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江津四座桥的故事
2018-01-22郑思月
郑思月
时至今日,我仍然能清晰地记起,那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冬日。
那天,母亲牵着年幼的我一路飞奔,寒风在脸上咯得生疼——这一路狂奔,是因只有赶上那班渡河船,才能坐得上那天仅有的回小镇的客车。
转眼,这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时,长江将江津分隔成津北、津南。江津的城区位于津南,津北群众要去江津城,就必须到德感镇坐每天只有几班的渡河船。津南人民要去重庆主城,也必须渡河去德感镇,再转坐到重庆的客车。如果车子要过河,也有专门的车渡。
那时,江津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走遍天下路,难过江津渡。”
在津北小镇土生土长的我,在儿时去津南的记忆里,当然也绕不开轮渡。我们小镇去德感镇的客车班次不多,有时候天不亮就出发,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全部是泥巴路。幸得路上车子很少,但只要远远看见来车,大人们就会关上车窗。因为来车一过,被车轮卷起的泥土灰就会直往车厢里面灌。
由于路况差,外加一路招揽乘客,车到德感镇总没个准点。要么最近那班轮渡正好开走,就要在车站等上许久;要么距开船的时间很紧,车站到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就要一路奔跑,要是手头宽裕些,母亲也会雇一辆人力三轮,拜托车夫一路狂蹬。总之,时间刚刚好是极少数。还不要说遇上大雾天,渡口封渡,更指不定要等多久。
那时,我从来不敢想,这么宽阔的江上会出现一座桥。
1997年12月,“不敢想”却变成了现实——江津第一座长江大桥竣工。这也是全国第一座县级单位以自筹资金(含引进外资)为主修建的桥。
通车那天,为了见证这个历史性时刻,小镇学校里没有课的老师们,专门组织到城里看通车仪式。后来,听大人们说,那天,江津万人空巷。可惜,我未能看见。
至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去德感镇坐过轮渡,小镇开通了直达江津的客车。忘了第一次坐车驶过长江大桥的许多细节,我只记得,车窗里,江风和阳光扑面而来,让人心生欢喜。
从此,“走遍天下路,难过江津渡”成为历史,江津人跨江出行的愿望变成了现实。
十来年后,江津又添了一座长江大桥——江津外环长江大桥。
记得在重庆主城读大学那会儿,每次回江津,都盼望着成渝高速不要堵车、中梁山隧道不要堵车、走马路不要堵车。有一次,遇到整修马路,我们硬是在客车上等了好几个小时才得以通行。有好几次,为了避免遇上堵车,我和同学约着去坐过“节节车”,先去沙坪坝坐到西彭镇的车,再从西彭镇坐到江津的车,虽然路途与时间耗费都要多得多,但那条路车流少,不会堵车。
作为外环高速公路网的“咽喉”,江津外环长江大桥通车后,拥挤狭窄的成渝高速不再是江津直达重庆主城的不二之选,还可取道外环高速,一路畅通直抵重庆主城。
从此,江津开启“外环时代”。
后来,在一个初夏的清晨,我背着相机,迎来了江津第三座大桥——鼎山长江大桥的通车。
时隔20年,我已从那个当年受轮渡之苦的孩子、受堵车之苦的学生,变成了《江津日报》的一名记者。那一天,我和我的同事们要把江津有了第三座长江大桥的消息,传递给世界。
采访本上,我们不停地核实着数据:大桥全长6066米,建造共历时1341天,先后有16项技术获得国家专利授权,取得25项应用技术、1项企业技术标准和4项新装备等成果。这些创新技术,不仅确保了大桥工程的质量与安全,还节约了4000多万元的建设成本。
透过镜头,我们不停按动着快门,直耸到蓝天的雄伟桥墩,笑容满面的建设者们,喜气洋洋的围观百姓,浩浩荡荡驶过大桥的车队……
访谈中,我们认真地解读着那些“第一”和“最”,这是重庆市第一座公轨两用斜拉桥主桥,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双向六车道一级公路,下层预留轨道交通通道。这也是中建系统承接的主塔最高、跨度最大、功能最全的桥梁。
“鼎山长江大桥通车了,现在我们到九龙坡的距离只有3公里,到重庆城区也只要20多公里了。”采访中,家住江津城区的市民们目睹了大桥通车典礼,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从此,江津向北挺进,快速融入主城,“半小时江津”彻底变成现实。
2016年7月,仅时隔3年,江津城区又一座大桥——江津几江长江大桥建成通车。这已是江津城区第四座长江大桥。
大桥南桥头的位置就在当年的轮渡渡口下行不远。
我每天上下班都要从这桥上经过,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看着这座桥连接的两岸日益繁华、高楼林立。我便忆起,儿时坐轮渡的场景,那时,我常常靠着渡船的铁栏杆,看着这情况迥异的两江沿线发呆,为什么长江南岸沿线是繁华的地区,而北岸沿线却是贫瘠的农村。
可如今,因为这座桥,江的北面崛起了一座新城——滨江新城。
从此,江津突围半岛、跨江北上,一江两岸、同城发展。
這就是改革开放40年,34岁的我与江津4座桥的故事!
(作者系江津区政协信息中心主任)