视主题展览的设计，通过梳理展览策划案例，研究、总结主题展览策划的方法，对于提高科技馆的展览设计水平、充分发挥展览的教育效果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展览设计在展览信息传播中的定位

严建强教授的博物馆信息通信过程模型(见图1)表明，博物馆是由科学研究与科学普及两大环节构成：前一个通信过程即“科研”，是为了让博物馆人自己明白；后一个通信过程即“科普”，则是通过传播让自己明白转化为观众明白。博物馆作为沟通的媒介，在信息转化的过程中，将自己的理解注入展览，使它成为一种可以被理解的东西。[1]

笔者受严建强教授上述模型的启发，尝试在其基础上构建了科技馆展览信息传播模型(见图2)。根据展教工作实践，科技馆展览信息传播实际包含三个环节：研究过程、转化过程和传播过程①

①来自“2017科技馆·博物馆创新峰会暨第二届科技馆论坛·第二届科博论坛”上朱幼文所作报告《教育学、传播学视角下的展览研究与设计》的PPT。。科研院所、高校及各种学术团体的科研成果或文献资料，首先需要通过科技馆的研究过程转化为可能的展览素材或展品原型；然后科技馆将素材转化为展览、展品、教育活动等具体的展教产品；

图1 “博物馆信息通信过程”模型

其次，展教产品通过传播过程到达观众。其中观众会对转化和传播过程进行反馈。

展览设计其实涵盖了研究和转化两个过程，其中研究是基础，转化是关键。没有充分的研究，教育产品的转化不可能成功。当前很多主题展览展教效果差强人意，与设计过程缺少必要的研究存在很大关系。研究过程中，必须对科研成果和文献材料进行深入学习并充分理解。而转化是一个技术过程，具有一定的规律、方法和手段。与博物馆信息通信过程类似，科技馆需要将“自己明白转化为观众明白”，将自己的理解注入展览中，才可能有效实现教育和传播效果。

根据上述定位出发分析展览设计的各项工作，我们可将主题展览比作一棵大树，文献研究成果及素材是树根，展览主题是树干，展览框架是树杈，观众看到的丰富多彩的展示形式是树叶，隐藏在形式背后的其实是展示内容知识点(见图3)。因此，展览的设计过程就是基于研究确定主题、围绕主题展开框架、根据主题和框架梳理知识点、将知识点具象化处理为展示形式的过程。

图3 主题展览的组成部分及其关系

二、展览主题与前期研究

主题统领展览的内容、结构和风格，通常主题需要满足以下原则：符合国家、社会、公众的需求和主办方的理念；具有话题性和展开空间，能够引起共鸣；必须具备最基本的科学内涵。主题的提炼与策展前期研究和展览目标研究有很大关系。

(一) 策展前期调查研究

策展前期的调查研究是提炼主题的基础，通过调研能够获得展览“供求”情况的信息，充分了解国家、社会、公众的需求，了解选题领域的学术内容和展示资源能否满足需求，以及场馆客观条件能否实现需求。国家政策、社会关注、公众兴趣对很多事情都有巨大的需求，然而科技馆不可能全部满足，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因此，展览开发须详细分析“供求”关系，主题的提炼实际就是在“供求”中把握一种平衡。

“需求”调研通常包括：国家需求调研，了解选题领域内的国家政策及要求、发展目标等；社会需求调研，搜集近年来选题领域的社会关注热点、百姓流行话题、社会发展突出问题、社会舆论等；观众需求调研，了解观众想看什么，对什么感兴趣，有哪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喜欢什么展示形式等。“供给”调研通常包括两方面：学术研究，了解选题领域的基本内容、重点内容、基本概念，以及有趣的实验、应用、案例或人物故事等；国内外类似的展览资源调研，帮助策展人对展示内容形式进行整体把握。而场馆自身“供给”条件如展览场地、空间、预算等，从主办方就可获得答案。中国科技馆2016年推出的“遇见更好的你”心理学专题展(以下简称“心理展”)设计中，前期的广泛调研为展览策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见表1)。

(二) 基于调研确定展览目标

基于调研设置明确的展览目标是主题提炼的关键环节。通过对“供求”调研结果进行分析，明确本展览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有助于客观确定展览定位和目标。

综上所述，替格瑞洛用于氯吡格雷抵抗PCI术后抗血小板治疗，优于氯吡格雷等常规药物，可明显降低血小板聚集率，减少患者心脑血管病的发作几率。

心理展“供求”调研的过程和结果呈现在表1中，综合这些信息与主办方的期待，策展团队明确了展览的基本定位：举办一个对公众生活有一定指导意义，能够打动人心、触发思考的心理展。它将满足四个特点：能够针对公众生活中的问题提供一定的指导；不同于一般科普展览严肃、理性的风格，必须具有人文气质，与观众有情感沟通，能够引起心理共鸣；通过科技馆特色的“互动体验”展示，帮助观众获取对心理科学的直观经验。因此按照认知、体验、情感三个层级，对心理展的目标进行了详细设定(见表2)。

(三) 主题的动态演变过程

展览主题的提炼并非一蹴而就，前期研究的深入程度、展览基本定位的思考都影响着主题。随着策展工作的开展，主题会逐渐显现并发展、变化，主题提炼是一个动态的演变、发展过程。

以心理展策展为例，心理学内容非常庞杂，应用领域又十分广泛，展览主题经历了不断的演变和发展(见图4)。初期以文献资料和已有资源为参考，确定“有趣的心理学”为主题，展示心理学常识；继而根据观众调研的结果，考虑到公众对自我的关注，调整主题为“自我意识的发展”；然而展览希望对各年龄阶段的观众都有启发，于是主题再次调整为“人的一生发展”，展示人生各阶段的生理心理发展特点与规律；而后经过与专家团队的反复研讨，结合观众关注关心的问题，主题确定为“完善自己、理解他人”，重点关注人的自我成长及自我与社会、他人的关系；最终经过进一步修改，将主题确定为“完善自己、理解他人，寻找更好的自己”。

三、展览主题与内容设计

内容设计是展览策划的关键环节。内容设计从哪里开始？如何围绕主题展开？如何选择知识点？

表2 心理展的展览目标

图4 心理展主题演变和发展的过程

(一) 深刻解读主题思想

围绕主题开展内容设计，第一步就是对主题思想进行解读。要深刻理解主题蕴含的核心思想，策划团队必须开展尽可能多地调研和学习，获取的信息越多、交流讨论越广泛、理解越深刻，对主题思想的把握越到位。此外，策展是在客观把握“供需”平衡的基础上开展，对主题的理解不可避免地会受到策展团队的学识、经验、能力等因素的影响。这些看似是策展人的主观因素，但也是人力资源水平和能力等“供给”客观条件的一部分。心理展策展团队成员绝大多数为70后与80后，在工作和生活中，团队成员对人生的理解一定程度影响着对主题的理解，因此心理展的主题思想也折射着策展团队的人生期待。

从生命孕育到呱呱坠地，从牙牙学语到朝气蓬勃，从风华正茂到沧桑终老，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要面对各种挑战和问题。人的一生，是一个逐渐发现自我、认识自我、追寻自我和完善自我的过程，而生命的历程也是心理不断成长的见证。心理展从完善自我的角度出发，引导观众客观认识自我，合理进行情绪管理与调节，在人际交往中学会换位思考、理解他人，积极探索人生的意义、更好地实现自我价值*中国科技馆展览设计中心. 中国科技馆专题展览项目“遇见更好的你——心理学专题展”展览设计方案. 北京：中国科技馆，2016.。

(二) 内容设计的框架模式

内容设计的核心任务是在观众与内容之间构建有意义的连接。这需要对内容进行筛选、整合、编排甚至创造，使内容服从于观众认知的规律性，形成前后连接、逻辑缜密的链条。这种连接必须采用易被观众接受、认可和理解的思路，展开对主题的诠释，形成展览的框架。展览框架像“树杈、树枝”一样支撑着展览设计过程。笔者在表3中总结了五种框架模式。

表3 主题展览常用的五种框架模式

如图4所示，心理展策展过程中曾采用过不同的主题。其中“人的毕生发展”是关于自我成长的故事，而“完善自己、理解他人，遇见更好的自己”是关于自我追寻的故事，不同主题讲述的故事不同，导致展览框架也有所不同。

“人的毕生发展”与人生历程息息相关，因此适宜采用历史展开式的框架(见图5)。

而“遇见更好的自己”则是从逻辑发展的角度，以人认识自我、追寻自我、完善自我、实现自我展开(见图6)。

图5 心理展“人的毕生发展”主题展览框架

图6 心理展“完善自己、理解他人，遇见更好的自己”主题展览框架

展览框架模式可以互相混用，如在逻辑发展式的总框架之下，局部也可采用历史发展式对内容进行梳理，多种模式适当套用，可使展览层次更加丰富。

(三) 展示知识点的选择

主题的“树干”和框架的“树杈、树枝”确定后，下一步是在这些基础上添加“树叶”。观众参观感受到的虽然是丰富多彩的展示形式，但隐藏在背后的却是沉甸甸的科学知识、方法、思想和精神，策展中将其统称为“展示知识点”。选择展示知识点也要基于充分的调查研究，相对于策展前期研究，此阶段研究称为“策展中期研究”。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

1. 文献研究——开展文献资料研究，学习和梳理相关的基本概念结构，确定必要内容(必须展示的基础内容)、重要内容(最值得展示的内容和关键点)和有趣内容(能够吸引观众兴趣的内容)；同时整理相关案例、人物故事、科学实验与科技应用等。

2. 专家座谈——专家意见在展览开发中具有重要的作用，策展各个环节都需要专家介入，一方面帮助策展团队梳理内容，一方面可评估展览的科学性。在展示知识点的选择环节，专家主要从自己的角度提供展览的内容要点。心理展的专家们就贡献了许多丰富的研究成果，协助开展实验设备调研，提供相关文献、图片、音视频资料等，对策展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3. 观众需求与知识点整理——根据获取信息完成对需求问题的细致梳理，形成详细的清单：什么问题是观众关心的、感兴趣的、存在问题的、想要解决的等，然后依照清单对展示知识点对应整理。然而并非所有展示知识点都需要最终体现在展览中，取舍有两个原则：一是紧紧围绕主题选择内容，优选能够最有力地诠释主题的展示点，果断舍弃与主题相关性不大的内容；二是考虑展览面积和预算等客观条件能否保证这些内容落地实施。表4列举了心理展梳理的部分心理热点问题及对应展示知识点，以及最终是否进行展示的取舍。

4. 其他资源和信息调研——展示知识点最终是以展品、教育活动等形式具象化呈现在展览中，因此这部分调研也必不可少，且直接关系着展览的呈现效果。除了需要了解常见的展示技术手段外，还要了解高新前沿的展示方式，以及已有的科研设备、工具、材料、模型等，甚至市场上一些成型产品也往往会带来很多启发。如心理展“正视压力”展品的形式创意，就来自于某饭店大堂陈列的中国古代“欹器”模型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