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的村庄与土地
2018-01-23许得生
◎许得生
一
每天工作在钢筋水泥构筑的办公楼内,虽说干净卫生,环境优雅,可时间久了也会感到厌倦,心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怅然若失,郁闷憋屈,一颗心像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儿,渴望飞翔,渴望自由,渴望时光倒回童年,在村庄外广袤的沃野里与小伙伴们撒欢歌唱。
我把这些想法说给朋友听,朋友一语点中我的死穴:“你乡情太重了!”是的,作为一个从村庄走出来的人,也许我一生都走不出那片乡土的影子了。我依恋乡土,于是便常在工作之余走出办公楼,快速地离开繁华的城市街道,兴致盎然地走进城中村的小巷,抑或在村子里的泥土路上徘徊踟蹰,错把他乡当故乡。那村庄里的每一棵树、每一个人、每一座门楼、每一处宅院都令我充满无限深情和温暖。尽管有时尘土满身、淤泥脏湿了裤管鞋袜,可我无怨无悔,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幸福和喜悦充盈心头。曾经有人问我:“每天待在
豪华的办公楼上好不好?”我直言不讳地说:“不好!”一次与友人谈起在城市买房的话题,友人问我买单元楼还是带院小平房?我说我不买,我要逃离都市的繁华寻找僻静的所在。如果万不得已,我就买一座带院小平房。有院子有泥土,再种些瓜果蔬菜和野花小草,接触地气啊!心里踏实啊!不为迷信,只为那一份源自对村庄和土地绵长的思念。离开了村庄和土地,就好像婴儿离开妈妈的怀抱,我的身体没有了坚实的依靠,我的灵魂也如同在炼狱里挣扎一般绝望痛苦……
二
台湾诗人向明曾言:“海隅虽美,终究是失土的浮根。”俄国文豪托尔斯泰也说:“写你的村庄,便写了世界。”
两人虽然生活的时代不同,却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他们的乡土情结,由此可见人类对于村庄和土地的依恋也是恒久的。
是的,村庄和土地是永恒的,对于村庄和土地的依恋也该是永恒的啊——因为它是众多生命的原乡。
这份对于村庄和土地的深情,也同样织进了我的双眸、躯体,深入到我的骨髓、大脑,同时也在我二十多年来的诗歌创作中得到很好的张扬和体现。一位沈姓诗友在一次笔会上告诉我,他至今还能朗诵我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有关乡土的部分诗章。我听后深感欣慰——遥想他日辞别人间之后,我的乡土诗歌作为自己在这个蔚蓝色星球上唯一留下的痕迹,还会被后世传诵,并由此激起人们对祖国大好山川的热爱,这该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三
“一个人的童年,最好是在乡村度过。”当代学者周国平如是说。我庆幸自己是那“最好”中的一个。童年的村庄和土地永远是记忆沙滩中最美的帆影。那槐花飘香的绿荫小道,那夕阳映照下的金色麦浪,那鸭群游弋的清冽水塘,那可以嬉闹的打谷场上高高的草垛……每每想起,就让我充满温馨和甜蜜。再对比现在,却又让我满怀了伤感和幽怨。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现在的我们与村庄和土地的接触愈来愈少了。砖、水泥、塑料和各种新型建筑材料把我们包围起来。我们把自己关在宿舍或办公楼内。走在街上,我们同样被房屋、商店、建筑物和柏油路包围着。我们总是活得那样匆忙,顾不上看看天空和土地。我们总是生活在眼前,却忘掉了永恒和无限。我们已经不再懂得土地的痛苦与渴望,不再欣赏土地的悲壮与美丽。这熟悉的街道,城市,这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时我会突然感到多么陌生,多么不真实。
我心系我的小村庄,还有村庄外广袤的浑厚的土地。这是任谁也无法割断的滚滚洪流。
四
村庄和土地是慷慨的,它向我们献出粮食,养育着人类,从生到死,一代代绵延不息。
我热爱我的村庄与土地,它托起宁静的天空,朴拙的篱笆,简陋的农舍,温暖的炊烟……那是一种天然的淡泊、甜蜜的温暖,那是一处爱的港湾、美的极致。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会老去。”多少次,我沉浸在席慕容的《乡愁》里,走不出村庄和土地对我的牵引。
陶笛声声,深沉悠长。多少次,我倾听日本名曲《故乡的原风景》,它使我彻底感受孤寂,体验沧桑。此时此刻,疲惫的我打开窗户,眼前仿佛不再是水泥森林矗立的喧嚣城市,而是一轮红日照耀下的广阔的村庄和土地,已然沉醉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之中……
有人说:“依恋自己村庄的人,一定有一颗非常柔软的心,这心,总是连着村庄的那片土地。”我确信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常怀揣着一颗非常柔软的心,并且以自己并不优美的嗓音,始终在为那一片我热恋的村庄和土地,悲悯、祈祷、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